晚上七點, 水晶鎮的治安所悄然安靜下來。
小樓里的燈光大半都熄滅了,只剩下星星點點的幾扇窗戶依舊亮起。
不管是在地表世界,還是在地窟世界, 總是不缺少被迫加班的糟心社畜們。
房安娜鬼鬼祟祟, 貼牆行走︰“跟我來,我們從後門進去。”
“在晚上,真正負責守夜值班的只有兩個人。”
“其他留守的治安官們都想趕緊干完活, 好快點兒下班回家, 去喝幾杯啤酒。所以,哪怕迎面撞見了,說不定都懶得瞧我們一眼。”
好真實啊!
前任社畜顧磊磊心有余悸地想︰還好,她現在還只是個學生。
希望這種幸福的象牙塔時期可以持續得久一些。
三個人貓著腰, 成排繞過昏暗小巷,來到荒地上。
房安娜靈活爬上下水管道,探頭往二樓處的窗戶里望了一眼。
幾分鐘後, 她像猴子一樣滑落到地上, 高興宣布道︰“完美!沒有人!你們準備好了嗎?”
顧磊磊和溫良活動四肢,嚴肅點頭。
計劃很簡單。
房安娜和溫良去地下室的倉庫里偷武器裝備,顧磊磊則獨自前往位于三樓的檔案室, 翻找過去的檔案。
而之所以會這樣分隊, 完全是因為顧磊磊對熱武器一竅不通。
作為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她頂多能認出槍和子彈的區別。
但至于是哪種槍,哪種子彈,就超出她的能力範圍了。
“等到返回水晶營地之後, 我一定要去補習一下這方面的知識。”
被迫走單線的顧磊磊如是想到。
她跟著房安娜的指揮爬進窗內, 于空無一人的走廊里和隊友們分開。
“三樓……”
顧磊磊一邊回憶房安娜留下的地圖, 一邊小心翼翼地避開碩果僅存的加班人。
嘎吱——
左前方有大門打開。
顧磊磊連忙側身閃入旁邊的空辦公室, 耐心等待腳步聲的離去。
踏。踏。踏。
腳步聲很快便消失不見。
顧磊磊把眼楮貼到門縫上,迅速觀察四周。
他已經走了,沒有人在外面!
她呼出一口熱氣,重新推開辦公室大門,大搖大擺地返回走廊之中。
治安所的布局非常簡單︰
一左一右兩個樓梯,中間全是成排相對的辦公室大門,連個電梯也無。
顧磊磊沒有花費多大的力氣,便抵達了自己的目的地——檔案室。
她從兜里掏出房安娜提供的鑰匙,小心翼翼把它插入門鎖之中。
噠。
鎖舌彈動聲響起。
顧磊磊轉動門把手,輕松推開木門。
陳舊的空氣撲鼻而來,她打開手電筒,鑽入黑暗之中。
檔案室的木門上裝有窺視窗口,所以,她不能輕易地打開電燈。
要不然,所有路過的人都會看見有明亮的燈光從檔案室里透出。
這約等于是昭告天下說︰“我偷偷溜進來啦!快來找我吧!”
顧磊磊當然不會做這種傻事。
她提著手電筒,環顧四周。
首先映入眼簾的,除了一排又一排的檔案架之外,就是與木門遙遙相對的幾扇窗戶了。
窗簾沒有被拉上。
皎潔的月光靈巧躍入無光的檔案室內,在淺色地板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影子。
顧磊磊情不自禁地被窗戶吸引。
她走到窗前,搖搖眺望遠方。
“水晶鎮的風景可真美啊……”
它被環繞在無邊無際的綠意之中。
遠處有高山流水,近處有成排的紅磚小屋,還有三只巨大的排水管道日夜不息。
頗有一種鄉村田園、與世無爭的感覺。
“果然,有靠譜詭異庇護的地方,就是不太一樣。”
顧磊磊離開窗口。
“這兒可要比水晶營地好多了。”
想到這里,她的腳步一頓,奇怪的猜測從腦海中浮出。
“水晶鎮……水晶營地……該不會是一個地方吧?!”
