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1︰忘川(1)
【他們沉默了幾分鐘,被內心的旋風所吸引,那股旋風將他們的身體連根震動,仿佛要將他們撕裂。花園里的香氣飄落在他們周圍,像油一樣在水面上游動,水面上到處都帶著古老青銅的光澤。空氣中散布著昔日輝煌的倒影,他們的眼楮以同樣的方式感知它,就像在凝視經過幾個世紀變黑的宮殿時,他們在耐用的大理石的和諧中發現了金子。】——《火焰》,1900年。
……
淒厲的警笛聲驟然間響起,那響徹雲霄的刺耳聲音打破了荒涼而蕭條的街道上空的寂靜。方才還空無一人的大道轉眼間就被裝甲車堵塞得水泄不通,身穿各色制服的工作人員在就各自的職責達成了一致後迅速涌入平民窟、開始一絲不苟地執行上級的命令。空氣中的硝煙味越來越濃重,遠方那些聳立在人們視線盡頭的人形機甲和厚重的隔離牆在暫時不必被今日的亂象卷入的人們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全副武裝的士兵和警察們進入由爛尾樓和長期缺乏維護的建築群組成的貧民窟,以掃描結果為依據逐一搜查這里的建築。如果他們在地上找不到躲藏起來的目標,那麼去地下甚至【地下的地下】——言外之意,殖民衛星內壁和外壁之間的夾層——去尋找可疑的漏網之魚也不在話下,今日他們有充分的理由和相應的權力來完成自己手頭的工作。那些試圖逃避現實的人們沒有機會繼續躲藏下去︰他們要麼直面殘酷的人生,要麼就在這里迎來生命的終結。
士兵們注定不會空手而歸,最先進入貧民窟的隊伍很快就在接近貧民窟外圍的區域找到了躲藏起來的居民。他們不必和這些人解釋什麼,也不必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強調履行公民義務的必要性,只需把這些人帶走即可,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與這些執行者無關。
見到手持步槍的士兵們一步步逼近,被發現的貧民們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居住在這里的人們也許各自劃分了固定的居所,法律的缺席和獨特的貧民窟自我管理方式讓規定一詞在這里具備了與眾不同的含義。然而,那些依靠共識和默契維持下來的守則在真正強大的外部力量逼近時不堪一擊,毫無心理障礙地沿著一棟樓追蹤到另一棟樓的士兵們終于還是抓到了目標並把戰利品拖出了貧民窟。雖然被抓走的貧民們聲嘶力竭地哭喊著,他們軟弱無力的掙扎無助于從士兵們手中獲得自由。
過不了多久,此起彼伏的咒罵聲就會包圍這座貧民窟。在事態發展到令現場的觀眾們感到棘手之前,自認為事不關己的大人物還有充足的時間對他人肉眼可見的悲慘命運評頭論足。那些一手策劃或是批準了今日的行動、穿著一塵不染的西服躲在絕對安全的指揮車里注視著現場一切風吹草動的殖民衛星管理人員甚至為自己沒能更近距離地接觸到真實的民意而感到遺憾,于是他們走出指揮車,隔著很遠遙望那黑煙四起的貧民窟,又說了些吹捧彼此英明決策的話。
“不過,我們能夠這麼順利地滿足指標,都要依靠專員先生啊。”一名身材瘦削、穿著褐色風衣的謝頂青年男子來到指揮車旁的軍官身前,不住地贊美對方的足智多謀,“不然,我們就只能把征兵的通知發送給那些體面的市民了……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他們又有什麼錯呢?”
