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宮第七層。
秦世厲先是滿臉驚愕,後又怒意更盛地沉聲問道︰“那又是什麼?”
本看著紫火消解,以為電網就要罩下,卻突然又冒出更加洶涌沸騰的紫黑相融的火焰,那聲咆哮甚至讓遠在數十里外的天雷宮都能感受到一股撲面的凶戾之氣。
天象都為之自脫電網暫避鋒芒!
身後眾人也無不是一臉驚愕之色,秦世厲這一問,又感茫然。
唯有秦不庸不置可否地道︰“世子可听說過離火?”
秦世厲眉頭一皺,道︰“離火?”
秦氏宗室幾乎不下天雷宮這龐大石城的第七層,這里也除了歷任大秦首相外也幾乎無人踏足,外界的信息他們甚少知道。
數百年來,秦氏堪稱有了世間至尊之實,在天雷宮治下,世間威脅可以說全被清除,相比外界可能的威脅,秦氏更重于天雷宮內部的防範。
天雷宮以實力為尊,秦氏只要有最頂級的戰力就能確保一門無憂,這最頂級也不需要穩穩凌駕于世間修道者之上,只要與當世乾坤十鼎匹敵就足以服眾。
而秦氏一門素來長盛,子嗣眾多,每一代都有當代最好的天賦,最好的那個就被選為世子。輔以絕頂的名師自幼傳授,確保成器。
只要世子是同一代最優秀的就足夠,哪怕是最優秀之一。
再加之歷屆百英決,歷任首相會隱藏天雷宮內部對歷代世子有威脅的人,所以呈現在外的,世子都是歷代天雷宮之內的最強者。
因為天雷宮門徒廣眾,強者如雲,只要能確保門內無虞,外門不足為慮。
如此情勢下,秦氏幾乎不關注外界,更不要說那被天雷宮禁止的五行傳說了。身為修道者,關于修行事,確有其事的,他們還是知道的,但捕風捉影的事在這里從不被提起。
當然有人為的因素在內,要做世間至尊,就不能懷疑自己的地位,地位來自于實力,會對自己的實力產生懷疑的,都要隔絕。
所以紫火,通過顏色辨別,秦世厲等人還能認出。但離火,他們就都不知了。
秦不庸也是因為早年地位不顯,對于不太被宗室關注的人,其實有一定自由,可以去游歷,可以去享樂。秦不庸正是年輕時離開過天雷宮一段時間,听說過一些關于世間關于五行的傳說。
秦不庸道︰“相傳,離火為不滅天火,呈黑色。千年以前,天降隕石,自覆離火,焚盡靈雀山之南百里山野,後被靈雀宮煉化成一法器,堪稱神兵至寶。”
秦世厲望著那紫黑相融的熊熊火海,道︰“無稽之談,火豈有黑色?既是不滅天火又豈能被煉化成法器?若真有這等法器,火行又豈會沉寂千年?”
秦不庸低頭道︰“世子言之有理,是我道听途說了。”
黑色的火焰,簡直聞所未聞,還是什麼不滅天火?
但秦世厲也知道,火本呈紅,可道法所生天地七焰,僅有最低一層為紅色。既然還有橙、黃、白、青、藍、紫六色,為何就一定不能有黑色?
身為修道者,就該有這種見識,何況人力御雷也是本不該發生的。
雖然秦世厲心里這麼想,但卻不能顯露出來,那至少會有損他的威嚴。再者,秦不庸也只是說傳聞,不見得能當真。
可那紫黑相融的火焰,卻是真真切切呈現在眼前。
幸而籠罩在黃龍山頂的破煞象還是那樣令人生畏,雷池仍舊顛倒晝夜,無盡天威仍舊帶著誅滅一切的氣勢凌駕在火焰之上。
秦世厲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那對峙的破煞象和紫黑相融的火焰,他要看到破煞象覆滅了火焰,也覆滅了火焰下那個讓他感到不安的人。
乾坤殿前。
相閣之人是這世間最通五行傳說也最信五行傳說之人,李令山深居相閣數十載,豈能不知那與紫火相融的正是離火,看到離火出,相融的火焰把電網吞噬殆盡,又解一次危機,李令山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但他的臉色卻更加凝重,問了一句和秦世厲一樣的話︰“那又是什麼?”
二裁三司誰也沒回話,他們都想到了離火,但世間是否真有離火,那到底是不是離火,誰也不知。
只是看著那威勢,仿佛感受到一種力量重重地擊打在他們的身上,與秦世厲一樣,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更感此人必須要盡快除去。
李令山瞥向了封雲藏。
封雲藏把頭一低,氣短地道︰“恐...恐怕是傳說中的離火。”
李令山明知故問地道︰“當真有離火?”
封雲藏道︰“恕屬下愚鈍,不知,但若不是離火,屬下就更不知了。”
李令山看了另四人一眼,道︰“你們可知?”
四人同搖了搖頭。
......
黃龍觀前。
紫黑相融的火焰發出的咆哮聲和滾滾黑雲間的雷池中發出的轟鳴聲好似戰前的擂鼓與叫囂。
言行轉過了身,一直高昂著的頭也平放了下來,與白鱗一同看向三罰。
白鱗凝神戒備道︰“那三個人的修為都不在你那位朋友之下。”
言行疑惑道︰“朋友?”
程洛現身相救時,言行已經意識不清在昏迷的邊緣,所以他並沒有看到。
白鱗道︰“你說的那位天雷宮的幫手。”
言行道︰“程洛?他來過?”
