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道雷柱同擊,球形的白色鱗片消失,本以為是被擊破了防御,白鱗和言行兩人縱然不死也必受重傷。
可那兩人卻完好地站著。
這就說明他們擋下了十道雷柱的攻擊,並且是自行解開防御的。
白鱗一人,他們都無可奈何,現在言行又站起來了。
梟的身後。
一人怯聲道︰“頭領,現...現在該怎麼辦?”
一眾人瞳孔收縮,都心生退意。
梟眼角直跳,側頭看了看身後打退堂鼓的人們,眼中難掩殺意,嘶聲道︰“膽有後退者,殺!”
目光一掃,無人敢直視,也無人敢回應。
梟咬牙切齒,又道︰“已下十幾道雷柱,更有天象懸空,天雷宮必定早有察覺,我若料想不錯,此時已必有乾坤十鼎趕來。我等務必要將他們困住,撐到十鼎趕來!”
梟雖然加入了楚中恆麾下,意圖反叛天雷宮,但天雷宮不論在誰的手上執掌,都是天雷宮。而眼前這兩個人,對誰執掌的天雷宮而言,都不可不除。
梟作為鬼面出身,在抹殺對天雷宮有威脅之人這一點上,除了執行到底之外,不會有二心。
相較之下,預備雷震在這一點上的入骨和貫徹程度就明顯不如。
又一人膽怯道︰“可是頭領...他們實在太過...”
梟打斷道︰“正因如此,才不可讓他們逃了。必須等十鼎趕來,將他們抹殺在這里。”
再一人道︰“可我們...”
這個緊要關頭,怯戰之詞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說出來。
梟又一次打斷道︰“怕什麼,別忘了,前面可就是黃龍觀。”
黃龍觀?那又如何?
還剩下的六十來個預備雷震不通其意。
此時應該慶幸黃龍觀沒一起殺出來才對。
只听梟又道︰“听令,引天雷擊向黃龍觀。”
兩個人他們都拿不下了,還要同時向黃龍觀下手?
一人道︰“頭領,這不妥吧?”
梟冷哼一聲道︰“你們懂什麼,我們已經交手了這麼久,黃龍觀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到現在黃龍觀不出,就是無論如何,哪怕置同是五行之人的性命于不顧也不敢與我天雷宮為敵。那正說明黃龍觀怯懦,怯懦是因無能。此時引雷攻黃龍觀,他們兩人就不得不救。”
想起言行先前孤身一人擋在八十幾人去往黃龍觀的前路上,剩下的六十來人懂了,他們一定還會救黃龍觀。
如此一來,他們無異于自縛雙手。
有人不禁道︰“頭領高明。”
打消了預備雷震們的退意,梟也不再二話,當下道︰“動手!”
說罷,六十余人一起,再次引動天雷。
那方,言行和白鱗經過調息舒緩了十道雷柱同擊帶來的劇烈震動之後,也正準備動手,剛剛踏出腳步,又有閃電落下,同時又十道雷柱成形。
二人已經打定主意,一邊化解閃電和雷柱一邊進攻,只要沖入了人群中,他們就斷不可再發動天雷,因為那會誤傷到他們自己。
但是,當言行和白鱗向梟和預備雷震逼近時,那當先落下的閃電卻並沒有從他們的頭頂落下,而是“bangbang...”幾聲落在了他們身後的黃龍觀。
言行回身一看,大叫道︰“不好!”
白鱗停下腳步也向後看去,更多的閃電和蓄勢的雷柱已經直逼黃龍觀。
言行瞬間發出一片藍焰,又分解成密集的一簇簇藍焰叢,揮手指向正在下落的閃電,一時之間,黃龍觀上方的踫撞聲緊鑼密鼓般響起。
閃電被狙擊化解。
藍焰爆發的藍光猶如煙花綻放,落入數十里外的天雷宮。
先是紫光,又是藍光。
第一波閃電之後,十道雷柱一聲轟鳴,齊齊向黃龍觀落下。
這次的十道雷柱比之前更加分散,因為黃龍觀地大,梟和預備雷震有意為之,分散攻擊,這樣,就算白鱗的術法能及黃龍觀,她也斷不可能再次用那白色鱗片組成包圍整個黃龍觀的防御。
防不了,那就只能破解,言行和白鱗只有兩個人,就算他們能同時破解十道分散的雷柱,他們也必定使出全力,再無法應對余下的雷劍和掌心雷的攻擊,那就可以直接功敵要害了。
但他們的如意算盤又一次落空了。
只見言行大喝一聲,屈指一指,紫火向黃龍觀上方騰飛,騰飛的同時火勢不斷蔓延,當十道雷柱即將擊打在黃龍觀時,紫火已經蔓延成一片火海將整個黃龍觀罩住。
“喝...”
一聲暴戾的咆哮遠遠傳開,入冬之際,瓢潑大雨下,熊熊的紫色烈焰散發出一股炙熱的氣浪。
“bangbangbangbang...”
