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周圍的聲響終于吵醒了陷入昏迷的少莊主，他迷迷糊糊睜眼，還沒從脖頸上的酸痛中徹底回神，就先看到了近在咫尺還泛著黑光的毒針。
少莊主︰“……！！”
“你……”
還沒得他完整的說完一句話，就再次被笑眯眯的姜北棲砍了脖子。
“咚”的一聲墜地。
別說那些弟子此時的表情了，就連正在思考的江逾白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好了，這下無關的人都安靜了，”姜北棲笑，手里的毒針繞著打了個旋，很快又饒有興致的追問︰“他我就不過問了，那麼，她們是誰？”
少女這下卻是不說話了，手上抵擋的力氣耗盡，被鹿尋竹像是玩兒一樣摜在地上，原本就樸素的衣裳更是就此沾了一身泥。
狼狽至此，就連剛剛才被背刺的江逾白都露出了幾分不忍。
江逾白一把拉住了想要上前的姜灕，回想起自己要查的事，鬼使神差的，他多問了一句︰“你是不是……”
“曾經上過青雲宗？”
“！！！”
少女原本還倔強的神色一下就被變得灰白起來，她的目光死死盯著江逾白身邊那塊腰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過往，明明還是一副下一秒就要吐血倒下的樣子，眉宇里卻多了幾分戾氣。
“……沒有。”
看得出他在強壓自己情緒的姜北棲也跟著默了默，像是沒想到這麼得來全不費工夫，一時連說話的語氣也跟著和緩了一些。
“是那把柳葉刀麼？”
“……什麼柳葉刀，我根本不知道！”
少女到底還年紀尚輕，又受了重傷，听到那個詞時神色根本做不得假。
姜北棲咂舌，忽而又想起那則疑似指向自己的預言來了。
一個個天之驕子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後面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巨大的陰謀啊。
“我們這次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而來，”姜北棲定了定神，站起身走到少女身邊，平靜的解釋道︰“我們是來救人的。”
少女壓了壓眸子，沒說話。
姜北棲又道︰“這下看來，你口中說的她們，指的就是那些同樣在‘柳葉刀’下失蹤的人？”
“算算年紀，大概也都正好和你一般歲數。”
姜北棲說著揉了揉少女毛茸茸的腦袋，全然不見之前脾氣極差的樣子，而是蹲在她身側，詢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麼？”
鹿尋竹也跟著從旁邊繞過來，觸及到姜北棲的背影，他有些下意識地閃躲，“這個，給她看看。”
姜北棲抬眼，看見了那封沒被他們放在心上的委托書和一堆扶風樓的資料。
在這個情況下，這些無疑是證明他們無害的最好保障。
尤其是，剛剛姜灕還因為一言不合而要炸了半座山。
“……楚江容。”
小姑娘一目十行後果然不再那麼戒備，低聲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聲音滯澀，垂下頭時還帶著一股陌生之感。
楚江容已經很久沒有介紹過自己的名字了，這個在昏暗世界中唯一陪伴她的，帶著愛意的東西，早就連她自己都變得陌生了。
楚江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里最後一絲柔然也即刻消失。
她看著眼前碾壓自己的幾人，像是絕望一樣，含著淚拒絕︰“如果你們想要救我們……直接讓我把少莊主殺了就好，至于其他的……那只會將她們徹底推向地獄。”
“因為你們身上的藥和詛咒，對麼？”
姜北棲看著她，將遮擋在面容上的長發拂開，睜開了暗色的眼眸。
只見被點破了的楚江容瞬間與她對視，片刻後，像是被磨掉了什麼障眼法，那張蒼白的小臉上遍布傷痕。
傷勢之淒慘，就連只是看了一眼的另外幾人都忍不住倒吸幾口涼氣。
“就算是這樣活著，我們也都想活下去啊……”
楚江容呢喃著，僅僅只是一句這樣簡單的話，她也好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
頃刻間，那些被壓抑在喉口的的腥氣瞬間彌漫了整個口腔。
目睹這一切的姜北棲愣了愣，像是被這句話勾起了什麼不太美好的回憶，臉色微微變了。
“鹿尋竹，帶他們去看著那群弟子，”姜北棲吩咐道。
被叫到的鹿尋竹也極其配合，他注視著眼前開始愈發不對勁的姜北棲，恍惚間又像是回到了那個對她動手的困境。
“好的，”鹿尋竹垂眼，半拖著還在昏迷的少莊主，帶著雖然很疑惑但下意識听從了的兩人離開了。
轉眼，原本還熱鬧的地方就只剩下了面面相覷的兩人。
姜北棲回過神，像是最平常的問候那樣詢問道︰“會有些疼，能忍麼？”
“啊……”楚江容唇間滲出鮮血，听見這話的時候，她神情已經開始恍惚潰散。
可就算是這樣，楚江容也還是點了點頭，“沒問題。”
姜北棲低著眉眼，身上似鬼魅的暗流開始瘋狂涌動，她看著眼前沒有任何躲閃的楚江容，像是囈語一般，緩緩睜開了那雙被黑霧傾吞了一半的眼眸。
她在說，“祝你好運。”
霎那間，撕裂聲混帶著幾乎直沖天際的邪氣撲面而來。
已經走遠了的鹿尋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不妙，在感受到黑霧的那一刻，瞬間便咬開了手指，姜灕見狀，匆忙的從他腰間抽出了那面鏡子照了上去！
血氣成了快速開啟鏡面的鑰匙，僅僅一刻不到，那沖天的邪氣便瞬間被隱匿。
同樣看到了這一幕的江逾白眼皮微顫，還沒來得及思考，就先下意識地用陣法困住了那些弟子的視線，連暈倒的那個都沒忘。
做完這些，動作比腦子還快的江逾白才微微松了口氣。
他忍不住看向似乎知道內情的鹿尋竹，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就被後者直接堵了回來。
“別問了，相信姜北棲便好，”鹿尋竹緊攥著袖口，眼底卻帶著連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擔憂。
江逾白也沒再追問。
不知道為什麼，他本能的願意相信這個師兄，心想著既然鹿尋竹都沒什麼意見，就算陣仗再嚇人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何況，江逾白的確沒在那股氣息中感受到半點熟悉的邪祟和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