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邱之野,會盟台晉昭公居主而坐,諸侯羅列,氣氛十分緊
晉昭公︰既所言屬實,本方伯又奉天子意旨,征伐不臣,那便休怪無即遣儐相叔向,代本伯辭問魯侯;擒執其上卿季孫意如,送往絳都,使韓起監
方伯判斷,且有二十萬大軍扎營于四野,誰敢不從?由是諸侯無語,拱手下台散
魯大夫子服惠伯輕輕扯過晉卿荀 ,附耳低語道︰魯地十倍于邾、莒,對方伯奉獻,則數十倍晉伯若因彼二小國之故,棄我魯國,魯將改事齊、楚,于晉何益?且楚滅陳、蔡之時,晉為盟主侯伯,因何見死不救?今陳、蔡皆背晉附楚,晉侯又欲復棄兄弟之國乎?
其辭軟中帶硬,不卑不荀 深然其言,遂歸本營,將此言稟告晉晉昭公大悟,復又後悔,乃寄書韓起,使暗縱季孫意如奔
諸侯聞知此事,愈加不服晉伯,晉國彼此不復能主盟中
平邱會盟已畢,諸侯皆散,王臣劉摯回歸洛陽王齊景公回到臨淄,雖然憤憤不平,又頗有些暗自心因見晉昭公傾巢而出,只為主盟受歃,已知其無遠大之
看透此節,景公遂有恢復桓公霸業之志,乃謂相國晏嬰道︰寡人欲與晉侯平分秋色,使其霸西北,寡人霸東南,卿以為可否?
晏嬰奏道︰當武王分封之時,齊為諸侯之長,可代天子祭祀,並得專征主公欲復祖宗霸業,有何不可?
齊景公︰未知如何復霸?請先生教
晏嬰︰晉霸五世,終失諸侯者,是勞役于興築祁宮,不恤民力臣謂主公若欲圖伯,莫如以恤民為
齊景公︰恤民者何?
晏嬰︰省刑罰,則民不怨;薄賦斂,則民知古先王春則省耕,補其不足;夏則省斂,助其不如此易行之政,主公何不法之!
齊景公稱善,乃命晏子主政,革除煩刑,發倉廩以貸貧國人感悅,齊國復興;期年之後,國富兵強,齊侯于是征聘東方諸
徐子以為自己曾力抗強楚,故此妄自尊大,不肯奉命,置之不
齊景公初次征聘便遇阻礙,不由沖沖大怒,乃出兵車三百乘伐之,以田開疆為
田開疆身高丈八,乃齊國有名勇當時既拜將印,由是帥師南下,與徐國之軍戰于蒲交兵只一合,田開疆奮其英勇,便斬徐將嬴爽,獲其甲士五百余
徐子因而大懼,急遣使行成于齊,納幣約齊侯允準其請,乃約郯子、莒子,同徐子結盟于蒲徐君至此心服口服,遂以甲父之鼎賂齊,以為貢
齊侯會盟東方四國之事,旋即天下諸侯皆知,皆都驚晉國君臣雖聞其訊,而不敢遣使責齊國自是日益強盛,漸與晉國並霸中
齊景公初試鋒芒,便即小霸四國,不由信心大遂錄田開疆平徐之功,復嘉古冶子入河斗蛟之能、公孫接上山打虎之勇,各立“五乘之賓”以旌
公孫接遂與田開疆、古冶子結為兄弟,自號齊邦三各自挾功恃勇,凌鑠閭里,簡慢公不但在朝堂之上大呼小叫,且于景公面前,嘗以爾我相只講兄弟義氣,全無君臣體齊景公初時尚能惜其才勇,姑且容時間既久,亦大為頭痛,便如芒刺在
又有佞臣梁邱據,內則獻媚景公,外則結交三晏嬰深以為憂,每欲除之,又恐三杰一旦造反,無人能制,因此隱忍不發,苦思妙策不
長夏終過,秋風送忽一日,晏子入宮議事,路過後園,輕風飄過,送來一股桃果甜晏子見園中果實累累大喜,便得一計,乃入見景
晏嬰︰臣適才路過桃園,見其果將熟,甜香四便請主公派人前往園中,將滿園桃子全都摘下,只余四只最大蜜
齊景公︰既雲將熟未熟,因何摘之?既雲全部摘之,又因何偏余四只不摘?
