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岡山脈深處,連著兩天的大雪將山中染出了大片的白兩把直插天際的雪白長劍之間,有一座不太起眼的矮夏季時兩旁的高峰吸引了所有目光,此地就彷佛一個不知所謂的缺
如今冬雪蓋頂,高低之處連成了一片,人們才能注意到這里也有些高如今這座好不容易靠著大雪顯露自己地位的矮峰上,一長串凌亂的腳印將原本渾然一體的白色切出了一條豁而在這串腳印的最前方,三個不大的身影蹣跚的向上攀爬
“這里真是出路?”
“她是這樣說”
“要是騙我們怎麼辦?”
“走了一個多月,爬了這麼多山,要不你回去?”
“算了,再信她一”
三人爬到這座矮峰的最高點時,身後的腳印已經將這片渾然一體的華蓋分成了兩半,他們從懷中拿出一顆火紅的珠子在手上和臉上摩挲了片刻,望著腳下銀色的斜坡心思活絡了起
“滑下去?”
“你滑過?”
“沒有,想試”
“能行?”
“我覺得”
三人站在最高處,互換了眼神之後深吸一口氣,心中默數三二然後三人一躍而下,帶著三聲興奮的尖叫在整片的素布上留下三個大
預想的順雪而下的場景沒有出現,而是隨著三人躍起沒入雪中之後,附帶的沖擊之力推著三人不停的在雪中翻滾,帶起的積雪繪成了三筆凌亂的線
片刻之後他們便失去了對自身的掌控,隨著山坡的大勢在雪中翻滾而下,興奮的尖叫也變得驚三人試圖用各種方式重新控制自己的身體,但突兀出現、深埋在雪下的枝干總會給他們迎頭痛
多次調整失敗之後,三人已經滾出了很遠,並且下落的速度越來越每次被隱藏的樹枝劃過,痛感帶出的呼喊聲也越來越大,再伴著他們在雪中滾落的動靜在兩座高峰間回響,彷佛要將至高處的深雪震落了一
“ ”的三聲巨響,在滾落了接近一刻鐘後,三人終于以疾速沖撞後的聲音為結尾,將自己深深埋入了這麼矮峰腳下的雪層之中,而轟鳴了將近一刻鐘的山峰終于安靜下足足一刻鐘後,平靜的雪地里突然冒出三只稚嫩的手掌,然後三個年輕的面孔從雪地中冒了出
“這就是你說的能行?”
“我沒說,只是感”
“那現在呢?”
“我感覺錯”
說話的兩人將另外一個還未完全爬出雪坑的人拉了出來,然後一齊躺在雪面上喘著粗氣,片刻之後三人對視了一眼,然後突然放聲大笑起三人笑到捂著肚子在地上翻滾,最後直到失了聲才停了下來,他們互相攙扶的站起,拍了拍身上的落雪,朝著背山的方向走
前方的積雪依舊很深,三人年紀都不大,不時半條腿便陷了進不過他們正沉浸在劫後余生的欣喜當中,即便陷在了雪中,還能開心的打鬧一直到他們前方不遠處出現一座突兀的竹院之時,才收起了笑
這是一座被周圍積雪封住了的院子,四周皆是竹制的藩籬,院中還有幾簇發黃了的竹子,葉子上掛著院內十分干淨,院中的積雪被堆在院子的一角,露出中間的石板
屋子是木制的,不過門前的台階被改成了一塊斜著的木板連通上三人在院外駐足良久,最後望了望漸暗的天色,決定進院一
院門在一聲咯吱的輕響中抖落了最後幾片積雪,沙沙的腳步聲在院中響起,屋中依然一片寂三人在離木屋三尺外站定,對著屋內躬身一
“在下摯啟,與好友屠烏、郭翝途經此地,見天色漸暗欲借宿一晚,不知是否冒昧?”
三人等了片刻見屋中沒有動靜,又重復了一遍喊話,眼見還是一片平靜當中,便準備推門而就在他們走上台階時,關著的木屋突然緩緩打開,三人順勢跨進屋內,卻發現並沒有門
“抱歉了,身子有些不便,開門慢了”
悅耳的聲音傳來,三人在打開的木門後面看見一個身著素衣的女子坐在木制的輪椅上,斑白的頭發與聲音有些不符,臉上膚色有些晦暗,但斂翠凝紅更顯其麗
她伸手將有些散亂的頭發捋了捋,明亮的雙眼在幽暗的木屋內似兩點星光,略帶著一絲哀色看向他們,卻讓三人的忐忑慢慢平
“凍著了吧,先過來暖暖身”
女子轉動木輪轉過身去,三人才發現她身後有個火他們緩步上前圍到火盆旁,里面炭火呲呲作響,散發的熱量將三人月余的寒氣都驅散女子拿過一個毯子鋪在雙腿上,嘴角含笑的看著他
“你們是修行者吧?”
“前輩抬舉我們了,不過剛入門而”
“為何從山那邊來?”
女子行動不便卻一人住在深山竹院中,摯啟明白她不是一般人,便將進出密地的過往簡略說了一女子一直靜靜的听著,只有在摯啟講到那條翻過數座大山的出路時有些意
“能在血墳關閉之後順利走出來,你們的確有些際遇;而且能成功的找到這條出路,看來與血墳也有些緣不過出于職責的考慮,我得查探一下你”
女子說完伸出右手握住屠烏的手腕,屠烏沒有反抗,片刻之後她轉向郭翝,最後握住了摯啟的手
摯啟注意到她右手十分柔軟,當握住他時有一股暖流進入體內,不僅是他手心的溫度,還有一股如那日測試天賦的晶石之光般的氣息在經脈中游摯啟來不及圍堵便在體內走了一圈,當它回到女子手心之時,她正面帶疑惑的看著摯
“你們都沒問題,隨意歇息對了,我姓楚,叫楚”
“楚前輩,此處究竟是何地?”
“你們一直向東出了山,便是袁州地”
“袁州?鄱西郡?那豈不是離衡州很遠了?”
“若在平日里,走商道約摸兩月不過入冬了路上難走,這段時日還大雪不停,怕是要等開春了才有商隊出”
楚嫣見他陷入了思考中,拿出一本書在火盆前慢慢翻看著,不時還抬頭看一眼眉頭微皺的摯只是摯啟一直在想著些什麼,並沒有發現她的這些舉沒多久他似乎想通了什麼,與屠烏和郭翝說了幾句,臉色也輕松了起
“楚前輩,你為何孤身住在這深山中?”
“以前做了錯事,住在這里清醒一些,也彌補些過”
“可是與血墳有關?不對,那都是百年前的事”
“的確有些關系,不過你還太小了,還是不知道的”
楚嫣對著摯啟笑了笑,摯啟看著他的笑臉有些失了他不敢想象眼前找個笑靨如花的女子,居然已經是個百歲之他安慰了自己不過是猜想,便在猜想間靠著牆睡了過去,這是他們三人一個月來睡得第一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