白鱗道︰“他叫程洛嗎?是的,他來過,救了你我一命。”
言行看著那遍地的尸體,由心感激,但也對程洛為什麼會來感到很奇怪,上黃龍山時他特意帶著白鱗在山腳四處走動想引出程洛卻不見其人,卻又怎會跟到這里來?
現在不在,言行一想也知是三罰來了,他不能示人,于是又藏身起來,再要指望程洛的幫助是不現實的。
白鱗道︰“這三個人里面,還有沒有你的幫手?”
言行搖頭苦笑,道︰“只怕是沒有。”
白鱗抬頭望了一眼仍被破煞象籠罩的天際,道︰“那要脫身就難了。”
若沒有破煞象,或許還能逃,可言行是無論如何不會任由破煞象毀了黃龍觀的,這種情況下再要面對三個乾坤十鼎,毫無勝算。
言行道︰“你一人一定可以脫身。”
白鱗轉頭看向言行,怒道︰“你若再說一次,就是對我不敬。”
對屢次不顧性命相救自己的白鱗一再說這種話,的確會刺傷白鱗,好像她的承諾完全不值一提,但言行實在是不忍白鱗因他而死。
可轉念一想,他既然有比生死更重要的東西,白鱗為何不能有?
言行面帶愧色,道︰“抱歉,是我失言。”
白鱗臉色緩和,語氣也緩和,道︰“局面已經如此了,放手一搏吧。山主既然早有安排,我想他不會給我安排一條死路。”
說到葉光繼,言行也想到了他窺視天機運籌帷幄的本事,既然他已插手,當有生機才是。
言行點了點頭,心道撐下去,應該有變數。
可看著三罰,言行又無奈道︰“紫火和離火,我不能分離,面對他們,沒有紫火和離火,我恐怕擋不下幾招。”
單單只有紫火或者離火都很難抵擋住破煞象,言行又不能像控制其余幾種火焰一樣將它們分離出一部分,斬塵也因為紫火在頭頂焚燒而不能凝聚,他現在能用與三罰一戰的最大威力的術法也只能在藍焰層次。
而與程洛那一戰時,全力施展出的藍焰箭雨也被程洛一招雷暴破解,並沒有對程洛造成什麼傷害,而那藍焰箭雨之後言行卻施術難繼。
更何況,此時要維持紫火和離火,言行還無法全力應戰,局面可想而知的糟糕。
白鱗道︰“能擋幾招是幾招,還有我呢。”
三罰仰望震驚了許久之後,才終于又把目光放向了言行和白鱗。
言行一雙紅瞳奪目,白鱗的雙瞳中也各有一片白色鱗片裹覆,倒映白光,更合了太玄相發色瞳色與五行主色相合之說。
這異樣的發色瞳色代表著太玄境,而火行和金行的太玄境無一人見識過,面對那傳說中的境界,三罰也不知到底如何。
異樣和未知,就會讓人不安,三罰也不例外。
楚中恆色厲內荏地道︰“你還是堅持要生擒嗎?”
三人此時都已意識到,這兩人若不借著破煞象之威除去,等到他們萬一當真破了破煞象,再要生擒恐怕就做不到了。以防萬一,要不讓他們逃了,就只能同時出手殺了方為上策。
竇淵搖了搖頭,道︰“動手吧!”
三罰齊動,向言行和白鱗飛去。
言行和白鱗的頭頂被紫火和離火覆蓋,破煞象都穿透不了火焰,三罰發動天雷除了與那火焰硬憾消耗言行外,也不能擊穿。
所以,他們也放棄了發動天雷,只等破煞象再次發動時繼續與那紫黑相融的火焰消耗。
分身之際,三聲炸響,雷劍前指,劍尖之上雷電直射,宛如先前破煞象那通天達地的雷電,源源補繼。
白鱗雙臂一展,白色鱗片紛飛,迎上了姜天衡和竇淵兩人。
言行單手作訣,一片藍焰憑空而生,揮手一指,一道藍焰迎向了楚中恆劍尖的雷電。
術法腳力的同時,三罰眼中同時雷光一閃,身體上也有雷光泛起。
言行和白鱗都見過這種異樣。
雷體!
雷體一出,肉體的強橫程度即刻一時無視言行和白鱗的攻擊。
楚中恆握著雷劍的手一松,電光石火之際一掌推向劍柄,“砰”劍尖前的雷電與藍焰一起極速消解,雷劍迅疾地飛向言行。
言行快速雙手一合,身前一片藍焰形成三重藍焰旋火盾。
“砰”“砰”“砰”,接連響起三聲,前兩重藍焰旋火盾被擊破,幸而第三重震動之後險險擋住。
多虧了言行有過先前與程洛交戰的經驗,知道一重藍焰旋火盾不足以擋下乾坤十鼎的雷劍,這才在照面之下逃過一劫。
那方,姜天衡和竇淵蠻橫地沖破了白色鱗片的封鎖,徑直沖到了白鱗的身前,一左一右同時將閃爍著電光的雷劍砍向白鱗。
眼看白鱗就要葬身在兩劍之間。
可白鱗卻沒有躲避,只見她雙目一凝,雙腿一分,雙掌分別迎向兩劍!
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兩柄雷劍沒有斬斷白鱗的手掌,更沒有斬斷白鱗的身體。
那兩柄雷劍被白鱗緊緊抓在了手中!
姜天衡和竇淵驚駭地向白鱗的手看去,只見她的掌中布滿了白色鱗片,宛如天然而生的一般,卻竟連乾坤十鼎的雷劍也斬不斷。
這等強橫的程度,甚至還在雷體之上!
一旁的楚中恆和言行也感到不可思議,一臉驚愕。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