那就太可怕了。
像這種精致漂亮的寧靜小鎮,究竟得發生什麼,才會變成那種破破爛爛的狂野西部風?
顧磊磊搖搖腦袋,晃走奇怪想法,把手電筒照向檔案架。
“我要找的是市政規劃,這里是財物與後勤……旁邊呢?”
她伸長脖子,走來走去。
“旁邊是歷史與人文,去另一邊瞧瞧好了……”
踏踏踏。
腳步聲在檔案館里反復響起。
顧磊磊幾乎走遍了每一個角落,才找到有關“市政規劃”的檔案。
“《水晶鎮九年一貫制小學建造計劃》,《關于重啟珍稀詭異研究所的調查分析報告》,《治安所年度修繕記錄簿》……”
“找到你了!《水晶鎮排水系統改造通知書》!”
她吹了吹檔案架上的灰塵,踮起腳尖,把相中的文件夾取下。
“排水系統改造……1900年……”
“這年份好久遠啊!我記得我進入地窟世界的時候,都已經是2596年了!”
“難道,這個副本里的故事居然發生在五百多年前?”
顧磊磊撓撓脖子︰“可惜了,我也不是地表世界的土著,對于1900年的事情一無所知。”
“當然,也不排除這里的‘1900年’屬于地窟世界,和地表世界同樣無關。”
她撢走如雲霧般飄起的灰塵,勉強認出枯黃色的小字。
“1900年,鎮長感覺以前的下水道實在是太舊了,需要把它們拆了重造……批了好多預算啊!”
顧磊磊徒然瞪大雙眼。
她用手指點著數字,一個位數、一個位數地往下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六個億啊!也不知道是什麼貨幣,居然那麼夸張!”
不管這個貨幣有多水,花六個億重新修建一小段下水道,也實在是夸張過頭。
“這不會是在洗錢吧?”
顧磊磊忍不住嘟噥一句,繼續往下看。
她越看,越覺得鎮長心中一定有鬼。
因為,通知書里附帶的改造區域圖顯示,這段“太舊了,需要把它們拆了重造”的下水道……
正是那段有著漂亮雕花,被觀眾們評價為“神廟”的下水道。
“嘶……難道是詭異之爭?有詭異看這座神廟不順眼?”
顧磊磊合攏《水晶鎮排水系統改造通知書》。
她返回有關“財物與後勤”的架子旁,尋找最新日期。
“1897年,1898年,1899年……最新的一期是1902年。”
“這麼說來,1900年發出的通知,差不多會在1901年準備開工。”
“到了今年,也該進入項目中期了吧?”
“我們之前在下水道里頭轉悠的時候,怎麼沒有看見腳手架之類的東西?”
顧磊磊正琢磨著要不要再去檔案架上瞅瞅,看看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一些諸如《水晶鎮排水系統改造初期進度報告》之類的文件,檔案室里的燈光便突兀亮起。
啪。
電燈開關聲十分響亮。
更響亮的是從門口傳來的交談聲。
“我知道了,我先去找一下我要的資料。”
“行,我在二樓會議室等你。”
兩個人簡短寒暄數句。
顧磊磊心中一沉,急忙撥開檔案,從縫隙中看向檔案室的門口。
檔案室的門口,有兩名身穿治安官制服的高大男性站立,他們正在揮手告別。
其中一名男性轉身離開,消失在了走廊里;
另一名男性則轉過身來,關上檔案室的大門,走入其中。
臥槽!
怎麼會這樣!
顧磊磊的心髒砰砰直跳。
她急忙把手中資料藏進衣服口袋里,貓腰走向另一個架子。
明明在進來的時候,她還感慨這個檔案室里好像很少會有人來,滿滿都是灰塵,當真幸運。
沒想到,半個小時後,就有人進來拿檔案了!