晏嬰︰臣聞明君之蓄勇力之士,上有君臣之義,下有長率之倫,內可以禁暴,外可以威上利其功,下服其勇,故尊其位,重其今君之蓄勇力之士,上無君臣之義,下無長率之倫,內不以禁暴,外不可威敵,此危國之器也,不若去
齊景公自然知道相國是指三杰,答道︰寡人知過矣,常如芒刺在然依三子之勇,搏之恐不得,刺之恐不則擒虎不成,反累其犬
晏嬰︰主公勿此三子皆力攻�膝S 耍 浣捕饕澹 ぐ蕹ヂ字 莢附柚鞁 笤爸惺焯宜拿叮 憧沙 舜 br />
因移座近前,附耳低言,詳說如此如彼,將計策和盤托景公听罷,半信半
晏嬰笑道︰主公所失,不過一園之桃而此計即便不成,也不見血光之災,不過一笑而罷,絲毫不露痕跡,主公復有何慮?
齊景公聞而大悟,笑道︰此論是也,便依賢卿之計行
次日上朝,議罷國政,眾臣皆景公唯留相國晏嬰,及田開疆、公孫接、古冶子四人,君臣閑因見三杰尚懷拘謹,說道︰眾臣既退,四卿皆乃寡人股肱,可以不必拘
三杰聞此,精神放松,嘩然大笑,舊態畢齊景公乃命置酒擺宴,自與晏子對席,三杰設座階下,上下相去十由是美酒盛饌,水陸畢陳,復命女樂獻舞,開懷暢
酒至半酣,齊景公與晏子還倒斯文,階下三杰卻都露出本來面目,大呼小叫,撕袍擄袖,自夸其能,再無半點禮
晏嬰見此,便沖殿角內侍眨眼點
那內侍早蒙吩咐,見暗號遞來,便即理會,趨前高奏︰稟主公!臣有祥瑞上
內侍嗓音尖銳,又高聲而言,階下三杰便停止喧囂,听他說
齊景公︰不知有何祥瑞?卿可報
內侍︰十年之前,萊子入朝,貢來桃樹一棵,若食其果,可延年益但十年以來,既不開花,也不結可巧今春花開枝頭,秋來僅得碩果四顆,今日熟透,其紅如
齊景公大喜︰果是祥瑞!不早不遲,卻在我會合四國諸侯,復興先祖霸業初始,仙樹便結四果,豈非天意!恰是四卿在座,並無別人爭快快入園采來,賜予四卿!
內侍唱諾,齎托盤退出,未過片時,果然端來四顆仙只見四桃形狀一般無二,都如盞口大小,更無二致;甫入殿中,已是滿堂馨
仙桃端至景公面前,階下田開疆等三人早已大張算翼,口張舌結,垂涎欲
齊景公欲將分桃,忽想起一事,便問那內侍︰你適才言道,樹上有桃多少?
內侍︰僅有此四顆,更不多生一
景公聞罷,半晌無晏嬰明白其中意思,于是笑道︰有道是君為臣綱,世間絕無天賜仙物,國君不得,臣子獨享之主公不必猶豫,仙桃當先奉君,余者賜予三
不容分說,先自盤中掇起一個,雙手奉予齊
景公大喜,張嘴便咬,只覺齒頰生香,不由贊道︰美哉,仙品也!
晏嬰見此,將袍袖一抖,命令內侍︰將余者三桃,分賜三
齊侯急阻止道︰且慢!天賜此桃,必賜于國有大功相國乃齊之三代元勛,又助寡人內修國政,外服諸侯,功勞最巨,當食其一,理所應
于是親自動手,自盤中掇起一個,放在晏嬰面
晏嬰起身離座,倒身下拜︰主公有賜,臣不敢卻;然受之有愧,卻之不
齊景公道︰無愧,無愧;當得,當得!
