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受了石胖子猜測的影響,從他家回來的這幾天,摯啟總有種被人在遠處窺視的感可無論他突然變道、回頭、甚至故意大聲呵斥引人注意,都未曾發現可疑之無奈之下,他也只能當成是自己的錯
這天到了和石胖子約好一探安溪酒樓的日石胖子傷勢大好,步子看著比受傷前還輕盈了幾分,看來那大豬蹄子浪費石胖子不想重蹈覆轍,于是兩人便光明正大的走進了酒
安溪酒樓是湯溪鎮的老店,掌櫃魯成祖上據說是從袁州遷過來袁州地處鄱西郡,雖然緊鄰著衡州,但兩地的吃食口味確是大不相魯掌櫃祖上學了兩地的菜品風味,在湯溪鎮落地生根之後,菜肴也算是本地一湯溪鎮本就地處兩郡邊界,來往的行商也大多是鄱,楚兩地人,這安溪酒樓生意便紅火了起
原本生意好了之後,後人還覺得名字有些不吉利,想著改個名字更上一層但卻被鎮里鎮外的行商給攔了下那些人感嘆了一句︰如今亂世漂泊,能布衣敝體,素食果腹已是幸運,如今還能在這酒店吃一口鄉味,安息少頃,掌櫃又何苦斷了這些異鄉人的念于是這店名便沿用了下來,生意也蒸蒸日
鎮上兩大商戶的少爺,魯掌櫃自然是認得他也知道石胖子不是什麼善主,早早的將二人直接迎到了內堂的一個隔間里,好吃好喝的上了一石胖子今天心里裝著事,面對著一桌子吃食都能鎮定自若,也是難他眼楮直直的往外盯著酒樓門口,時不時斜眼瞅一瞅旁邊的桌子,猛吸一口
晡食時分,酒樓里客人漸漸多了起來,呼喝聲、杯盞聲不絕于石胖子眼中目光更盛,眼楮比見著肉食還亮出幾
“來”
循聲而望,進門三人,兩男一都是素衣襯里,麻袍裹身,腳下布靴沾塵,一幅行腳商人的打不過他看了一眼便認同了石胖子的猜到店的多數行商進來之後都會互相攀談幾句,聊聊近況、談談時局,借著酒勁還會高談闊論一
而這三人進來之後徑直走到一個角落坐下,點了些吃食便埋頭喝酒,彼此也不曾交在這魚龍混雜的酒樓里也許不一定會引人注目,但在有心人眼中卻是異于常
摯啟二人在隔間里盯著酒樓西北角三人的動作,時不時還掃視酒樓四方細細打量突然又有種之前被窺視一般的感覺出現,摯啟猛地回神,只見一道凌厲的目光穿過大半個酒樓大廳落在了他所處隔間的屏風之摯啟驟起回身,撞到了後面擺滿碗碟的桌子,那道目光才似有所感的收了回透過那收回的目光,他看見一張高顴骨的臉上的噬人雙目恢復了平
“胖子,你那話本上說沒說遇到高手怎麼逃命?”
“胖子,胖子!”
他心有余悸的往後退,嘴上叫著石胖子,右手往後試著拉扯他的衣服,可拽了兩下卻沒有任何動摯啟回頭一看石胖子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桌旁立著一個頭發灰白、銀須白鬢的老頭,此時正笑吟吟的看著
老頭著一件普通而整潔的布衣,笑面讓人覺得親除了臉上的笑容,他似乎對愣著的摯啟和睡著的石胖子並不在意,徑直走到凳子邊坐下,還拿起了一雙筷老頭甩動的衣袍帶起一陣風,摯啟注意到了空蕩的右邊衣袖和揚起的頭發下少了半邊的右
老頭先是將掀翻近半的桌面鋪平,隨後將桌上掉落的菜食一一放回盤中,期間小心謹慎沒有絲毫遺直到幾乎將桌面恢復如初之後,才緩緩的夾起一塊肉放入了嘴
“不錯不錯,就沖這塊肉,你用不著逃命”
“胖子他?”老頭的出現雖然突兀,但摯啟還是更在意那位發
“他也不用,只是睡著”
“老人家您是誰?”
“我姓許,你可以叫我許老”
“許老為何而來?”
“你不害怕?”接連兩個問題都出乎意外,許老也有些愕
“您看著面善,不”
“你該不通相術,怕是在恭維”許老重新揮動停下的筷箸,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
“許老可是堂中尋不到座位,一起用飯也無”
“老頭我只是路過,順道進來看看,片刻便離開,你不用擔”
“許老之前說不用逃是何意?”
“便是字面的意”
“那許老可曾看到了想看的東西?”
“看到了,現在想問個問你手中這截桃枝,可曾開過花?”
摯啟听到這句話,握著桃枝的左手一顫,面色瞬時劇桃枝從左手換到右手緊緊握住,眼楮掃向一旁吃著的許老頭和睡著的石胖子,心中飛速盤算著後
“放心,他是真的睡著”
“許老說笑了,枯木難逢春,更遑逞開花?”摯啟勉強擠出了一個笑
“你怕是也懵懂不知,其實我心中已有了答案,此舉倒是有些欺幼”
“對了,你幾歲了?”許老哂笑著停下,從懷中取出酒袋喝了一
“下月就滿六”
“六歲了啊,難怪這個就當是吃了你東西的補償”
老頭隨手扔過來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摯啟順手接了過這是一塊通體烏黑的金屬牌,看不出什麼材質,方形的兩面除了一些不成形的淺顯紋路,便什麼也沒有他抬頭想要問許老頭,卻發現屋里除了還在睡的石胖子,已經沒了別的人
“呃,我怎麼睡著”
“你是吃飽了就困,我們走”
“走哪兒去啊,我這一口沒吃,還餓著再說了,正事沒辦”
“趕緊走,這次你那些話本的故事怕是要成真,這里不是什麼善地,先離開再”
摯啟拉著石胖子穿過大堂步入湯溪鎮的街道中,期間有無數道目光追隨者兩人,讓整個安溪酒樓都靜了下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遠處,屬于它的喧鬧聲才重歸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