早些時候被她取下翻閱的檔案放回原位了沒有?
被她袖口擦掉的灰塵怎麼辦?
進來的治安官會不會發現檔案室里有人,轉而反手把她鎖在屋內,出去喊人幫忙?
剎那間,顧磊磊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麻煩”的畫面。
她半蹲著移動到治安官的對角處,思考脫身之策。
先耐心等等……
萬一治安官很快就出去了呢?
顧磊磊蹲在地上,透過縫隙看向那雙動來動去的小腿。
從他的腳步活動軌跡來看,他應當是在“歷史與人文”的架子上找東西。
顧磊磊等了幾分鐘,見治安官並沒有更換架子的意思,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慢吞吞等待。
蹲久了,腿是會麻的,不利于她的下一步行動。
幾分鐘後,治安官終于緩悠悠地離開了“歷史與人文”的架子,轉而來到“財務與後勤”處。
顧磊磊隔著架子貓腰轉移,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幾眼。
真麻煩,到底在找什麼呀!
顧磊磊無聲抱怨了一會兒,目光從架子附近略過……
嗯?
她的目光原路返回。
在“歷史與人文”的檔案架下方,和地板只隔一掌寬的縫隙中,一只老舊的檔案袋被灰塵埋了一半,透出歷史悠久的氣息來。
顧磊磊的第六感正在瘋狂鳴叫。
它強調道︰“一定要看一眼檔案的封面,要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
封面嗎?
顧磊磊舔舔嘴唇。
“歷史與人文”的檔案架和治安官所站的位置只隔了不到兩米,如果就這麼堂堂正正地過去,肯定是會被人發現的。
只好繼續等了。
她掏出手表,看了一眼時間。
和房安娜與溫良約定的“匯合時間”是晚上七點。
如今,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有余。
還有二十分鐘不到就該去匯合了!
希望治安官能快一些離開。
顧磊磊已經在考慮要不要使用監工長鞭了。
她危險地眯起眼楮。
治安官對于自己未來可能踫到的遭遇一無所知。
他一邊哼著不成調子的小樂曲,一邊抖著雙腿,在架子間走來走去,四處翻找。
這幅慢吞吞的模樣看了就讓人生氣!
他再一次朝著隔壁架子走去。
“歷史與人文”檔案架的周圍一下子空了出來。
顧磊磊雙眼一亮。
她快速蹲走起來,試圖靠近目標。
踏。踏。踏。
腳步聲從身後響起。
顧磊磊頭皮發麻,急忙抬頭……
還好,不是治安官發現了自己的身影,而是他跑去身後的架子上翻找資料了。
身後架子上的資料並不多。
顧磊磊咬咬牙,干脆原地趴下,匍匐前進。
“治安所欠我一筆拖地費!”她咬牙切齒地想。
一個翻資料,一個努力“拖地”。
終于,兩個人的位置進行了一次交換。
顧磊磊來到“歷史與人文”的檔案架前方。
她伸出手去夠下方的檔案袋……
“該死的!我的手居然伸不進去!”
架子和地面的距離太過窄小,顧磊磊只能伸進一半的小臂,便無法繼續前進了。
她想要用拳頭錘地泄憤,卻又怕聲音被治安官听見,只好改成用手掌無聲拍地。
憤怒了片刻後,顧磊磊召喚出礦鎬,想要用礦鎬頭鉤出檔案袋。
礦鎬的金屬頭部反射出一道燈光。
“咦?好亮!什麼東西?”
治安官的腳步聲傳來。
功虧一簣啊!
顧磊磊氣極。
她翻滾著離開危險地帶。
治安官重新返回“歷史與人文”的檔案架前。
他左右張望片刻,又困惑地蹲下身子,用指尖擦了一下地板。
“清潔工居然沒有偷懶嗎?”他喃喃自語,“拖得好干淨啊!”