于是便命內侍︰將剩余之桃端下階去,賜予三
三士早已等得不耐,急起身離座,向盤中看去,見只有二桃,于是俱都作聲不
晏嬰點頭暗嘆,先將自己面前之桃拿起,咬了一口,然後放下,起身說道︰天賜四桃,僅余其二,若賜三士,其實為據主公適才所說,此桃乃是上天為賞功而賜,故十年方得四你三子皆乃當世豪杰,何不自敘其功,食此二桃?亦算天公地道,並無偏
景公已將其桃食完,接口說道︰相國之言是也,你三卿各敘其功,寡人居中公
三士聞此,面面相因酒已半醉,互相瞪視片刻,便戾氣陡生,各懷爭競之
公孫接仰天而嘆︰晏子,真天下智謀之士也!使我等自言己功,又使主公為證,此非賜桃,是欲分我三人高下,自取其我若不受桃,是無勇也;若受其桃,則必自表功勞,落人以不謙之士眾而桃寡,奈何,奈何!只得計功而食桃若論某之功勞,曾一搏 ,而再搏乳虎,可以食桃,而無與人
說罷伸手,自托盤中掇過一
田開疆冷笑,跨步上前,朗聲言道︰搏 斗虎,一勇之夫而若我田某,仗兵而卻三軍者再,生俘敵將,使三國望幟而拜,亦可以食桃,而無與人
說罷伸手,將盤中最後一桃掇
古冶子見盤中已空,滿面通紅,目眥盡裂,立于原地不動,嘆道︰吾嘗從國君濟河,黿餃左驂以入砥柱之當是時也,冶少不能游,潛行逆流百步,順流九里,得黿而殺之,左操驂尾,右挈黿頭,鶴躍而若冶之功,亦可以食桃,而無與人二子何不反桃!
說罷須發皆乍,抽劍而
公孫接、田開疆互視半晌,斂氣摒息良公孫接道︰某力能捕獸,然勇不子若,功不子逮,取桃不讓,是貪也;然而不死,無勇
乃將桃子放入盤中,拔劍自刎而
田開疆見此,酒意全醒︰我知之矣!三士相爭,豈在功之大小?在于只有二
亦還桃入盤,拔劍自
古冶子凝視二人尸體,慘然道︰好晏嬰!矬人可怕如二子死之,冶若獨生不仁;恥人以言而夸其聲,不義;恨乎所行不死,無雖然,二子同桃而節,冶專其桃而
說罷不理盤中二桃,亦抽劍挈領而
內侍低頭檢視,起身回復晏子︰三士俱死
晏嬰嘆息,良久不齊景公遂命殮之以服,葬以士雖然背上芒刺已去,但思人才凋零,未免怏怏不
晏子奏道︰主公勿憂,臣舉一人,足兼三杰之
齊景公︰卿之所舉,究系何人?
晏嬰︰此人名田穰苴,是田氏庶族旁枝,文能附眾,武能威敵,可謂大將之
景公唯唯,但輕其寒庶,未及召
忽一日,西、北兩面邊吏同時馳報臨淄,說諸侯皆知齊國三杰俱亡,因此紛紛入晉國興兵侵犯東阿之境,燕國乘機侵擾北鄙,齊國兩面受
景公大懼,見朝中無將,忽想起晏子所薦田穰苴,便急遣使,齎持繒帛前往東海之濱,往聘田穰苴入未及三日,田穰苴聘至,景公詔命內殿召見,請國相晏嬰作
田穰苴料知國君親自召見,必為晉、燕侵境之事,乃有備而發,攜一袋海沙入果不其然,齊侯簡短詢問家世之後,便即直奔主題,言及用兵之
田穰苴便即敷陳兵法,並于案上鋪砂疊石,以為山川河流之狀,指點斗引埋伏,具體而所謂後世所用軍事沙盤,便即始于田穰苴原穰苴侃侃而談,自午至夜,君臣皆都忘齊景公大喜,即日拜為將軍,使帥車五百乘,步兵五千,使北拒燕軍、西拒晉
田穰苴謝恩,請于景公︰用兵之道,將之威臣素卑賤,蒙相國舉薦,主公超擢閭里,驟然授以兵權,恐人心不願得國中寵臣,國人素知威權者使為監軍,臣令可
晏嬰笑道︰誠可使莊賈擔此重
景公听從國相之言,便喚大夫莊賈入殿,付予璽印,使為監權高威重,只在將軍之下,三軍盡歸所莊賈謝恩,與穰苴一同告辭出宮,至于午
莊賈因見田穰苴衣褐,只覺好笑,不欲與其多言,便問︰出軍之期若何?