“行動的成功主要依賴各位的配合而不是我的想法,彼得羅夫斯基(Piotrowski)先生。”那青年軍官身著深藍色的制服,戴著一頂有些過大的筒帽,正獨自一人倚在指揮車旁休息,“俗話說,一座殖民衛星真正的掌權者是幾十位區長。但是,我想您也很清楚,假如前線的戰況沒有改觀,那麼接下來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等到愛麗舍(Elysium)7的多余人口都被消耗干淨了,我們也沒有任何理由阻止廣大市民履行他們應盡的義務。”
“怎麼說這種話?”青年文官尷尬地笑了笑,勸同伴樂觀起來,“我對聯邦軍的信心從來沒有動搖過,你也該一樣。總之,我們頭上的麻煩事又少了一件……大家欠你一個人情,麥克尼爾中尉。”
邁克爾•麥克尼爾敷衍了事地說了些用來應付彼得羅夫斯基區長的話,他不能阻止自己繼續去關注那些正在被清理出貧民窟的貧民。這些貧民是殖民衛星中名副其實的【多余人口】甚至是【無用人口】,如今寬宏大量的愛麗舍7市政部門和駐軍為他們找到了人生的意義,那些人該高興才對。沒有什麼比在一場捍衛人類未來和命運的戰爭中獻出生命更有價值,難道不是嗎?
……恐怕現在的他也不能這樣干脆利落地給出肯定的答復。
“當然,你說得對。我們用這些流氓、惡棍、無業游民去勉強湊數,注定沒法打造出多麼強大的部隊……只要使用武器的還是人,人的個體因素就無法被忽視。就算聯邦軍的教官都是天才,恐怕也無能為力。”斯坦尼斯瓦夫•彼得羅夫斯基(Stanis?aw Piotrowski)區長忽然也說了些悲觀的話,他擔心這些即將被征召為士兵的貧民沒等發揮出任何作用就報銷了,屆時聯邦軍免不了繼續從愛麗舍殖民衛星群征兵,而誰也說不清征兵通知下次會落到誰的頭上,“想想看吧,戰爭持續了幾十年,最初的十幾年里我們甚至不知道敵人是誰……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究竟是因為什麼才開始的?”
“那不是我們需要關心的事,彼得羅夫斯基先生。”又回到指揮車旁閉目養神的麥克尼爾有氣無力地說,彼得羅夫斯基應該祈禱敵人的下一個滲透目標不是愛麗舍殖民衛星群,“鑒于敵人的軍事技術明顯比我們先進,與其說他們最大的危害在于正面戰場上造成的損失,我看倒不如說他們能夠無聲無息地接近任何殖民衛星……然後發起致命一擊。”
“……畢竟是多年前的事了,現在——”
“現在也有可能。”
彼得羅夫斯基區長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他還沒有想好反駁麥克尼爾的話。從貧民窟的方向傳來了一連串的槍聲,把已經開始討論怎麼慶祝圓滿完成征兵工作的文官和軍官們都嚇了一跳,他們可沒期待著在強行征兵過程中遭遇意料之外的武裝沖突。
眾人條件反射般地看向麥克尼爾,後者舉起右手示意同僚們稍安勿躁,並略微抬起左臂、亮出了左臂上的手表。
“這里是麥克尼爾,匯報前線情況。”
“長官,有貧民窟居民私藏槍支並試圖拘捕。”閃爍著的全息投影被幾名士兵七嘴八舌的爭執搞得更加混亂,過來圍觀的其他人很難分清那些士兵們當前所處地點,“這些人簡直蠢透了……連褲子都沒得穿,要槍做什麼?”
“的確蠢透了。”麥克尼爾面無表情地繼續詢問傷亡情況,得知沒有負責征兵工作的士兵和警察死亡時才終于松了一口氣。他盼著自己能夠平安地結束在當前崗位上的工作,這樣他就可以想方設法爬到一個有利于他自主開展行動的新職務上而不是被發配到木星圈養老,“已經沒法簡單地用疑似藏有維甘(Vagan)間諜來解釋了,像頑抗聯邦的舊國家派余孽那樣私藏MS也不是不可能。”
“那麼,我們是不是該——”
“當初我提議成立行動隊是為了什麼?”麥克尼爾的語氣依舊平靜,他的臉上也沒有浮現出驚訝或惱怒。每一名服務于殖民衛星軍事化工程的軍人都不能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帶有過多的個人情緒,否則他們往往會先一步把人類文明的敵人維甘——一度被認為是外星人但後來被證實是多年前移民火星計劃的失敗產物——吸引過來,這在聯邦軍的將士們之中幾乎算得上一個廣受歡迎的迷信說法。“做你們應該做的事,不必有任何顧慮。你們身後不是還有我嗎?”
