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木停車的時候，余光瞥見棒梗斜挎著包小跑著竄進了院子。
估計是有什麼喜事兒。
這孩子也就那樣，甦木灰心了。
自然是不會管他的。
中院，西廂房。
“媽，我接到通知了。”
“什麼呀？”
小當和槐花也都在，賈張氏還帶著老花鏡正在納鞋底呢，都看了過來。
“紅星電影院那邊來通知了，讓我今晚就開始上班，當檢票員。”
“哥，你就好好工作，可千萬別摻和小姨夫那些事兒……”
小當隱隱覺得不妥，忍不住提醒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數。他是他，我是我，我跟他沒那麼多別的關系。”
棒梗厚著臉皮，謊話張嘴就來。
“得，有這話听著還靠譜。”
小當還以為是曾經的大哥呢，說啥就信啥。
秦淮茹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敢情好，工作了呀，那就好。別愣著了，趕緊去吧。”
棒梗又一溜小跑出去了。
他太興奮，路過前院時，都沒瞧見東廂房傳出來的動靜。
出門倒是看到了那輛惹眼的大汽車。
只是跟他沒什麼關系，希罕兩眼就趕緊跑走。
頭一次上班，可不能遲到。
中院，還是西廂房賈家。
“小當，你呢，工作怎麼樣了？”
秦淮茹又關心起二閨女。
“我基本定了，不過不是留校當老師，是在那個學校工廠當老師。”
“也行，有個工作，就挺好的。”
秦淮茹心頭是略有失望的，但當著女兒的面，也不好表露太明顯。
秦淮茹見慣了甦木身邊的高薪高職位，確實有點瞧不上兒女們現在被安置的普通工作了。
她起初內心是抱有很高期望的。
但都在那次棒梗的大放厥詞之下，被堵上了晉升之路。
費勁口舌和膝蓋，才換得沒有把兩人關系弄到分崩離析的地步。
哪還敢提其他呢？
“姐，那是你沒考大學。”
槐花仰著小臉，補充道。
“是啊，這不可惜嗎？”
小當也是有點懊惱，但不是她水平不行，而是時運不濟︰“現在，都是工農兵大學生，我沒趕上……”
“可不是嘛，要是小當是個大學生，那工作得老好了。”
賈張氏意興闌珊的嘆息。
“知足吧，小當多省心啊。”
秦淮茹插話道。
“咱家呀，以後就看槐花的了，她明年高中畢業，要是也能不插隊，那就是咱家最大的萬歲。”
“我可沒姐的運氣。”
槐花喜滋滋的抿嘴道。
小當洋洋得意，顛著腳搖頭晃腦︰“那是運氣嘛，那是你姐干得好。”
顯然，有一份不用家里操心的工作安排，小當其實是很滿意的。
之前說的所謂不是大學生之類，都是低調的謙虛。
心里別提多得意了。
秦淮茹听到前院有動靜，側耳听了幾秒鐘，立刻放下手里的活，邁著小碎步沖了出去。
“咱媽這是又去前院找鄭姨說道去了。”
小當壓低了聲音跟槐花嘀咕。
“唉，要是我哥那會兒不那麼說，不被甦木叔听到……”
“行了，你們倆少說兩句吧。”
賈張氏倒是比倆孩子還提心吊膽了，一邊說著，還一邊朝窗戶那邊看了兩眼。
估計是怕被人听了去。
“槐花肯定不用下鄉插隊，你媽都打包票了。”
槐花嘴角勾的弧度更大了，心里踏實的就跟被六百斤秤砣拽住似的。
老媽打包票，不就相當于甦木叔打包票嘛。
絕對穩了。
前院。
甦木望著西廂房那邊皺眉。
越來越覺得這地震棚蓋得別扭。
四合院都不像是四合院了。
但甦木也理解。
他們挨家挨戶可不跟自己似的到處都有房子。
都借著地震那會兒蓋房子圈地兒呢。
解決住房問題。
只是三大爺家的孩子們，有能耐的就都搬出去了，佔地兒也屬實沒啥用。
“吃飯啦。”
屋里鄭娟喊話。
老夫老妻的拿捏了好一會兒，鄭娟現在話音里都帶著蜜。
第二天。
甦木回了一趟西城部隊大院。
他其實是去前門大柵欄找陳雪茹來著，可听說賀紅玲家著火了，她媽差點沒被燒死，被送去了醫院。