田穰苴︰出軍之期再但明日搜軍檢卒,實為要監軍前來校場,勿過日
莊賈輕哼一聲︰便依將
言畢也不道別,揚長而田穰苴自歸館驛,沐浴之後便即高驛吏知其來歷,見此便問︰將軍今日一步登天,皆國相晏子力薦之何不過府往拜,以謝大恩?
田穰苴答道︰某聞祁奚拔賢,杜謝私門,似晏子者,亦必是我蒙君主超擢,為國效命,謝恩相府何為?
驛吏笑道︰何止謝恩?亦是為將軍自己,在朝中尋一靠
田穰苴︰此言何意?
驛吏︰以將軍在朝中之勢,今雖為三軍之帥,可堪與監軍分庭抗禮乎?
穰苴冷笑不答,轉過頭去,瞬間便即鼾聲大
次日侵早,田穰苴盥洗傳餐已畢,早有中軍官奉齊侯之命,引領儀仗車駕,至館驛送元帥盔甲戎裝,伺候裝束,兼以催
田穰苴穿戴齊整,登時容光煥發,如同脫胎換骨,威勢赫赫,前呼後擁,登車而
驛吏在門前恭送,眼望塵土飛揚漸遠,搖頭自語,長吁短嘆︰不拜私門,不結同僚,我恐今早戎裝,暮歸重又衣褐
田穰苴馳至軍中,便即擊鼓點將,熟悉六卿;因見監軍未至,遂使人乘傳驛車往府中催又喚軍吏,在校場轅門立木為表,以察日
眾卿大夫將士,見元帥行事井井有條,俱都心服,暗自贊
莊賈出身世宦之家,年少得志,素來驕又恃景公寵幸,豈將田穰苴此般鄉民看在眼里!既受監軍璽印,更道與三軍主帥權尊勢敵,緩急遲早,全在自
當莊賈受命為監軍之時,已是夜次日親戚賓客方知,于是俱都詣府,設酒餞
中軍前來府中傳達元帥將令,莊賈正在留連宴席歡使者連催,莊賈坦然不以為意,反令別置一席,命傳令官安座同傳令官只得入鄉隨俗,權且落座,一面不時催
眾賓皆笑道︰今日只是點軍,又不出兵,只管安坐痛飲,又何連連催促,敗人興致?
令官見此,不敢多言,只索由他眾
田穰苴在校軍場中點將,發放軍情已畢,見日影西移,軍吏已報未牌,不見莊賈來大將軍不動聲色,遂命傳餐,飯畢列陣閱
候至申時,三軍整肅列陣,擂鼓三通,等候主將檢田穰苴吩咐將轅門木表放倒,傾去漏水,引諸將出帳登台,檢點眾軍,申明紀律約
眾軍見此位新帥貌不驚人,勢不壓眾,皆都不以為意,隨令應諾而
號令方完,日已將晡,只听馬蹄得得,一輛高車駟馬揚塵而入,直至將台左
諸將及三軍皆都扭項回頭,見監軍莊賈徐徐下車,渾身酒氣,抬腿便上將
田穰苴怒問︰今日點兵,昨晚便已約定之監軍何故後期整日?
莊賈見其發怒,不以為然︰來日遠征,親戚故舊攜酒餞送,是以遲將軍自鄉下來京,在監淄自無親戚好友,卻又何必大驚小怪!
田穰苴高聲道︰夫為將者,受命之日,即忘其臨軍約束,則忘其秉桴鼓,犯矢石,則忘其今敵國侵凌,邊境騷動,國君寢不安席,食不甘味,以三軍之眾,托吾兩人,冀旦夕立功,以救百姓倒猶何閑暇,與親舊飲酒為樂哉?
