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的金屬，精準地洞穿了小女孩的前額葉。
剛剛還在哭鬧的小女孩，立刻安靜了下來，無神的雙目呆呆地看著前方，臉上還掛著未擦拭的淚水，徹底失去了神志，成為一具行尸走肉。
有時候，物理手段比神秘力量更加好用。
“嘖嘖嘖，真是一個狠心的女人啊。”
被裝在杯子里的尼爾森贊嘆道，口氣卻更接近譏諷。
“怎麼會有人，這麼果斷地對過去的自己下死手？”
“第一，她還沒有死。”
【聖斧】面無表情地回擊。
“第二，換做是你，肯定也會這麼做。”
“喔喔，你說的也是，我也承認——確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尼爾森大笑道。
“好吧，現在有兩個人會這麼干了！”
【聖斧】撿起失去神智的小女孩，麻溜地塞進自己的小小腰包里，和聒噪的尼爾森一同在非凡物品的收納空間里呆著。
這個小女孩不是別人，正是【聖斧】自己。
確切地來說，包括在賭場里穿梭的那個更年幼的女孩，都是小時候的【聖斧】。
她在摩天之神的庇佑下，用【聖劍】對自己進行切割，以過往的記憶、情感、人格等素材作為原料，制成了這幾個小小的【切片】。
在賭場里被討厭的冒險家擊斃的，是八歲時的【聖斧】；現在失去神智躺在腰包中的，是十歲的【聖斧】。
她將八歲之前的自己切下，制成了前者；又將十歲前的兩年切下，制成了後者。
制作切片需要足夠的記憶，越是童年，越是需要更多的人生時間作為代價。
于是，她將兒時那懦弱、膽怯、畏懼、無能又無知的自己切下，作為自己爭奪利益與權力的道具。
想到切片女孩剛剛那種哭哭啼啼的樣子，自己曾經是這樣一副軟弱的樣子，【聖斧】甚至有些作嘔。
“……一想到我曾經做出過那麼惡心的表情，在他人面前跪著只知道求饒，用自己的性命去乞討他人的憐憫，我就想惡心得吐。”
切片女孩們要是死了，那【聖斧】就再也沒有收回這段人生的機會了。
但是【聖斧】並不在乎。
這種所謂的過往與人格，不要也罷，放在自己這里，只會影響到自己行動的效率。
“呵，沒想到你這個狠毒的女人，還有哭得那麼可愛的時候。”
“如果你再不閉嘴，我會送你提前見摩天之神。”
“……切。”
尼爾森不再多話，【聖斧】的耳邊一下子安靜下來。她繼續粉碎石塊，向洞穴深處探索。
繼續前進一段時間後，【聖斧】終于找到了自己最後的目標，天鳴神使的尸體。
此時洞穴里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不管是瘋掉的紅桃七還是那個討厭的格爾曼都已經離開了這座小島，只剩下四周干涸發黑的紅色血跡，還有千瘡百孔的扭曲尸體。
【聖斧】並不知道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想冒著各種污染的風險去探究剛剛的經過，她不是計較這些細節的人，只是在隱秘的海灘上等待得足夠久，才開始自己的使命。
地上的尸體已經因為外神的力量異變得不成人形，只能被稱為是一灘死肉，再加上紅桃七發狂時忘乎所以的撕咬與劈砍，眼前的天鳴神使完全看不出，曾幾何時也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妙齡少女。
【聖斧】無言地從包中掏出準備好的防護道具，利索地將神使尸體折疊，塞入了擁擠的腰包里，無視了尼爾森的不滿。
隨後她從包里掏出一根樹枝，沾著干透的血塊，斷斷續續勾勒出污穢的法陣，接著她掏出一把刻滿血紅紋路的斧頭，虔誠地祈禱道。
“……贊美您，偉大地摩天之神，您是萬天之上的無盡光輝，是分異與同一之鋒刃，是萬物萬象之旗幟……
“……您虔誠的鋒銳之斧，在此向您祈求，我與兄弟姐妹們同心同德……”
話音剛落，【聖斧】手中的斧頭就微微發出紅光，帶著她的思緒去往遠方，來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邊。
就像是將兩個不同的面團用力拍在一起，交界處的一小部分在外力的作用下互相粘結，互相融合，于是信息就在這一條不分彼此的通道中快速地傳遞著。
她成功地連結上了摩天神教目前的領袖，主祭司【聖冠】。
隨者【聖斧】的自我認知被他者逐漸侵蝕，另一端的視覺也更加清晰。
她似乎覺得，自己頭戴著一頂扭曲的白骨頭冠，長著前後兩張不同的臉，一張為男，一張為女，正站在一片黑暗之中。
這就是主祭司【聖冠】的形象，在儀式與神的祝福中，兩者恰到好處地融合了一小部分人格。
“主祭司大人，我已經成功回收浸潤過神力的神使尸體，以及我的人生切片，並剔除了切片的神智。”
“你做的很好，我的姐妹。”
此時，三張嘴一同說話，像是在互相通訊，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還有一件事，我比較在意。”
“講。”
“格爾曼•斯派羅，我有點在意這一個人。
“在【聖劍】殘存的記憶里，有和格爾曼對峙戰斗的片段，今天我們對基利亞島的行動，格爾曼也出現了。
“按照常理，這兩次行動本就毫無關聯，而且行動的結果，都有些瑕疵。
“可為什麼這個格爾曼，偏偏能夠出現在連續兩次不完美的行動中呢？”
“……”
雙方都沉默了一會。
“我知道了，我有一些猜測，但沒有足夠的證據，你很敏銳，這一條線索很重要。
“完成任務了，就把東西帶回來吧。”
“遵命。”
隨著連結斷開，主祭司【聖冠】的神智也隨之清晰，剔除了來自【聖斧】的融合。
轉過頭向黑暗深處走去，在房間的盡頭是一個畫滿詭異咒文的透明冰櫃，里面存放的，赫然是艾倫•弗里曼的頭顱。
“……一份半成品的神性靈魂，一份半成品的神性肉體……
“現在，整個貝克蘭德，都在期待我們的冬禮日演出。”
摩挲著冰櫃的紋路，兩張嘴同時張合，喃喃自語道。
“……格爾曼•斯派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