甦木覺得怎麼也算是自己的長輩，得去看一看。
陳雪茹之所以知道這個，還是因為賀紅玲錢不夠來找陳雪茹借。
賀紅玲打算借1000塊，陳雪茹給她拿了1500。
都是自家姐妹，要多少就給多少，也顯得太見外了。
現在可不是緊張省錢的時候。
都是三日前的事情了。
現在賀母住院治療費用不缺，賀紅玲白天上班，下了班去醫院看母親，趙小惠不訓練的時候也幫把手，倆姑娘也就順勢在部隊大院甦木的房子里住下了。
甦木中午跟陳雪茹吃了飯，下午到醫院的時候，正巧遇到倆熟人。
春生和曉梅。
這倆人兜兜轉轉，還是一不小心就湊在一起了。
只不過佟曉梅含情脈脈的眼神很隱秘，肖春生傻不拉幾的壓根沒往那方面想。
估計這會兒還在期待他沒見過面的圖書館田螺姑娘呢。
佟曉梅身旁還有個小姑娘，看眼神看鼻梁就知道是個不同凡響的主兒，甦木也見過面的，葉國華的妹妹葉芳。
以前主要是跟她爹媽打交道比較多。
“你們怎麼在這里？”
“曉梅在這里實習當護士，我們順便來看看阿姨……”
肖春生撓了撓後腦勺。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喊師娘的娘也不合適，喊奶奶也能把人叫老了……
而且，還得顧及兄弟葉國華的心情和面子呢。
肖春生覺得在這里，遇到師傅，好尷尬。
有點無所適從。
甦木不以為意，問了曉梅主治醫生是哪位，就去了辦公室。
身後幾個小伙伴們竊竊私語。
“太帥了，真有範兒。”
“這就是咱們大院最有本事的人了。”
“看氣質，就跟一般人不一樣。嘖嘖嘖……”
.
甦木來到辦公室，主治醫生雖然不認識甦木，可听過甦木的大名。
甚至甦木自報家門後，主動起身握手。
他家也是受過甦木大恩的軍屬家庭。
“燒傷部分不大，都是皮肉傷，只不過她心髒不太好，最好是能夠動手術，治療費的話……”
79年的五千塊是多大的數字？
而且還只是專家會診做手術的費用，不包括術後用藥、檢查和療養的費用。
粗略估計，要砸進去一個萬元戶。
“我們醫院有減免部分費用的政策，對于她的情況，我盡量爭取……”
“吳大夫，謝謝你，減免的權益和補貼費用還是讓給更有需要的人吧，專家的事情勞煩您盡快聯系，我也希望阿姨能夠盡快好起來……”
“放心，一定。我這就聯絡教授。”
如果是普通病人，吳大夫大概率只會告訴他們國內最權威的大夫是誰誰誰即可。
但病人的親屬是甦木的朋友……
那一定就全力以赴。
吳大夫的老師跟那位教授也是有點瓜葛的，能夠動用自己的關系聯絡上。
吳大夫也相信，如果對方知道是甦木的事情，他一定會傾力趕來，不會拒絕。
因為他們這一脈，都是當初大佬的大佬補充名單上的家庭。
多年前默默的付出，現在那些善意和人脈已經開始發芽並著裝成長起來。
在甦木毫無察覺之間，織成了一片籠罩了種花家各行各業的大網。
人肉互聯網。
甦木出來的時候，只看到了護士台前值班的佟曉梅。
走出去幾步，甦木想了一下，又退了回來。
“小姑娘，喜歡就要大膽表示，默默付出這種做法，實在太傻了。我那徒弟看著精明，但在感情方面，有些呆頭呆腦的。”
佟曉梅被甦木說的鎖著脖子垂著頭，像個羞澀的小鴕鳥。
經此一事，甦木覺得每個跟著自己的人，都得留點錢財傍身。
多了不合適，還容易惹2禍端，少了也不頂用。
先走邊琢磨，最後覺得人均萬元戶就差不多了。
要是遇到更大的事情，就再找雪茹姐、鄭娟或者顏青。
雪茹姐的店鋪就在那里，鄭娟和顏青她們都有座機電話比較好找到。
這三個家里，更得多放一些。
就區區一巴掌之數吧。
甦木回到部隊大院時，家里沒人。
但有姑娘們的生活氣息。
賀紅玲家里著火前，只是偶爾陪趙小惠住在這里。
趙小惠沒有賀紅玲那麼長久的陪伴甦木的經歷，一開始只是嘗試著放了牙刷、牙膏和毛巾。
然後跟著賀紅玲待一起多了，就又得寸進尺回家拿來了一箱子換洗的衣服。