十道雷柱同時擊打在熊熊紫色火海上,震耳欲聾。
紫色火海瞬間被壓下,言行的雙腿也隨之彎曲。
但是,彎曲的雙腿終歸沒有跪下,言行咬著牙又緩緩地站了起來,直至雙腿重新站直。
熊熊紫火也在這個過程中向上騰起,熊熊紫色火海翻涌,再一次呈現出了吞噬雷柱的奇觀!
僅言行一人就擋下了十道雷柱,白鱗還全神貫注地守在他的身邊。
梟身後六十來個預備雷震震驚之情無以復加,到了現在,他們是斷無再戰的勇氣了,雙腿不由自主後退的同時,口中驚恐地喊道︰“怪物,他們是怪物!”
梟的雙眼中同樣滿是驚恐,但他已經沒有了理智,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了眼前的敵人,這是多年身為鬼面已經被千錘百煉的意志,鬼面的字典里沒有逃這個字。
瞥見身邊的人在後退,梟揮手斬殺了兩人,轉身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不許退,誰退我就殺了誰!”
言行撐著熊熊紫火,正節節吞噬雷柱。
受到了巨大的沖擊,他腹部的傷口一時血流如注,緊咬的牙關也鮮血直流,但他身形屹立,仿佛有著無窮的力量給予他支撐。
這樣的言行,讓白鱗由心感到敬佩,受到攻擊的是黃龍觀,不是他們,而言行沒有絲毫猶豫拼盡全力為黃龍觀擋了下來,十道雷柱何等威力,要擋下來無疑是賭上了性命的,何況身前還有那麼多的敵人。
白鱗就因為一時猶豫而失了出手的時機。
到現在,白鱗終于明白為什麼賈全情願為言行而死,還說能為言行而死的人很多很多。
他這樣一個可以不顧自己而救人的人,的確值得。
七層天雷宮。
秦世厲望著黃龍山,那紫色的火焰映照在他眼中,心中也隨之怒火中燒,腳下剛踏出一步,身後就響起了一個聲音,道︰“世子,不可。”
秦世厲面沉如水地轉頭看向說話的老者。
那老者是他的叔祖輩,秦不庸。
被秦世厲這麼一看,秦不庸也微微低下頭去,道︰“世子無需動怒,更不可親往,李令山知道該怎麼做。”
秦世厲哼了一聲,怒不可揭地道︰“李令山?居然任由紫火現世,還出現在了黃龍山,本宮看他是老糊涂了,再不能堪當大任。”
秦不庸道︰“現在看來,李令山確有失察之罪。不過此時,還當令他戴罪立功,紫火既然現在了近在天雷宮咫尺的黃龍山,是福非禍,有下面的乾坤十鼎在,定然能讓那修成紫火之人葬身在此。”
秦世厲雖然自負天縱奇才,但此時的修為還是自認不如乾坤十鼎中任何一人,心情稍稍平復後,也覺此言有理。
但對李令山的失察之罪還是不可不問,秦世厲道︰“那李令山,該如何罰?”
秦不庸猶豫片刻,道︰“不可問罪。”
秦世厲不悅道︰“為何?”
天雷宮賞罰分明,李令山雖權重,但對秦氏而言,也不過就是區區屬下,若是對李令山放任,有損秦氏威嚴。
秦不庸道︰“李令山司掌首相一職歷四十載,在他治下未有過大亂,可謂勞苦功高。如今只是紫火一現,還未成大患,遠不能比十九年前張知秋和言休引起世間騷動。彼時李令山僅用數月就將事態平息,此次,料想李令山也能順利平息。”
十九年前秦世厲尚未出生,後來也听說過那是天雷宮治下久未有過的動亂。現在秦不庸說現在的事態遠比不了那時,秦世厲的擔憂也就放下了。
不過,秦世厲還是想要立威,又道︰“十九年前既然有過一次騷動,那時還可稱李令山執掌首相後初次,尚情有可原。可常言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初犯不懲戒,再犯若再不懲戒,難保就不會再三。”
秦不庸看出了秦世厲急于立威之意,意味深長地道︰“世子,李令山年事已高,相位再坐不了幾年了。”
秦世厲側目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秦不庸續道︰“其子李治平,現為三位輔相之首,已指定接任下一任首相。此人胸有韜略,見識超凡,他才是日後輔佐世子之人。”
他的話很明顯了,與其懲戒李令山,不如施恩李治平。還有另一層,李令山是否該問罪,應由秦雷決斷,秦雷還正是盛年,秦世厲就不該急于立威,應綢繆將來才是。
這一點撥,秦世厲緩緩點了點頭,道︰“召李治平。”
秦不庸道︰“世子,不急,且等事後再召。”
秦世厲聞言一頓,哈哈一笑,道︰“說得對,且再看看。”
黃龍山的事還未了,李令山勢必要做出安排,且看他如何處置,又是否還會再出什麼紕漏。雖說就算再出了什麼紕漏也不可問罪李令山,但未必不可借此對李治平恩威並施。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