有了麥克尼爾本人的指示(哪怕沒那麼明確),行動隊的士兵們變得大膽了許多,和他們一同執行任務的其他士兵和警察也一樣。正當其余觀看演出的文官們為麥克尼爾的果斷而贊嘆時,險些下達越界指令的麥克尼爾卻向彼得羅夫斯基區長告辭、稱自己需要從半空中視察行動區域以確認行動順利進行。大方的彼得羅夫斯基區長同意了麥克尼爾的要求,並讓手下撥付給麥克尼爾一艘平時用于在殖民衛星中央地帶的【空中】播放廣告的飛艇。
擺脫了這些高談闊論的同僚們後,逃離灼熱目光注視的麥克尼爾終于松了一口氣。現在他可以用強行征召貧民窟居民的方式來避免征兵命令危及愛麗舍7殖民衛星居民的正常生活(甚至許多人會因貧民窟不久之後將會在改造工程中消失而感激他),等到地球聯邦軍下一次再吃敗仗的時候,他可不想站出來當頭一個得罪公眾的宣傳員。響徹貧民窟內外的槍聲就是最好的警告,而敵人會樂于見到地球聯邦的地球圈殖民衛星群先自行陷入混亂之中。
在幾名士兵的陪同下,麥克尼爾進入了飛艇中,向駕駛員下令飛往貧民窟【上空】。他回到貨艙里,這里還坐著另一名疑似要乘坐飛艇觀賞愛麗舍7殖民衛星內部風光的游客。那人見麥克尼爾到來,頗為熱情地向麥克尼爾主動問好。
“真熱鬧,這下面听著就像聖誕節煙火一樣。”套著一件肥大工作服的馬爾科姆•格蘭杰指著緩緩升起的飛艇不遠處的貧民窟,意有所指地對麥克尼爾說,他可沒想到去貧民窟強行征兵也能導致一場槍戰,“你一定會因卓有成效地改善了愛麗舍7的治安而被廣大市民感謝的,雖然那時候你不見得還在這里任職。”
“我能在他們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之前帶著他們的贊譽而不是唾罵離開,就很滿足了。”麥克尼爾從衣兜里拿出了一副墨鏡,學著羅根的樣子戴了上去。隔著一層仿佛能讓人間的慘劇也為之褪色的鏡片看待下方的一切,他的心情也好轉了許多。無論如何,他總算能夠把這座曾經閃亮的外太空著名旅游景點中的疤痕除掉了,雖然並不是以多麼徹底的方式。“之前說好的,這是計劃的一部分。年底之前要完成改造工作,殖民衛星夾層的問題也要解決,至于新的功能區更必須建好。讓維甘每攻打一座殖民衛星都要付出慘重代價,他們下次動手前就該更慎重些了。”
老格蘭杰點了點頭,向麥克尼爾描述了他最近一段時間對原有構想的新設計。優先滿足居民生活需要的殖民衛星和完全用于軍事的殖民衛星不能一概而論,一些危險的改造工程對于建設更堅固的宇宙要塞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在上個平行世界因監督建造加拉爾霍恩火星支部艦隊而積累了豐富經驗的老格蘭杰如今自然能夠以軍事工程學專家的身份自居、把打通殖民衛星內壁和外壁以建立一體化防御網絡的構想推銷給麥克尼爾。
“听上去是個不錯的方案,那麼你需要多少人來維護它呢?”下方又傳來了陣陣槍聲,十幾名蓬頭垢面的無業游民被士兵們拖出了貧民窟。地下的戰斗比地上部分更為激烈,但本著眼不見為淨原則的麥克尼爾自然不想更接近光鮮亮麗的愛麗舍7外表下的黑暗。“……這里醉生夢死的幾十萬居民寧願永遠生活在夢里。”
