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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下樓來,果然桌上擺著熱騰騰的飯菜。
甄玉和岑子岳兩個人都餓了,看見了飯菜,自然坐下來抓了筷子就開吃。
然而剛吃了兩口,甄玉就皺起了眉頭︰米飯是夾生的,上面還沒全熟,底下一片焦糊;青菜沒洗干淨,菜根還有泥沙,唯一像樣的一盤臘豬肉,肉片倒是煎得油汪汪的,可是咸的要死,不知道放了多少鹽。
甄玉抬頭看岑子岳,他也是一臉黑似鍋底,看來就算是常年打仗的人,也沒吃過這麼難吃的飯菜。
偏偏旁邊的伙計還一臉的笑容可掬,一個勁問︰“怎麼樣?兩位覺得味道怎麼樣?”
“味道挺好的。”甄玉忽然放下筷子︰“不過我覺得胃有點難受,就先不吃了。”
她說完,一把拉住岑子岳,也不管他一臉莫名其妙,倆人迅速上了樓。
進來房間,關上房門,甄玉這才低聲道︰“不對勁。”
岑子岳醒悟過來,他想了想︰“確實不對勁。大過年的,滿街都關門閉戶,從前到後這條街我就沒見一個路人,偏偏就他家開著——還是一家客棧,圖什麼?”
大過年的,誰會出遠門?照常開張難道不消耗成本嗎?而且今天從他們進來到現在,就沒見過一個客人。前廳空蕩蕩,就他們這一桌。
難不成,這整間客棧,就招待他們倆?
“而且客棧應該有掌櫃有伙計,可你看見掌櫃的嗎?”甄玉低聲道,“前前後後,就這一個伙計——還做的那麼爛的飯菜。”
飯是夾生飯,菜不是咸得 死人就是沒洗干淨,如果平時就是這種水平,他怎麼開店?早就生意不好,關門歇業了。
“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王爺你注意到沒有。”甄玉指了指樓下,“剛才那個伙計的眼楮,你看到了嗎?他的眼珠子在和我說話的時候,左眼珠向左看,右眼珠向右看,是反向的斗雞眼。”
岑子岳听得不寒而栗︰“人的眼楮怎麼可能呈現那種狀態?!就算刻意的也做不到啊!”
“所以剛才我一看到他的眼楮,就不敢再吃下去了。”甄玉嘆了口氣,“我懷疑我們進了一家有問題的店。”
岑子岳想了想︰“稍等片刻,我下去和那個伙計套套話。”
甄玉听他咚咚咚踩著樓板下去了,又听見兩個人模模糊糊的談話聲。
過了好一會兒,岑子岳一臉發白回來了,他進來房間,趕緊把門關上。
“恐怕是有點問題。”他的聲音很低,“那伙計的眼珠子,真就像你說的,一個往左一個往右,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看人的!”
“王爺還和他說了什麼?”
“我問他過年的時候生意怎麼樣,怎麼就他一個人,掌櫃的呢?”
“他怎麼說的?”
“他說掌櫃的回去過年了,東家也回去過年了,所有的伙計都回去過年了,就他一個人留守做生意。”岑子岳冷冷道,“所以為什麼是他這麼個年輕伙計留在店里呢?就算過年有人不回鄉,也不會積極到幫助店家繼續開店吧?而且你知道更詭異的是什麼?”
“什麼?”
“這伙計和我說話的時候,手是這樣的。”岑子岳伸出雙手,十指不斷張開,合攏,張開,再合攏,“而且節奏完全一樣,就像……就像……”
“就像有無形的線繩,控制著他這麼做。”
“沒錯。”岑子岳說完,身上寒意更深了,“照這樣子看,他實在不像個正常人,手如果一直這樣伸縮不停,難怪他沒法洗菜炒菜,樓下那一大桌子難吃的東西,恐怕都是他不受控的動作之下的產物。另外我還發現了一件事,你不覺得那伙計的臉有些過分的白嗎?”
甄玉回想起來,點點頭︰“確實非常白,天生的?”
“不是,我湊近看了,他擦了粉。”岑子岳狐疑地說,“又不是姑娘媳婦,一個店伙計,臉上為什麼要擦粉呢?”
甄玉被他說得頭皮發麻,低聲道︰“現在怎麼辦?王爺,咱們走嗎?”
岑子岳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頭,搖搖頭︰“現在也走不了,咱們的馬太累了,況且你看,外頭天黑了,又在下雪……”
潁州四面環山,要離開這里,必然得走很長的山路,就眼下這局面,他們就算真要走,也只能等到明早雪停,不然黑燈瞎火走山路,那才是找死呢。
甄玉嘆了口氣︰“看樣子,咱們就只能在這兒躲一晚上了。”
外頭北風越刮越冷,雪也越下越大,好在屋里有火盆,床上的被子也足夠厚,熬過今晚倒是不算難。
甄玉按照岑子岳的建議,將自己房間的被子搬了過來,安全起見,甄玉今晚只能和岑子岳擠一張床,這樣至少能互相提個醒。
夜更深了,倆人靠在床上,圍著被子,雖然心中還是有些不安,但身上確實舒適了很多。畢竟之前,他們住過破廟,睡過荒野,有時候冷得根本不敢睡,只能囫圇打個盹……
所以此刻,倆人能偎依在一起,圍著厚厚的被子,守著熱騰騰的火盆,這種狀況已經比之前幾天好太多了。
“我還沒問你,你倒是為什麼要去江州呢?”
甄玉听岑子岳問起,這才苦笑道︰“我師父的住處被抄了,只留下江州這個線索——除了師父,沒人能救我的土蛋。”
她又將土蛋陷入昏迷,左相威脅她要將土蛋交給他的事,前前後後都和岑子岳說了。
“所以你剛才提到,化外三州武林世家,藍家是明面上的老大,司徒家才是後面真正的老大,”甄玉頓了頓,“我听見司徒這個姓氏,就立即聯想到了韋大鋮——我懷疑這個司徒氏,很可能和雲禳國有關系。而且我師父留下的信號說,他會來江州,別忘了,我師父也是雲禳國君的後代呢。”
岑子岳陷入沉思,他想了許久,忽然道︰“玉兒,你知道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什麼?”
“什麼?”
“我覺得這些事,我皇兄都知道。即便他真不知道,隱門的老頭子們也知道,不然你想想,白長老為什麼會那樣說呢?他一定是知道的。既然他知道,他就一定會告訴我皇兄。”岑子岳看著甄玉,“可你看見他做了什麼嗎?他什麼都沒做。”
是的,景元帝就眼看著突厥和雲禳兩股勢力日漸滲透大祁的朝堂,卻不做任何的阻攔。
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偏偏就在這時,他們卻听見門外,傳來那個伙計古怪的聲音︰“兩位客人,您住得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