這幾日賀紅玲搬過來跟她一起住了，言傳身教之下對甦木更加了解，昨日放肆了一把。
趁著訓練結束早，買了一盆綠植放在窗台上。
甦木轉悠了一圈。
賀紅玲和趙小惠一人一屋。
趙小惠就住在最里面屋子里，也是甦木曾經的屋子。
賀紅玲在隔壁，當初甦建軍和李曉蘭住的房間。
父親甦川柏的房間依舊沒人動。
甦木很欣慰。
推門進去轉了一圈，發現東西沒動過地方，但卻被人精心擦拭過。
估計這活是賀紅玲干的。
她是有一點點潔癖的，趙小惠就不一樣，大大咧咧的，是那種睡一覺醒了再翻開被子到處找內褲的主兒。
甦木轉了一圈，想走。
到了門口才想到要給她們留錢這件事。
先去賀紅玲的屋子里，掏出拿了一萬塊放在枕頭底下。
大黑十的面值，一萬塊不很多，但放在枕頭底下，也很顯眼，一點都不低調。
從屋里出來，剛要再去趙小惠屋里同樣放下一萬塊的時候，房門開了。
趙小惠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
甦木扭過頭，頓時樂了。
趙小惠胸脯隨著起伏潮起潮落，馬尾辮斜在後腦勺一側，喘息之間，額頭汗珠頻頻滑落，讓她不得不頻繁眨眼。
這不是颯姐姑娘，是搞怪女吧。
“屁股後面有人追嗎？把自己搞這麼狼狽？”
甦木招了招手。
趙小惠下意識來到甦木跟前。
被甦木扶著肩膀，也不知道從哪里拽出來了一塊毛巾，裹著大手就按在了趙小惠的臉上。
甦木手大，趙小惠是個小臉的姑娘，這一巴掌幾乎就全覆蓋了。
擦了臉上的汗漬，緊接著就發現脖子上也出汗了。
可能人們在長時間運動後，突然驟停會激發身體內部的熱量不斷涌出，讓汗珠頻繁的順著汗毛孔往外冒。
奔跑後的汗漬，可不是只在臉上和脖子上出。
幾乎就沒有汗毛孔不冒汗的地方。
趙小惠不愧是水做的姑娘，腳後跟和屁股蛋子上都是濕漉漉的。
別問，問就是甦木親測的。
不過運動有助于體型的保持和塑熊提臀。
也甭問，問就是甦木親自推測的。
完事之後，甦木堅持給錢。
一大摞成捆的大黑十給她堆在床頭。
壓得趙小惠差點就喘不過氣來。
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得以喘息。
打著嗝噴吐著奶汁氣說用不了這麼多。
“自己留著，省的再遇到紅玲類似的事情還得找人借錢……”
趙小惠激動的雙腿直打擺子，差點就又窒息。
愛的太深，喉嚨險些受不了。
賀紅玲在醫院吃完了飯才回來。
開門進屋就瞧見趙小惠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優哉游哉的。
還泡了茶。
這傻娘們，不知道大半夜喝茶葉水容易失眠嗎？
“怎麼才回來啊？”
賀紅玲眉頭微微皺起︰“你嗓子怎麼啞了？感冒了嗎？”
趙小惠撇了撇嘴。
這是啞嗓子嗎？
明明是差點被磨出了繭子……
賀紅玲先回屋放東西。
趙小惠在外面擺著手指頭數︰1、2、3……
還沒數到10，就听到賀紅玲蹬蹬蹬跑出來的動靜。
“小，小惠，我，我枕頭底下的錢是怎麼回事？”
賀紅玲臉蛋激動的發紫︰“是不是他，回來了？”
“是啊，一萬塊呢，賣了我也拿不出來。”
趙小惠心里補充了一句︰今天之前。
現在，她也是能拿出一萬塊錢的人了。
做點什麼生意好呢？
泡了茶，她就在想這個問題。
“人呢？來一趟就又走了呀？”
賀紅玲有點失落，一邊問著，一邊就要坐下來陪喝。
趙小惠朝著自己屋努了努嘴。
賀紅玲柳眉一挑，瞪了趙小惠一眼，屁股沒沾沙發就又彈射起來，蹬蹬蹬往里屋跑去了。
那桿槍的主人，讓她現在恨不得直接撲上去，來個對穿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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