莊賈見其朗朗而言,眾將皆在台上靜听,不由臉上變
諸將見監軍難堪,便皆上前,向元帥求情道︰監軍雖有不是,幸未耽誤出征行期,元帥不須過
田穰苴拍案大怒︰此人身為監軍,不能律己,以何監人?尚未出征,便倚仗君寵,怠慢軍心如此;倘若臨敵,豈有勝理?
乃問軍政司道︰依我軍法,期而後至,當得何罪?
軍政司見問,順口答道︰當
田穰苴面沉似水,便令刀手︰將莊賈捆縛,牽出轅門!
莊賈這才驚懼,高聲求饒,並以目示意駕車御者,去報齊
御者飛馳宮中,來見齊侯,報說元帥欲斬臨軍之景公故作大吃一驚,急遣使持節速往校場,特免莊賈一使者手捧符節,便登莊賈車駕,直馳入校場軍
田穰苴遠遠看見車來,早知其意,喝令︰開刀!
劊子手舉刀落,莊賈已人頭落
便在此時,使者喊聲方才出口︰奉君主詔命,刀下留人!
話出頭落,為時晚田穰苴不顧眾軍驚駭,又問軍政司︰軍中驅馳,當得何罪?
軍政司答︰亦當
使者聞此,臉色更
田穰苴︰既持國君符節,難以加毀車斬驂,誅其御者!
元帥令下,哪敢不听?劊子手奉令執刑,于是砸毀車駕,誅殺莊賈府中御者,又斬駕車左齊侯使者也便不再宣讀赦詔,捧節抱頭鼠竄而
眾卿諸將及大小三軍,莫不股栗,不敢仰視元帥穰
使者回報齊侯,說田穰苴如此無禮,目無君
景公問道︰元帥命斬莊賈之時,你宣讀我詔旨否?
使者道︰臣未及至,只高呼刀下留人,監軍頭已落
景公嘆道︰既如此,則難究元帥之罪卿豈不聞,將在軍,其法如山乎?
朝中眾臣聞此,皆都倒吸冷氣,凜然生
畫外音︰誅莊賈,殺御者,戮驂馬,抗君詔而不尊,皆系晏嬰與齊侯所定計策,專為田穰苴立威,亦儆諸將三軍以及朝中眾臣各位觀眾,不可不
田穰苴點將閱兵已畢,來日清晨,便即祭旗出齊軍將至西境,晉師已聞風遁去,兵戈不田穰苴復引兵往北,燕人亦不敢交鋒,急渡河北
由此以來,齊師軍威大田穰苴即命馬不停蹄,人不卸甲,隨後追由是斬首萬余,燕人大敗北還,然後遣使至齊,納賂請田穰苴于是奏凱班師,齊景公親與群臣接出城外數十里,勞師于回朝之後,即拜田穰苴為大司馬,使掌全國兵
自此而後,眾皆稱田穰苴為司馬穰苴,後便以“司馬”為姓,可謂司馬氏始
齊國內有晏嬰,外有司馬穰苴,國治兵強,四境無事,略有起色,恍如齊桓公任管仲、鮑叔牙之但自莊賈死後,景公復寵佞臣梁邱據,拔為上大夫,每日只知操琴挈竽,歡呼于絲竹歌舞,流連于燈紅酒綠之間,且常私入其府,不分晝
晏嬰及司馬穰苴見此,一同入諫︰主公貴為一國之君,不當夜飲于人臣之崔杼、慶封前車之覆,主公豈已忘之乎?