顧磊磊躺在距離他一個檔案架的位置上,已經預備著給他來上一下了。
“我這是正當防衛!一點兒也不過分!”
顧磊磊咬牙切齒地想。
順便腦補了一下該怎麼辦把這名治安官五花大綁,丟在檔案室里讓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治安官再次開始移動。
顧磊磊一溜煙爬了起來,高舉礦鎬……
砰!
槍響聲從樓下傳來。
治安官與顧磊磊皆是一愣。
“什麼?”
顧磊磊低頭看向地板。
而治安官的反應更加迅速。
他立刻轉身跑向大門,沖向走廊深處。
“不會那麼倒霉吧?難道是房安娜和溫良被抓了?”
顧磊磊翻過身來,沖到檔案袋前,迅速把礦鎬伸入其中,勾出一只泛黃的檔案袋。
“珍稀詭異研究所的……”
她匆匆瞥了一眼檔案袋的負責單位。
喊叫聲從樓下隱約傳來。
“抓住他們!站住!”
“你們敢來治安所偷東西?瘋了嗎?還敢開槍?”
砰!
噠噠噠噠噠噠!
砰!砰!
各種各樣的槍聲接二連三響起。
走廊上的腳步聲 里啪啦,如疾風驟雨落在屋頂之上。
顧磊磊快速瀏覽一遍檔案,再次抽出一封有關“現任鎮長”的資料。
啪!
檔案室的門被粗暴推開。
顧磊磊不假思索,一個健步躍上窗口,從小樓上跳下。
“走了!”
她召喚出礦鎬,把它卡在水管與小樓的縫隙中,充當緩沖物。
風呼呼吹過,硝煙味四處散開。
顧磊磊扇動鼻翼,很快就找到了“主戰場”。
溫良正趴在一只橫放的垃圾桶上,端著一把很長的、疑似機關•槍一樣的東西,瞄準前方。
對面,治安官們齊齊舉起一排武器,槍口對準前方。
而房安娜則站在戰場中央,和她的爸爸互相對峙。
房安娜的喊聲從風中傳來︰“這一次是我們不對,但是這件事總得有人去做!”
房安娜的爸爸無比氣憤,光是听聲音,都能想象出他暴跳如雷的模樣。
他的吼聲在月光下回蕩︰“你不是治安官!你甚至都還沒有成年!你本該有一個和平的、安全的人生!”
“都是那些人,對不對?那些該死的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冒險家!”
“他們想找死,還要拖上你!”
顧磊磊悄悄調整自己的位置。
“哦!”
她驚呼起來。
房安娜的爸爸居然用手•槍指著房安娜!
而房安娜也在用手•槍指著她的爸爸!
“太離譜了!這對父女!”
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嗎?非得動刀動槍的!
顧磊磊趴在小腿高的野草從中,匍匐靠近戰場。
在這個緩慢的過程中,溫良繼續和對面的治安官們對峙,房安娜繼續和她的爸爸大聲對吼。
房安娜喊道︰“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想知道有關我媽媽的事情!”
房安娜的爸爸毫不猶豫地吼回去︰“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你不能听!”
房安娜再一次喊道︰“那為什麼你們都知道?你知道!我的叔叔們也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房安娜的爸爸再一次毫不猶豫地吼回去︰“因為我們付出了代價!我們付出了足夠的代價,而這份代價換來的消息毫無意義!”
他往前走了一步,房安娜馬上鳴槍示警︰“後退!要不然,下一槍將會打在你的身上!”
顧磊磊趴在草叢里,差點鼓起掌來︰凶殘!太凶殘了!
就離譜。
果然,在手•槍的威脅下,房安娜的爸爸不再靠近。
他緩緩蹲下身子,把手•槍放在地上,舉起雙手︰“安娜,我真的不騙你,你會後悔的。”
房安娜哽咽道︰“你們對我的媽媽做了什麼?為什麼她的吊墜會在下水道里起反應?你們把她獻祭了,對嗎?”
