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
呂翼迷迷糊糊咕噥了一聲,瞬間又暈了過去。
林依甩了甩手臂,趕忙跑過去查看情況。
所幸並無大礙。
“沒事,只是剛才耗費了很多體力,虛脫而已。”
呂驥懸著的心落入肚中,剛微微舒了口氣,就看到冷芳怒目瞪著自己。
他的視線滑向林依印血的手腕,又擰緊了眉頭。
“太子妃,都是小人——”
“呂驥——”
林依打斷他的話,眼神有些怪異的盯著他,看得呂驥感到莫名的心慌。
這個眼神,碧月卻十分熟悉。
太子妃定是在做什麼抉擇,只是當下有什麼值得猶豫之事?
林依清了清嗓門,有些緊張,有些猶豫,不覺壓低了聲音。
“呂驥,令弟這個病不能根治,但是我有個方子,可能可以——減少發病頻率。你要試一下嗎?”
呂驥擰緊眉頭,不知道這個“可能可以”是什麼意思。
“太子妃,可能可以是指…?”
“我師傅教的,不過自己沒有用過,但肯定沒有害處。”
林依捏緊拳頭,眼神有些迷離。
剛才那一刻,她猛然記起大學中藥老師教導的一位方子,只是教科書上沒有,而且十分惡心。
呂驥看了眼林依,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既然是林依的師傅,肯定醫術高明,沒有理由不信。
“小人相信太子妃。”
林依沉默片刻,還是再問了一遍。
“方子有些惡心,你確定要嘗試嗎?”
惡心?
面對一個比一個生猛的用詞,呂驥一臉愕然,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小人願意。”
林依一聲令下,眾多僕人同時開工。
挖蚯蚓的場面壯大,卻又極度低調,讓人看不出被挖掘的痕跡。
不到一刻鐘的時辰,一盆蚯蚓陳列在林依眼前。
看著盆中扭動的蚯蚓,林依覺得一陣惡心。
“一、一半…不,十來根就夠了。”
她側過頭,不忍直視,這玩意雖然不算蟲子,但長得真不太愉悅。
“碧、碧月,去取些鹽水。”
“遵命。”
碧月和冷芳對視一眼,一人去配置鹽水,一人立馬端走蚯蚓。
林依趁機調節好氣息,壓制想吐的感覺,等回過神來,看到碧月端著洗淨的蚯蚓走到自己面前。
“太子妃,這樣的蚯蚓可以嗎?”
林依感激地抿嘴一笑,沾著泥沙的蚯蚓變得晶瑩剔透,這個丫頭真是自己的得力助手。
接下來,就祈禱這些東西可以發揮作用。
“碧月,將這碗蚯蚓里撒上白糖,然後——”
她頓了頓,想想真的好惡心,但當年教自己的老師可是學校的台柱子,一定有用!
“讓呂翼吃了就是。”
四周悄然無聲,每個人都不免懷疑自己的耳朵。
呂驥看看蚯蚓,又看看呂翼。
太子妃師傅的方子,必定管用!
下人取來白糖,親眼目睹林依將糖撒在蚯蚓上面。
這一刻,他們不再懷疑自己的耳朵。
所有人都一臉震驚地看著碗里的蚯蚓,這個方子真的管用?
見林依一臉嚴肅,呂驥咬咬牙,接過碗,拿到弟弟嘴邊。
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喂,只能掰開呂翼的嘴,一股腦地灌了進去。
離寅揣著配好的金創藥,愣在了原地。
天下竟然有這種方子,改日他也一定要試試!
而倡議人林依,被這一幕石化。
勇者不懼!
“呂驥,今日就到此為止!”
林依低頭看了眼被掐紅的手臂,如此顯眼,水寒會不會發覺呢?
無論怎麼說,得把這對兄弟立馬趕走,被水寒撞上就麻煩了。
“呂驥,這段日子你觀察一下,如果有改善,立馬告訴我,現在馬上帶令弟回去。”
呂驥面露難色地看向林依的手腕。
“太子妃,您腕上的傷——”
一旁的離寅上前一步。
“太子妃,這是在下配的金創藥。”
林依探過腦袋看向離寅手中的雕花瓷瓶,隨即伸出了手腕。
“有勞離老了。”
呂驥滿臉愧疚,扶著弟弟靜待離寅給林依上藥。
見他不走,林依擺了擺手,一副送客的姿態。
“呂驥,你們趕快走吧。”
“太子妃,小人等太子殿下回府請罪。”
林依哭笑不得,真是木魚腦袋。
“你一請罪,我身邊的碧月和冷芳也會受到牽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懂這個道理?”
呂驥愣在原地,不知心中什麼感覺,突然覺得林依不像一般女子。
語氣溫柔,卻給人一種不得反抗的壓力。
碧月上前一步,直接做了個請的姿勢。
“呂公子,請。”
她直接給兄弟倆備了馬車,知道林依做事總是送佛送到西。
等到呂驥兄弟離開後,林依立馬拉著碧月冷芳往景涵閣走。
她想換下身上的衣服,衣袖上面還沾著呂翼的口水。
“好月月,好芳芳。人家那麼小的小孩,你們可別匯報給水寒,我會說不小心撞了一下,切記啊。”
碧月和冷芳互視一眼,不置可否。
見她們不表態,林依只能再討好道︰“你們不說,我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行個方便啦!”
碧月剛想開口,只見冷芳故意踫了她一下,小聲嘀咕道︰“來不及了。”
主子來了?
碧月有些不甘,又不敢回頭,自己感受氣息的能力太弱。
不過她馬上意識到主子出現在身後,按照這個距離,冷芳的感知力至少比自己強兩丈。
林依還賣著萌指望她們通融之時,秦水寒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愛妃啊,什麼事不能告訴本王?”