景公笑道︰二卿休要如此危言聳我非莊公,梁邱據亦非慶封可寡人若無二卿,何以治吾國?若無梁邱據,何以樂吾身?寡人不敢妨礙二卿之職,二卿亦勿與寡人私
二卿聞此,自然不好再說,君臣之間,只得一笑作
鏡頭轉換,按下齊侯復霸,復說魯聖崛
魯昭公七年,孔仲尼十七季孫氏宴請舉國士級貴族,孔子前往赴宴,被季氏家臣陽虎拒之門
昭公九年,孔子十九為能常回祖籍宋國祭祖,迎娶宋人丌官氏之女為
昭公十年,孔丘之妻亓官氏生子,適逢魯昭公賜鯉魚至宅,故為子起名為鯉,字伯此年孔子始為委吏,管理倉期年之後,孔子改作乘田,管理畜
孔子因幼時生活艱難,故于此時常下田勞作,亦做體力粗《論語》所雲“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可知並非事
昭公十七年,郯子朝魯,孔子向其詢問少昊古國官制,並于此時開辦私人學
郯子者,己姓,郯國君主,少昊後孔子周游列國時至郯,在城北十里鋪遇到晉國學者程琰本,二人傾蓋而語,終日甚因談論禮樂詩歌,難舍難分,直到桑樹影移,終贈絹帛,悲傷離後人為紀念此事,在城北修建傾蓋亭,稱其所登山峰為孔望
孔子見郯子,拜問道︰昔少昊氏以鳥名官,其事若何?
郯子︰黃帝以雲記事,故以雲命官;炎帝以火記事,故以火命官;共工氏以水記事,故以水命官;太昊以龍記事,故以龍命我高祖少昊摯立,遇鳳鳥至,故以鳥記事,並命百如鳳鳥氏掌歷法,故曰歷玄鳥氏謂玄燕,掌春分秋分;伯趙氏謂伯勞,掌夏至冬至;青鳥氏謂鴿鸕,掌立春立夏;丹鳥氏謂雉,掌立秋立以上四氏,皆鳳鳥氏屬官祝鳩因其孝而為司徒,以掌教自顓頊之後,掌民之吏惟以民事命名,而不以龍鳥名之
孔子聞而再拜,稱郯子為離郯之時,因對徒眾嘆道︰似郯子之博學者,古嘗有之;今散于四方,不復見
便在此時,楚平王欲與秦國恢復結盟,因太子建已長大成人,遂命費無極為使,往聘秦哀公長妹孟嬴,以為太子秦哀公從之,約定婚期,楚平王仍使費無極到秦國迎
回途之中,費無極發現孟嬴貌美如仙,傾國傾城,絕艷無倫,不由大
費無極欲為令尹,因拼力巴結平王,回郢都後,大贊孟嬴美色,力勸楚平王自
楚平王好色,一說便允,于是掉包,于後宮中另擇齊女,冒充孟嬴,使嫁太子,而自娶孟嬴為夫此事只有費無極本人及孟嬴侍女知曉,太子建蒙在鼓中,一無所
楚平王因此對費無極格外寵信,只是礙著太師伍奢,不能將其立即擢為令尹而一年之後,孟嬴為楚平王生下一子,取名為平王因覺愧對太子,遂命將孟嬴侍女嫁與羋建為妻,賜名昭儀,繼而立為太子
昭儀因得太子寵愛,無意之間,便將費無極助平王翁奪子媳之事透太子建大怒,切齒痛恨費無極,便與太師伍奢商議,時刻意欲殺
平王六年,費無極見王子軫漸漸長成,因擔心太子建即位後對自己不利,又勸平王,不如另立子軫為平王采納其議,但恐伍奢聯絡朝臣反對,便以使太子建管理方城以外,自己掌方城以內為名,派太子建離京外出,鎮守城
又復以上將奮揚為城父司馬,當面囑道︰卿事太子,當如事寡
太師伍奢疾惡如仇,見太子建被驅出京,便知是因費無極之讒,將欲進未料費無極先下手為強,向平王進言,以使伍奢往城父輔助太子為由,趕離郢
太子及太師皆都離京,平王再無顧忌,遂立孟嬴為夫人,將原夫人蔡姬出歸鄖
事至此步,太子便知昭儀所說為實,秦女已為父親所換,然已無可奈
費無極終以太子建為慮,乘間僭于楚平王道︰臣聞世子以秦女之故,久懷怨望,與伍奢將欲謀叛,今在城父繕甲厲兵,又使人通于齊、晉二國,大王不可不
楚平王聞說是因孟嬴之故,不由不信,便問︰則廢建而立少軫,可乎?
