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站長開始吧。”
    鄭耀先看著田湖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伸手示意可以開始審訊了。
    只不過他說話的時候,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田湖看到鄭耀先淡定的樣子,他愣神了一下,然後才朝手下擺了擺手。
    審訊室內。
    龐雄得到消息,笑著走到裴華南身邊。
    “裴團長,你想好了沒有?”
    “你到底去四季書店干了什麼?還有那本書現在到底在哪里?”
    裴華南剛才听到腳步聲,心中已經有了底。
    他一臉不屑地看著龐雄,“我去書店干什麼?買書啊!”
    “怎麼,難不成去書店吃飯?”
    裴華南臉上帶著輕蔑的笑容,他說話現在越發硬氣起來。
    這個結果龐雄自然不會滿意。
    他臉上的橫肉一抖,咬牙切齒地問道︰“我問你買的書到底去了哪里?”
    裴華南沒有搭理龐雄。
    他打了個哈欠說道︰“我有些困了,給我拿根煙。”
    看到裴華南欠揍的樣子,龐雄現在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可剛才田湖和他交代過,一定要詢問出書去了哪里。
    他拿著煙盒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塞在裴華南嘴里一根。
    裴華南給他使了個眼色,龐雄無奈只能給點上。
    深深的抽了一口之後,裴華南一臉舒適。
    他長嘆一口氣,笑著說道︰“書啊,書我給六哥送去了。”
    裴華南絲毫沒有避諱鄭耀先。
    這一刻,龐雄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田湖交給他的任務完成了。
    終于,裴華南還是把鄭耀先牽扯了出來。
    而就在這時,監听室內。
    當裴華南說出書交給鄭耀先之後,田湖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他扭頭看了看鄭耀先,一臉竊喜地說道︰“鄭長官,這件事該怎麼解釋?”
    “莫非是裴華南故意誣陷你?”
    听到田湖的話,鄭耀先連連擺了擺手。
    他笑著看了看周圍裴華南手下的營長,“裴華南知道我喜歡看書,今天早上特意去書店買了一本。”
    “怎麼了?有問題嗎?”
    “田站長,我實在不知道你為什麼糾結這一點。”
    听到鄭耀先的話,田湖雙拳微攥。
    在他看來,現在鄭耀先就是煮熟的鴨子嘴硬。
    他扭頭看了看孫安民,“陳站長,四季書店的事情,恐怕鄭長官還不知道,這件事還是你和他說吧。”
    田湖以為只要孫安民一開口,鄭耀先就沒有辦法狡辯了。
    只可惜,這時候孫安民臉上的表情卻越發的敬重。
    他看著鄭耀先說道︰“六哥,四季書店之前是地下黨的一個聯絡站,我們跟了好久。”
    “不過,今天早上我們決定動手的時候,他們卻溜了。”
    听到這里,鄭耀先看上去恍然大悟。
    他若有所思地說道︰“也就是說,你們以為裴華南去書店是和地下黨接頭去了?”
    鄭耀先剛說完,田湖就笑了。
    “鄭長官,難道不是嗎?”
    這一刻,鄭耀先看上去似乎被田湖捏住了把柄。
    但也就在這時,他一句話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鄭耀先扭頭看了一眼孫安民。
    他若有所思地問道︰“孫站長,你們是什麼時候去四季書店的?”
    “上午11點!”
    “只不過我們去的時候,敵人剛剛撤離。”
    孫安民立刻回答道。
    “剛剛撤離?”
    “要是我記得不錯的話,裴華南給我送書的時候是上午10點。”
    “也就是說,這中間足足過了一個小時。”
    “我想問一下,如果裴華南是給地下黨傳遞消息的話,那地下黨為什麼一個小時之後才撤出來的?”
    “這一點我實在是想不通。”
    鄭耀先說到這里,目光突然落在了田湖的身上。
    “田站長,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們的人是不是一直盯著四季書店,還是盯著裴華南?”
    鄭耀先說完,室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話里的意思。
    田湖的心一下子就懸到了嗓子眼,他的後背都濕透了。
    很明顯,這一切都是鄭耀先給他挖的坑!
    如果說他盯著四季書店的話,那怎麼能讓地下黨的人跑了?
    但如果是從一開始盯著裴華南的話,又有什麼證據?
    田湖愣在原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們一開始是盯著四季書店的。”
    面對鄭耀先,還有裴華南手下的這些營長,田湖一句話都不敢亂說。
    盯著四季書店,他最多落一個配合不利的結果。
    但要是說盯著裴華南,他根本解釋不過去。
    可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之後,鄭耀先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
    只不過,這一次鄭耀先沒有和他說話。
    他扭頭看了一眼孫安民,“孫站長,到底是誰可能和地下黨有聯系,到底是誰給地下黨通風報信?”