林依咧了咧嘴,僵硬地轉過身去,見秦水寒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心中一個激靈。
“沒…什麼…”
秦水寒迅速打量林依一番,沒發現有異常之處,不過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藥味。
“碧月。”
碧月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回稟主子,太子妃被呂翼捏傷了手臂!”
“呂翼?”
碧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三言兩語把林依手臂被捏傷的事匯報清楚。
秦水寒陰沉著臉,拉過林依的手臂仔細端看起來。
雖然上了金創藥,白皙的手臂上,鮮紅的血印依舊刺目驚心。
林依忸怩起來,不想讓他瞅著傷痕。
“沒事的啦。”
秦水寒緊抿嘴唇,下拉的弧度顯得十分不悅。
“依依。”
林依癟了癟嘴,碧月和冷芳都嚇得不敢抬頭,干嗎這麼凶嘛。
突然她搖晃起受傷的手臂,一臉討好道︰“水寒,這可是離老配的金創藥哦,敷上果然一點都不疼了,只是紅印沒有消退而已。”
見秦水寒依舊面無表情,她又賣起了萌。
“太子殿下才不會和一個生病的小孩計較,太子殿下最愛戴子民了,對不對?”
“對。”
秦水寒的怒氣消散了幾分,嘴角終于微微上揚。
他向碧月和冷芳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
兩人如釋重負,果然還是太子妃厲害,三言兩語就把主子哄好了。
林依也舒了口氣,這個男人就是要哄。
突然秦水寒哼笑一聲,眼中閃著炙熱的光芒。
“不和小孩計較,但是要和愛妃計較!”
林依微微一愣,迎上他眼中的情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他不是一直忍著嗎,現在孕早期也不能同房啊。
看到林依眼中的不安,秦水寒俯身在她耳邊說道︰“什麼也不做,就是親親抱抱。”
果然他說話算話,真的只是親親抱抱。
只是看著身上斑駁的吻痕,林依心中一陣郁悶,這家伙是屬狗的嗎?
“水寒,陪我去溫泉一起沐浴。”
秦水寒摟著她,俯視著她長長的睫毛,這小女人就是缺德,不能開葷所以邀自己一起沐浴?
“小壞蛋!”
林依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地上的衣服道︰“我那衣袖上都是呂翼的口水,你剛剛摸了個遍。”
“……”
“走!馬上,一起洗!”
待秦水寒安頓好林依,管家來傳煥王拜訪。
林依轉了轉眼珠,好久都想不起來的人,來府上干嘛呢?
“水寒,他怎麼會來啊?”
秦水寒垂了垂眸,曹落霞之死鬧得滿城風雨。
如果說茛玉蓉之事是一場偽裝,那殺害曹落霞是為了什麼?
他看了林依一眼,知道此事還沒傳入她耳中。
“依依,我去去就來。”
林依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繼續拿棉巾擦拭頭發。
大廳內,秦煥看著手邊的茶杯。
幽幽茶香,沁人心脾。
不愧是太子府的茶,但他卻沒有飲茶的心情。
他不知道為何要來這里,但似乎能求助的就只有這位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
秦水寒目光森冷地掃了他一眼,從他身邊擦過,徑直落座主位。
“六弟,前來何事?”
秦煥蹙了蹙眉,直接走到離秦水寒最近的客位。
“今日來是有事相求,懇請太子哥哥幫忙——”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迫切地盯著他。
“念在我們曾一起對付秦哲,這次可否幫我找出毒殺母妃之人?”
秦水寒放下茶杯,轉眸和他對視。
不過曾經不是他們一起對付秦哲,就算沒有秦煥對付甄薔,秦哲也是必死無疑。
但母妃一詞,還是觸動到他內心深處,又值二月,眼見就到母妃的忌日。
今年,和依依一起去祭拜。
見他沉默不語,秦煥心中有些不悅,不願意幫,就給個明確的答復。
就在他準備開口之時,秦水寒眼眸一沉,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口茶。
“想孤如何幫你?”
秦煥轉而一愣,竟然肯幫自己!
“太子哥哥,目前袁少卿能找到的線索是母妃死于愛貓身上的毒。那只貓被涂滿毒物,母妃似乎通過那只貓染上了毒,但卻不知何人給貓下了毒。太子哥哥可以推薦幾位能人來破案嗎?”
秦水寒放下茶杯,此等下毒方式真絕,貓兒會穿梭在宮內各地,完全不會引起注意。
他莫名對下毒之人萌生一絲敬佩。
“六弟,雖然孤也想幫你,但此事不僅發生在皇宮,又是後宮之事,必定由父皇定奪,孤無法插手。”
秦煥像泄了氣的皮球,他知道就算是秦水寒,也不可能僭越。
秦水寒微微抬眸,猜不透秦煥為何會提出如此愚蠢的請求。
“太子哥哥,我——我在父皇面前立下誓言,要揪出下毒之人。然而卻毫無頭緒。那袁少卿,也不是伶俐之人,審了母妃殿內的所有宮女太監,才找出一絲蛛絲馬跡。”
他耷拉著腦袋,深深嘆了口氣。
“太子哥哥…我怕時間一久,所有線索都——”
秦水寒嗯了一聲,低頭一副思索的樣子,不過他心中已有了決斷,此事自己不可出手,但有必要讓芸汐注意一番。
照此等態勢,宮中絕對有大事要發生。
只是暗中到底是誰在操控?
“六弟,孤會盡力,但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秦煥遲疑片刻,不知此話是否搪塞之詞,但還是道了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