費無極︰世子握兵在外,若傳令廢之,是激其反不如先召伍奢回都,去其羽翼,然後遣兵襲執世子,則禍患可
平王一步步落入費無極圈套,深然其計,即使人召伍奢還
伍奢至京,來見國君,楚平王開門見山問道︰太子建有叛心,汝知之否?
伍奢與其父伍舉一般,素來剛直,知道又是費無極進諂陷害,遂趁機奏道︰我王听信小人之言,父納子婦已甚過矣,舉國公卿哪個不知?只不敢明說而今又听細人獻諂離間,而疑親生骨肉,則于心何忍?且與江山社稷,又有甚好處?
平王聞言大慚,更惱羞成怒,遂叱左右,立執伍奢,囚于獄
伍奢被侍衛押出,費無極出于屏後,再進諂言︰伍奢敢于面斥大王父納子婦,目無君上,倒是小可之事;則太子怨望大王,謀叛之心由此明若太子聞知伍奢見囚,能不即刻動手乎?其必勾結齊、晉之眾伐我,實不可當
楚平王聞言,殺心頓起,遂即問道︰若使人前往城父刺殺世子,何人可遣?
費無極道︰若使他人自郢都前往,消息易泄,太子必將抗不若密諭司馬奮揚,便起城父守兵襲
平王從之,乃使人密諭奮揚,命殺太子,必有重
奮揚既得楚王密令,暗道︰此亂命也,必是費無極離間之我出鎮城父之時,楚王告我,事太子當如事君,故此亂命不可從
想了半日,奮揚意決,乃急使心腹,前往私報太子,教其速逃外估計太子已得信息,然後隔日起兵,慢慢向方城進
太子建接到密報大驚,又聞師傅伍舉被囚,便知此事難于是便攜昭儀、齊女,及齊女所生幼子名勝,連夜出奔宋
奮揚次日方至,聞知世子已去,便還郢都,自縛來見平王請罪︰未知何人泄密,世子已提前聞訊逃
平王聞奏不語,便欲作費無極早便猜出定是奮揚私放太子,于是進言︰密詔出于大王之手,入于奮揚將軍之目,卻道有人泄密,臣實不知,是誰密告太子耶?
楚王聞之,盯視奮揚,疑心頓奮揚蔑視費無極一眼,再拜而奏︰費大夫實乃智謀之士臣奉命出京之時,君王親囑臣道︰卿此去事建,當如事寡臣謹守斯言,不敢懷有貳因見說忽命襲殺太子,則此必是朝中暗伏奸賊,矯詔亂命,或諂言離間,絕非出于王意因其事緊急,不敢違逆王命;又不可使奸賊得志,故遣人先告太子,使其奔亡,然後引兵往殺,以盡臣我王若以此見罪,臣不敢
楚平王︰你既私縱太子,又何敢來見寡人?
奮揚︰既不奉矯詔,又畏死不來,是真抗命之世子得逃奸賊陷害,臣死為幸!
奮揚一席慷慨說辭,名曰解釋己罪,但口口聲聲斥罵奸賊,平王聞罷惻費無極羞愧無地,怒不可遏,欲再進言,平王止
楚平王︰奮揚雖違我新命,但堅守舊旨,是謂忠直可嘉者!
遂赦其無罪,復為城父司又準費無極之奏,終廢太子建,立幼子軫為嗣,並授費無極為太費無極不肯就此罷休,又進諂
費無極︰伍奢有二子,長曰尚、次曰員,皆乃當世人杰,今在城若使其二人出奔吳國,必為楚國之可使其父召來殺之,以免後
平王準奏,命獄吏給予伍奢刀筆竹簡,使寫家書,召命二子歸朝,給封官伍奢聞說楚王已廢太子,便知是要殺己,並召二子前來同乃修書已畢,喚來獄
伍奢︰你可轉告大王,臣長子伍尚,慈溫仁信,召之必來;然少子伍員,文武兼備,蒙垢忍辱,能成大雖聞父命,不肯來
平王聞獄吏轉告伍奢之語,不以為又觀其書略雲︰
書示我子,父因忤旨,待罪縲君王念我父祖有功先朝,允免死罪,並改封爾等官若見父書,可兼程前來,以贖我罪!
