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管我,我是已經決定要死在這里”
他說著,並沒有再看那位心懷愧疚的同伴一
聖人說︰君子和而不
又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
如果理念有分歧,分道揚鑣即可,何必在搞那些假惺惺的小人的可悲戲
楊俎重新登上了石台,高聲的說
“但要把武器留下來,想來今天之後,你們可能一輩子都用不到這些”
他話里帶著諷刺,但听到這些,即使是一向善于嘴炮的大明士子們都陷入了沉默之
沒有人反
“願剩下的人將繼續戰斗,我們會保衛午門直到死亡,我們不會向陛下食”
楊俎說完,人們听到他這種像是訣別一樣的言論之後陷入了驚
畢竟,在現在的大多數人看來,堅持下去是毫無意義,毫無勝利的可
不過是一道門罷,他們不明白堅守在這里有什麼意
真正能決定一切的力量在朝堂,在經筵上兩派人士的辯論之
而不在這里,士子們的想法毫無意義,除了偶爾的表達一下自己的憤怒,展露一番存在感之外,他們自己都不認為沒有任何功名在身的自己能做什麼?
或許只有他的老朋友能在某些時刻理解他的做
國家受控于權臣和婦人之手,由安陸入京只做了月余天子的皇帝孤立無
舊朝殘黨依然牢牢的掌控著最高的權力,國家的命運並不會因為一位新的皇帝的繼位而有任何的改
而這就意味著如果沒有奇跡發生的話,國家和朝廷將再一次成為某些人,或某些家族手里的可隨意支取透支的錢莊提款機),和打擊政敵,劫掠天下財富的工
而早已疲敝不堪,搖搖欲墜的大明江山,如果再任由這些蛀蟲們侵蝕摧殘早已殘破的國家,大明朝廷還能夠再撐幾年呢?
難道國家的滅亡是一瞬間就能完成的嗎?難道……真的沒有人能察覺到那些前任在書中反復提及過的那些不詳的征兆嗎?
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們,這些知識分子們,真的不明白他們在面對些什麼嗎?
楊俎握緊了手中盡管數代悉心保養,如今只作為裝飾和地位象征的古
那是永樂八年,太宗第一次北征蒙古時,某位隨軍祖先留下的佩劍,劍身上‘紀擒狐山’‘勒石燕然’‘翰海為鐔,天山為鍔’幾行字盡管已經模糊,但依稀可以窺見劍主人手握此劍,追隨太宗皇帝征討北元時的自信和豪
可如今……我們軍隊,我們的朝廷,我們的國家,還有這樣一往無前的自信嗎?
楊俎本以為自己會發出某種‘興國當我輩’的感慨,但是一想到自己自大同南下求學,一路上隨處可見的面黃肌瘦的流民,因軍戶大量逃亡而荒蕪破敗的衛所,猖獗的盜匪,驕橫跋扈的豪強地主……而來時,因舊傷而不得不坐床修養,自比行尸走肉的父親每日對國家九邊武備廢弛,軍官貪墨,走私橫行,士卒疲敝現狀的擔憂和哀嘆都會在此時反復在耳
每每如此,楊俎就變得不自信了起來,那些士子間常見的相互激勵的豪言壯語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像曾經那樣坦然的說出
畢竟,比起那些還沉迷在江南繁華,醉生夢死的南方士子們,北方的武備廢弛,土地兼並更加的赤裸……而殘
雖說南方水旱之災,土地兼並依然連年,但是這些對于南方的士人們大多是看不到
作為帝國的經濟中心,南方的貧富差距非但沒有因為經濟的繁榮而縮小,反而因為人禍而越發的巨
但是令他感到安慰的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只打算為日後仕途做個樣子,為名求利,大明的士子中,還是有人願意為了大明的君父,聖人的訓誡而不惜生
但這批人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左右——
楊俎看著身旁很明顯稀疏了不少的人群,一邊同他們緊緊的商議著對策,一邊將注意力移到了身後的午
從那邊傳過來的一些熟悉的聲音,讓他的神情不由得嚴肅了起
但那些聲音太過于微弱,很快便淹沒在人群士子討論的嘈雜
形勢嚴
面前的官兵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超過了千人,在人數上已經幾乎和士子們持
而那位兵馬司指揮使正志得意滿的看著面前的人群隨著自己的幾句沒有任何損失的承諾而土崩瓦
“不過一群少年郎罷了!”
楊繼同身旁巡捕營參將柳垣說道,在絕對的兵力優勢下,他實在是想不出失敗的可
而事實也同樣如此,軍事斗爭是復雜而殘酷的,勇氣有時並不能帶來勝利,魯莽只會帶來大量無謂的死
“將他們從皇宮門前趕出”
他下達了命令,軍官們驅趕士卒如同驅趕惡犬,撲向面前那已經搖搖欲墜的防
果不其然,效果大
失去了人數優勢的士子們面對不再束手束腳的士兵們防線且戰且
盡管留下來的人並不缺乏勇氣,但勇氣最多只能讓這些年輕人堅持了的略久些罷
楊繼看著這一幕,再次對著身旁從京軍抽調的巡捕營參加柳垣說
“將軍看我五城兵馬如何,可還有那些地方需要改”
但旁邊的參將看著眼前的一幕,只是對著身旁得意洋洋的楊繼尷尬的笑笑,並不答
畢竟,五城兵馬主要還是負責城內治安,甚至連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也搞不
不然也沒有巡捕營什麼事
況
柳垣看著不遠處那些對著大多數兩手空空的士子們毫不留情的士兵,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一群最多只能欺凌婦孺的,連些學生都對付不了,還不說有什麼可以吹噓的地
看著旁邊的參將並不說話,楊繼感覺有些失了面子,臉色有些不悅了起
“我奉內閣首輔之命,驅逐無端聚集在午門的士子,賊人甚凶,士兵下手重了些也是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