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言先生對顧修涯發送的那條信息會錯了
顧修涯的本意，是想慶祝一下自己成功解開灰液的秘
但言先生明顯把那句話當成了慶生的邀請，為此甚至勉為其難的、滿足了前身的生日願
得虧言先生弄錯了‘公主’的真正含義，要不然天知道會發生什
就這樣，顧修涯度過了一個既尷尬又溫馨的生
尷尬的是，吃飯時言先生總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自己，那種眼神包含了感慨、欣慰、躊躇、以及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
溫馨的是，在這個陌生世界，至少還有一個人，在真切的為他著
雖然這個人大多數時候，都把他當成小孩
吃完飯回到家，顧修涯邀請言先生進屋坐
或許是看在他今天生日的份上，言先生猶豫片刻後，還是答應了下
二人開門進屋，言先生甩掉高跟鞋，發出如釋重負的吐氣聲，光著腳走到沙發邊坐
她習慣性用雙手抱住膝蓋，縮在沙發里靠好，隨後想起不是在家里，又連忙把腿放下來，捋了捋頭發裝作什麼都沒有發
見顧修涯沒有發現自己的動作，言先生很快恢復了穩重的表
她站起來，打量四周，發現房間里比半年前看到的要整潔數倍，沒有亂丟的衣物和襪子，一切東西都收拾得井井有
“你長大”
言先生欣慰的笑著
顧修涯將門口的箱子抱進來，隨口道︰“熟能生”
言先生的笑容僵在了臉
她明澈的丹鳳眼里難得有些尷尬，好一會強自解釋道︰“我只是太忙太忙了知道嗎？我以前很喜歡做家務，還會做飯”
“我相信”
顧修涯真誠的點頭，從廚房拿出一個保溫桶放在她面
“熬夜傷神，我給你做了點紅棗桂圓涼茶，以後出去記得裝點”
言先生愣了
“要不要嘗嘗？算了，我給你倒一杯吧，要是覺得太清淡我就趁現在加點”
顧修涯說著，從旁邊拿了個杯子，然後打開保溫桶的蓋子，慢條斯理的用勺子往杯子里舀涼
言先生沉默下來，面前為自己忙碌的男孩，讓她莫名覺得有些不自
“”
顧修涯遞過來杯
言先生沒有
她咳嗽一聲，整理了下心情，才換上與往日一般無二的冷淡臉
言先生看著顧修涯道︰“我是不會告訴你那些事情你這些手段或許可以騙一騙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女生，但對我這種成熟女性是無效的，甚至顯得可笑，知道嗎？”
顧修涯看了她一眼︰“你喝不喝？”
言先生很生氣，她從這句話中感覺到顧修涯把自己當成了同齡
她伸手想要給顧修涯一個腦袋蹦，卻因為不小心撞到了杯
咚！
厚重的玻璃杯掉從顧修涯手里脫落，涼茶撒了一
言先生呆了下︰“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不想喝......”
顧修涯沒有說
吊燈明亮的光芒散落，照在他低垂的腦袋顯得有些頹
言先生張了張嘴又閉上，什麼都沒有再說，臉上閃過一絲黯
顧修涯沒有看她，只是低頭看著掉落在地、不住打轉的玻璃
一圈，兩圈，三
四圈，五圈，六
玻璃杯轉啊轉，發出沉悶的摩擦聲，仿佛永動的陀螺，沒有半點停下來的意
顧修涯的額頭生出冷汗，有一瞬間感覺眼前發
什麼時
究竟是什麼時候！
他跌跌撞撞的起身，臉色蒼白，腦子里只有一個念
我在什麼時候陷入了幻覺？！！
“你怎麼了？喂！醒醒！”
言先生的呼喚在耳畔響
顧修涯看向面前緊張起身扶住自己的言先她臉上的焦急是那麼真切，她握住自己手的觸感是那麼真實，她的瞳孔里倒映著自己的身影，目光中有璀璨的折
真的，分不清啊......
玻璃杯還在
顧修涯一把將面前的女人推開，隨即沖進臥室，關上了
他靠在門上，大口喘額頭青筋暴起，牙齒咬得嘎
他意識一片躁亂，身體卻因驚恐而發
這次的幻覺，比他從前經歷過的任何怪誕幻覺都要更加可
它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人的認知都發生扭曲，真實到身處其中甚至意識不到‘虛假’這個概念！
到底是什麼時候！！
到底是在哪兒？！！
顧修涯摁住了自己的腦袋，拼了命的回
是在我拿起金幣的時候？
不，不
是在我控制幻覺，狂想的時候？
不，也不對！
那是在我看到真實界域中無窮知識的時候？
不對，都不對！都不對！
到底是在什麼時候？！！
記不起來......完全記不起來啊！！！
顧修涯感覺自己的腦袋里像是被某種力量加了把鎖，記憶被牢牢鎖死，沒有留下半點有用的痕
咚！
背後猛地一
是言先生在撞
“顧修涯！你不要胡思亂听我說，你打開門，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都是我的錯......”
“你不要嚇我，好嗎？”
言先生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語氣從焦急變得自責，听起來是那麼難過，那麼真
顧修涯突然笑了起
他捂著臉笑，佝僂的脊背跟著一抽一抽的，從牙齒縫里幾處一句
“你听到了嗎？”
“......什麼？”
言先生在抽泣中遲疑發
“嗡嗡，嗡”
顧修涯眼神渙散，喃喃低
“它還在”
嗡嗡，嗡
門後，言先生聲音突然消失
只剩下愈演愈烈的刮擦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蓋住了一切雜音，恍惚如雷
顧修涯發現臥室在融化，書籍、桌椅、床鋪......到最後甚至連他靠著的門，都融化
失去依靠的他 的一聲倒在地上，木然看著眼前的一切事物開始分崩離析，化為大團大團的蠟油滴
色彩開始朝著最原始、最純粹的方向轉褪，變成了
但幻覺並未消
它只是換了個形式，化為黑暗的牢籠，要將顧修涯囚禁在這永恆無光的漆黑之
無光......
光？
月光？
月亮？
月亮！
顧修涯感覺後腦劇痛，兀地想起了一些支離破碎的記
——在結束狂想後，他身體里的怪物似乎因為獲取到灰液攜帶的知識，產生了某種異
這種異變連帶影響了他的腦灰質，讓他在抬頭看月亮的時候，看到了一些本不可能看到的東
是什麼東西？
顧修涯坐了起
身處黑暗的他，意圖抓住這不知從何而來的微末靈感自救，他絞盡腦汁回憶，拼命想，拼命想......
突然！
在無聲的黑暗即將漫過他胸口的時
氤氳的光芒無聲乍現，照亮出一本憑空出現的古樸文
列詭異 無風自動，自主翻開了《瞻神》一
頁面上，有一顆菱形印記緩緩被點亮，散發出熾烈的光
扎根靈魂深處的晦澀知識在光芒的照射下突然開始悸動，意識的海洋中有狂風巨浪涌現，將束縛記憶的沉重枷鎖撕
顧修涯猛地抬起
我剛才......看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