因見其中無有不妥之語,遂命緘封停當,發使持書,乘駕駟馬前往城父,傳遞伍氏兄伍尚覽書,見是生父筆跡,又見能赦父罪,于是大喜,來找兄弟伍員,商議還
伍員字子胥,身長過丈,腰大十圍,眉廣目利,有扛鼎拔山之勇,經文緯武之正在後園中習練劍法,聞說父親書至,且是楚王遣使送來,便有六七成疑
遂向兄長討書觀畢,不喜反惱︰焉有太子被廢,太師得免罪者?況我兄弟何功,回去封官?此必是費無極之計,使昏王逼令父親,誘我兄弟還我兄弟若不回去還好,昏王忌我擁眾造反,復聯齊、晉、吳國伐楚,父親尚保殘喘;若奉命而往,父子一同見誅矣!
伍尚︰父命難違,況君王遣使來召乎?我其必返!
子胥聞罷,知道兄長愚忠,不能勸服,乃倒地四拜,涕泣言道︰兄不听我,此去必遭不然則兄長盡孝老父,弟報父兄之仇可
因思楚王使者尚在前廳,遂破窗而出,也不乘車,匹馬單矛,腰懸寶劍,出城逃
伍尚故意遷延半晌,估計兄弟已經出城去遠,這才復至前廳,來見楚王使節︰我弟不願封爵,周游列國去矣!其性甚烈,我不能強
來使聞說走了子胥,暗暗叫苦,只得催促伍尚登車,星夜兼程,返回郢既見平王,果然立命將伍尚拿下,與伍奢一並囚
伍奢嘆道︰祖宗保佑,我固知子胥不歸,必留伍氏一支血脈也!
費無極聞說伍員逃走,因知其才能,不由大懼,乃入宮再奏楚王︰伍員若使逃逸,則必為楚之大趁其逃走未遠,或未能出境,大王宜命大將,務必擒送還
平王深以為然,即遣大夫武城黑,率領精卒二百,星夜往
武城黑奉命出都,猜測伍員欲逃吳國,故疾馳往東而約行三百里,及于曠野,果見一人匹馬在前,按轡獨觀其虎背熊腰,以及裝束打扮,正是伍子
伍員听到後面人喊馬嘶,料是追兵將至,也不急于逃走,回馬以
武城黑趕至,高聲叫道︰伍員隨我回京,父子尚有一線生若是拒捕,當場誅殺!
伍子胥于馬上張弓布矢,冷笑道︰若有本事,便即上前!
說罷揚手一箭,武城黑身旁御者應聲倒伏,箭透前伍子胥再次引弓搭矢,對準武城黑︰看某此箭,射你左目!
武城黑二話不說,跳下車來便
伍員叫道︰回去告訴昏王,赦我父兄,兩不相擾;若其不然,吾必親斬楚王之頭!
武城黑哪敢回言?引兵抱頭鼠竄,于路上密囑眾軍,休要說破被伍子胥嚇退底細;乃捏一個謊言,歸報平王︰伍員已逃三日,追之不及!
平王大怒,即命費無極︰將伍奢父子,牽于市曹斬之!
伍奢臨刑嘆道︰昏王,佞賊!我死不惜,恐你楚國君臣,自今以後不得安席!
說畢,引頸受郢都百姓觀者,無不流
是日天昏日暗,悲風慘來日清晨,刑場看守來報︰伍氏父子尸首,不翼而
楚平王驚問︰伍奢臨刑之時,有何怨言?
監斬官費無極奏道︰並無他語,但言此後我楚國君臣,恐皆不能安于枕席
楚平王道︰此是說其次子伍員必投外國,借兵來伐我如此奈何?
費無極︰其雖逃走,單槍匹馬;更兼處處關隘盤查,諒必不能出境,宜更追
楚平王稱是,乃命畫師入宮,連夜描繪伍員影像數百次晨又派快馬驛傳,遍傳邊邑關隘,並遣左司馬沈尹戍,再次率兵出京,向東追本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