    “這一個小時的時間,當時在場的只有中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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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我對地下黨的了解,他們在得到有人要突襲四季書店的消息,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撤離。”
    “那這個間諜……”
    鄭耀先說完,孫安民不得不佩服他的腦回路。
    一時間,整個監听室內,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田湖身上。
    田湖以為他跳出了鄭耀先給他設計的坑,沒想到卻越陷越深。
    “這……”
    田湖吱吱唔唔,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他額頭的汗水已經將衣服打濕了。
    而就在這時,審訊室內。
    龐雄並不知道監听室的情況。
    他自以為完成了田湖交代給他的任務,就越發的放縱起來。
    只見龐雄臉上的肥肉抖了抖,笑著朝裴華南問道︰“裴團長,這麼說,你就是承認了?你和陝北方面有聯系。”
    “我就說嘛,從你的資料來看,你和陝北方面部隊在交戰的時候,從來沒有打過一場勝仗!”
    “我現在有理由懷疑你,這是故意給敵人放水。我說的沒錯吧?”
    龐雄一句話,把裴華南惹毛了。
    他一口吐出抽了半截的煙,怒道︰“姓龐的,你嘴巴給我放干淨一點!”
    “老子再怎麼說也是刀山火海里下來的!”
    “你們中統這幫雜碎,天天正事兒不干,在背後給人捅刀子。”
    “說我是地下黨,有什麼證據?”
    “難不成去個四季書店買個書,還買出個地下黨來?”
    “那四季書店天天人來人往那麼多人,是不是都應該抓起來了?”
    “還有說打了敗仗就是地下黨,那他媽打敗仗的多了,你的意思難不成說胡長官也是地下黨不成?”
    裴華南一陣怒斥,說的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監听室內。
    他手下的幾個營長一個個怒不可遏。
    所有人現在恨不得就把田湖吃了。
    “田站長,你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這件事你別想完了。”
    “我們肯定要報告給胡長官,說中統判斷一個人是不是和地下黨有關系,是以戰場上的勝敗算的。”
    “到時候你還是去和胡長官解釋吧!””
    這一刻,田湖再也坐不住了。
    他當即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隔壁的審訊室。
    看到田湖進來,龐雄還想邀功。
    他一臉笑意走上去,沒想到迎接他的,卻是田湖狠狠的一巴掌。
    “龐雄,你在說什麼胡話?你給我滾出去!”
    龐雄被打得七葷八素,他剛走出審訊室,鄭耀先就帶著裴華南的手下走了過來。
    趙簡之走到他的面前,臉上閃過一抹冷笑︰“龐隊長,你是真的牛啊。”
    龐雄一臉懵逼。
    他覺得自己剛才雖然說錯了話,但不管怎麼說,裴華南和鄭耀先的關系已經被他套出來了,鄭耀先怎麼可能還如此雲淡風輕。
    而就在這時,鄭耀先並沒有理會龐雄,反倒是帶人徑直走到了審訊室。
    “六哥!”
    裴華南看到鄭耀先等人到來,趕忙開口。
    鄭耀先沒有說話,目光反倒是落在了田湖身上。
    他指了指裴華南,淡淡地說道︰“田站長,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裴團長,我是不是能帶走了?”
    田湖愣在原地。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實在出乎了他的預料。
    他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最後,他無奈地點了點頭,命人給裴華南松綁。
    幾個營長立刻來到裴華南的身邊,攙扶他坐了起來。
    “團長,你沒事吧?”
    裴華南也不是一個任人蹂躪的主。
    就在眾人攙扶他的時候,他一個趔趄,差點又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是演的,但這又怎麼樣呢?
    田湖看到這個情況,親自走上來攙扶。
    只可惜,裴華南根本不領他的情。
    他一手撥開田湖,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田站長,沒有逮捕令,私自抓一個團長並且動用私刑,這件事我記住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討一個公道的。”
    听到這里,田湖的心,猶如墜入了萬丈深淵。
    他現在終于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從頭到尾,他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樣,被鄭耀先耍得團團轉。
    “裴團長,對不起!”
    田湖深深地朝裴華南鞠了一躬,可裴華南根本沒有理會他。
    “你還是親自去和胡長官解釋吧。”
    說完,在眾人的攙扶下,裴華南就來到了鄭耀先的身邊。
    “田站長,那這里的事情是不是就結束了?”
    “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鄭耀先特意朝田湖問道。
    田湖一臉的尷尬,伸手示意︰“是我搞錯了,當然可以走!”
    鄭耀先揮了揮手,帶著眾人離開。
    可就在離開總統站的時候,鄭耀先停下了腳步。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扭頭朝孫安民看了一眼。
    “孫站長,到底是誰給四季書店通風報信,這件事還沒有調查清楚呢!”
    “我看有必要好好徹查一下。”
    說到這里,鄭耀先瞥了一眼田湖。
    他一臉笑意的說道︰“田站長,你覺得呢?”
    “你說你們中統不會冤枉一個好人,這一點,我想我們軍統會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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