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跟過來的鹿尋竹︰“……”
他剛剛听見了什麼?
眼見著姜灕目光轉向了被護在懷里的少女,他實在忍不住轉移話題︰“這是怎麼回事?”
同樣不喜歡鹿尋竹的姜灕輕飄飄瞥了他一眼,“我哪知道她從哪里冒出來的,我還很想知道我放出去的東西怎麼沒炸呢?”
“還被姐姐這麼重視……哼——”
轉移話題失敗的鹿尋竹︰“……”
他看著就差用眼楮盯死少女的姜灕,又看向滿臉寫著“想要”的姜北棲,恨不得直接上前把姜灕腦子里的迷魂劑搖掉。
——誰家重視是這種表現啊!
姜北棲這分明是找到了下一只好禍害的小羊羔了啊!
這和當時看姜灕的眼神有什麼區別!
鹿尋竹終于開始麻木了,看了眼各自都有心思的幾人,默默找了個安靜的角落獨自安靜。
日光墜落的那一刻,風正從四面八方吹來。
久久聯系不上弟子的少莊主匆匆趕到,看清現場後,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
然後當即就想召喚莊主。
只是小少爺的手剛搭在乾坤袋上,乾坤袋就飛速被奪走了。
小少爺︰“……”
小少爺︰“——!”
“啊——嗚嗚嗚……”
鹿尋竹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叫嚷的嘴,半是勸告半是威脅舉了舉摸到手里的乾坤袋,眼角有些疲憊,“夠了,你是還嫌這里不夠亂嗎?”
小少爺驚恐︰“嗚嗚嗚……”
鹿尋竹瞥了那些同樣掙扎的弟子一眼,“不會殺……至少現在不會,你再這樣吵下去就不一定了。”
小少爺傻了,拼命掙扎︰“嗚嗚嗚嗚……”
鹿尋竹︰“……”
鹿尋竹疲憊的輕嘖一聲,下一步就干脆利落的一個手刀給了哭哭啼啼的小少爺。
耳邊終于清淨了。
鹿尋竹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把這人送去和那些人一起團團靠,肩膀就被另一只熟悉的手給按住了。
“做什麼呢?”姜北棲朝里面撇了一眼,目光緩緩垂在鹿尋竹半摟著腰的手上,語氣陰沉了幾分,“哪來的小東西?讓你還這麼親近的抱著?”
姜北棲笑道︰“現在還舍不得放手了?我怎麼不知道,我親愛的僕從……還有和青雲宗弟子一樣善良的秉性呢?”
鹿尋竹垂下頭,就在這麼短短的一瞬間,姜北棲面上已經是由陰轉雨,那只搭在肩膀上的手不斷下落——最後曖昧的停在了鹿尋竹的腰間。
姜北棲隨之露出了有些苦惱的表情,“的確很好摸呢,尋竹既然會這樣背著我……那我總得采取些措施。”
“嗯……讓尋竹安安靜靜的怎麼樣。”
尖銳的手杖尖端散發著滲人的銀光,而眼前執著利器的人,卻分明帶著深不見底的笑意。
鹿尋竹心尖一顫,他看著姜北棲這正常又詭譎的樣子,手先下意識地松開了。
突然失去支撐的小少爺咕嚕咕嚕滾在地上,而僅僅一秒,鹿尋竹同樣失措的瞳孔地震,直接被侵佔了所有視線。
“唔……”
姜北棲往前一抵,壓著腰部得手猛然用力,身上那股出自鮫人族的強壓毫不掩飾。
所有的聲音都被侵吞,明明更為高挑,鹿尋竹卻像是一個只拿著拙劣木刀的初學者一樣節節敗退。
下意識地提不起反抗。
腦子里像是被洗劫了一般,只剩下了一個想法——
她在注視著他。
是過去十年來,最為熾熱,最為壓迫,卻也最為堅定的注視。
鹿尋竹幾乎被這樣的想法折騰的心尖發軟。
他闔上眼,像是徹底在這個世界脫離,連遠處驟然想起的嘈雜聲響也在耳邊消失殆盡。
“姐姐——”剛上去添油加醋告了鹿尋竹黑狀的姜灕追悔莫及。
小少年僅僅咬著牙,就算是眼楮干澀也不願意眨眼。
“怎麼這樣……新人難道還不如舊人嗎?”姜灕轉眼看向了已經迷迷糊糊在爆炸余韻中醒來的少女,面色更是不善。
少女意識仍未清醒,她仰著頭,那雙空洞的眼緊緊盯著抱著自己的劍修,聲音也變得沙啞難听。
“你是誰?這里……是哪兒?”她臉上一片空白。
見狀,江逾白把抱著的人緩緩放下,語氣更和緩了些︰“這里是離火山莊外,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離火……山莊?”少女捂著腦袋,像是想起了什麼,目光緩緩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少莊主。
她似乎愣了愣,隨即,呆愣著問道︰“那是誰?”
江逾白以為她是想起了什麼,又覺得這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問題,也就干脆的回答了︰“離火山莊的少莊主,不過他現在……”
“等等——”
話還沒說完,江逾白就眼睜睜看著少女不知從哪摸出一把銀針沖了上去!
幾乎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就像那幾個字早就刻在了她的心里,以至于,就連身邊的江逾白也沒反應過來。
太快了,也太安靜了。
少女身上根本沒有半點殺氣,簡直就像是要隨手砍個柴。
“錚——”
利器相撞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山腳下的風開始有些烈,大片大片的樹葉被卷下來,正站在樹下的少女嘴角溢出鮮血,一滴一滴沾濕了地面。
“這樣還不願意放棄?你根本就沒殺過人吧?”在這方面更勝一籌的鹿尋竹淡定擦了擦嘴角。
兩方之間的實力差距已經過于明顯,少女除了薄弱到無物的殺氣,其他的根本無法與鹿尋竹相比。
可就算是這樣,她也根本沒有停下。
哪怕手里的刀刃已經快要碎掉,那雙眼楮也還是緊緊地盯著掉落在地上的毒針。
這樣的堅定幾乎讓姜北棲側目。
她蹲到地上撿起來,隨即手指一轉,直接落在了離少莊主就一指之遙的位置。
“為什麼如此執著?”姜北棲看著少女,真切的有些疑惑。
“我要救人,”少女神色發怔,像是被什麼痛苦裹挾著,唇色慘白到了極致。
“我要救人!”
除此之外,她什麼也不肯再說,只是看著姜北棲手里的銀針,像是倔強到了極致的困獸,死咬著生機不肯松口。
一次又一次的重復著︰“他死,她們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