“你是說要用杰克•巴蒂的手段嗎?”老格蘭杰謹慎地說,這里的居民倒是需要些特別的刺激才能認清現實,“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把維甘放進來一次,但我不確定我們親愛的市民朋友們在戰斗結束後究竟會怎麼想。也許他們會認為你們沒有履行好保護他們的義務並因而指責聯邦軍都是一群廢物。”
“是啊,倘若維甘和沃斯帝國的火星人一樣都能認識到他們的苦難有一部分來自先人像發瘋了一樣地要移民外星,我想他們就不至于把一切歸咎于地球人並且喊出那種比該死的沃斯帝國火星人還激進的口號了。”麥克尼爾不得不區分不同平行世界的火星人,他當然更同情上個平行世界那些幾百年來生活在加拉爾霍恩和四大經濟圈高強度壓榨之下的苦命人而不是以什麼高等種族自居並妄想消滅地球人、霸佔地球的戰爭販子,“……但維甘又不按照我們的想法行動,不是嗎?”
“那你去問羅根嘛,他現在比你更接近高級將領,應該——”
“我就是為了逃離那群除了吹噓自己家族的悠久歷史之外沒什麼人生追求的家伙才特地申請來這里辦殖民衛星軍事化的。”麥克尼爾嘆了一口氣,他耳邊的槍聲似乎一直沒停下過。當他試圖忽略下方的貧民窟、抬起雙眼看向遠方時,那曾經永遠燈火通明的游樂園門口的巨型雕塑向他還以嘲弄的目光。“各個編號宇宙艦隊的司令都在想什麼,我是一點都不明白。他們可以什麼都不管,但我們不行。”
不管麥克尼爾和老格蘭杰心中還有什麼宏偉的藍圖,在不影響愛麗舍7殖民衛星居民正常生活需求的前提下,他們的計劃只能通過一些非正規方式推行下去。消滅了眼前的貧民窟後,聯邦軍和同聯邦軍密切合作的工程團隊將把這里改造成軍事設施、作為全面軍事化的起點。如何說服居民投身于軍事化、動員不願為了人類文明的生死存亡付出更多代價的市民們是另一個難題,迄今為止還沒有哪個政客敢冒著自毀前程的風險號召將軍事化範疇進一步擴大。
【人類文明】的範疇擴張得越大,其中的個體需要承擔的責任也就越少,相應的意識同時也會隨之減少。從地球人第一次遭到維甘襲擊算起,斷斷續續的戰爭已經持續了40年,但麥克尼爾卻很難在地球聯邦境內——尤其是地球上——找到全社會總動員和高度軍事化的蹤跡。盡管一代又一代主持責任內閣的地球聯邦總理都宣稱他們已經盡最大限度地開展戰爭,幾十年來地球聯邦的實際控制範圍不僅沒有絲毫增加反而在不斷減小、愈發向地球收縮。
……那些被維甘攻佔的殖民衛星,或是成為了死寂的太空垃圾墳場,或是淪為了維甘侵略地球聯邦的前線。
麥克尼爾自然有許多對付維甘的想法,前提是地球聯邦軍和地球聯邦能夠振作起來而不是滿足于在戰報上做文章。一年多以來,他和戰友們從不同角度了解著地球聯邦這個成立已有一百余年的龐然大物、從中尋找可以被他們利用的弱點。地球聯邦固然不像加拉爾霍恩那樣不可救藥,卻又不像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地球聯合軍那樣有著寧可粉身碎骨也要和敵人戰斗到最後一刻的全民共識。喜憂參半的評估結果是積極因素幾乎派不上什麼用場而消極因素卻要他們照單全收,這是前往愛麗舍7殖民衛星赴任的麥克尼爾近來最深切的感受之一。