房安娜的爸爸無奈搖頭︰“不,我們什麼也沒有做,沒有人可以獻祭你媽媽。”
他脊背佝僂,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幾歲一樣。
他對房安娜說︰“你真的非要知道真相不可嗎?”
房安娜哽咽點頭︰“告訴我!”
身後的治安官里馬上走出來了一個人。
他目光炯炯,看向房安娜的爸爸︰“你不能告訴她!”
房安娜的爸爸無力看向對方︰“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我們無法逃避這件事情。”
那人憤怒道︰“我們可以!我們隱瞞了那麼久!為什麼這幾位陌生人一來,馬上就不一樣了呢?”
他重新端起機關•槍,說︰“我殺了他們!讓一切恢復正常!”
房安娜馬上用手•槍對準那個人︰“你敢!”
房安娜的爸爸急忙擋在兩個人的中間,說︰“停!別!”
他轉過頭去,命令身後的治安官們︰“回去吧!這里我來處理!”
身後的治安官們猶豫不決。
房安娜的爸爸加重語氣︰“回去!這是命令!”
很快,他又緩和道︰“我知道你們一直想幫我。但是,這是她的宿命,是她的選擇。”
他轉過身來,看向房安娜,嘴唇顫抖。
最後,房安娜的爸爸平靜開口︰“好,你去吧。看見你的媽媽之後,記得幫我問好。”
兩個人沉默下來。
身後的治安官們放下手中武器,三三兩兩,結伴返回治安所中。
房安娜眼中含淚︰“我的媽媽一直就住在下水道里?距離我那麼近?”
房安娜的爸爸痛苦搖頭︰“她不在,但是,你馬上就會明白我這句話的意思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房安娜將會一去不復返一樣!
顧磊磊若有所思。
她听見溫良急匆匆地開口詢問︰“難道……房安娜在抵達下水道的某個位置之後,會變成污水之靈?”
他的想象力倒是挺不錯的。
顧磊磊無聲蠕動嘴唇︰“不。”
“不。”房安娜的爸爸否定了他的猜測,“對我們來說更糟,對她來說更好。”
“和詭異有關的事情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可以討論的。”
他看向房安娜︰“你決定好了嗎?你將為了這個真相失去現有的一切。”
房安娜堅定道︰“我想要知道真相。”
年輕人總是這樣熱血,不知道失去一切的代價。
顧磊磊老氣橫生地嘆了口氣,從草叢里爬起來,問道︰“房安娜是不是沒辦法回來了?”
房安娜的爸爸看向顧磊磊。
他的眼神十分復雜。
在幾分鐘的沉默後,他回答道︰“只要她還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
所以說,真正的回答是︰房安娜不會再想要回來了。
真相已經明了。
顧磊磊看向房安娜︰“你可以留在水晶鎮里,當我和溫良回來之後,會告訴你答案的。”
房安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那麼聰明,你猜到了什麼?”
顧磊磊奇怪地回答道︰“你爸爸說的沒錯,這件事的結果可能會比你想象的更加嚴重。”
房安娜問︰“你也不能說?”
顧磊磊道︰“听說同樣會造成不可逆轉的污染。但是,假如你想親自找到真相,我會幫你,我會站在你這一邊。”
房安娜沉默下來。
她沒有動搖。
房安娜的爸爸再一次嘆氣。
他看向顧磊磊︰“謝謝你,但是很多事情都是無法改變的。”
他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到房安娜的身前,把手中的手•槍遞給她。
“這是你媽媽曾經的配槍——當時,她是我的搭檔。”
房安娜的爸爸說得十分簡略,沒有描述具體細節。
“我一直很後悔,當初沒有阻止她去下水道里調查。可惜現在,我同樣也沒辦法阻止你。”
“去吧,帶上你媽媽給你留下的最後一件禮物,不要忘記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