可他贏了——等到今天這場不怎麼體面的強行征兵特別軍事行動結束後,愛麗舍7殖民衛星就會成為愛麗舍殖民衛星群之中第一個不僅按時而且超額完成征兵任務的殖民衛星,屆時地球聯邦對它的夸獎也是最有力的。
“千萬別怪我,伙計們。”撇開了心頭許多負罪感的麥克尼爾自言自語著,他這些話注定無法傳入下方的貧民耳中,“你們留在這里也一樣要死,不是被維甘殺死就是死于疾病或饑餓,而我給了你們追求新生活的機會……”
“我讓他們把廣播系統打開了。如果你想說些什麼,可以現在就去對他們發表講話。”離開貨艙約兩分鐘的老格蘭杰又回到了貨艙內,勸麥克尼爾去說些激動人心的話,“從貧民窟強行征兵听著有些不夠體面,要是把事情描述成深明大義的貧民自願踴躍參軍,那又會是另一種局面了。”
參加了加拉爾霍恩軍事革命的麥克尼爾沒有推辭,他正想檢驗一番自己的演講能力。先贊揚下方的貧民對此次以排查維甘間諜為名開展的行動的大力支持,而後順理成章地把【事實】描述成他所需要的樣子,這里的媒體人士也會配合的。
“……我們今日的成功,離不開各位的協助。從你們最為真實的反應中,我看到了各位對聯邦、對聯邦軍毫無保留的擁護,正是這種支持幫助我們成功地逮捕了勾結人類之敵危害人類文明的叛徒。更可喜的是,我在這里見證了你們為人類文明的存續和全人類的自由斗爭的決心……這在其他地方是難得一見的。你們可以武裝起幾艘航天母艦,或是一個師,想象一下你們將會在戰場上發揮的作用,你們的戰斗和犧牲將把維甘侵略者有力地阻擋在地球之外……”
不去傾听下方的听眾們對他演講的真實反應應該是個明智之舉,起碼麥克尼爾自己都不認為這里的貧民會報以掌聲。他忠實的行動隊正在依照其他士兵和警察的匯報逐一消滅有持槍貧民盤踞的據點,那些勉強會使用步槍又缺乏其他武器的家伙在專業的特種兵們面前支撐不了多久就被各個擊破,以各種稀奇古怪的死法結束了生命的尸體橫七豎八地沿著發生過戰斗的街道一字排開、成了貧民窟里的最新景觀。
以地球聯邦軍征召士兵的標準來看,愛麗舍7殖民衛星管理機構沒有必要大張旗鼓地用清理整個貧民窟的方式完成征兵。面黃肌瘦的兒童和骨瘦如柴的老人一看就不像是能夠拼殺在前線的樣子,即便青壯年男女也和基準線相去甚遠。把這些平時連自我生存都無法保障的家伙不分青紅皂白地送進聯邦軍除了降低聯邦軍的整體素質之外並無意義,但現場的軍官們卻有出人意料的解釋方式。正所謂人不可貌相,這些把二十多年前聯邦軍對抗維甘的第一場大勝【獵殺蝙蝠行動】(Operation Bat Hunt)時常掛在嘴邊的士兵們大言不慚地對那些身高還不到他們一半的孩子們說,那場戰役證明了老人和兒童也能在對抗維甘的戰爭中發揮應有的作用。
“明日野將軍當年只有14歲就成了勝過那麼多聯邦軍將士的戰爭英雄,我們更要在下一代年輕人身上尋找這種潛質。”士兵們不由分說地把搜索到的兒童從各自父母的手中奪走了,並滿不在乎地說聯邦軍會還給他們一個更優秀的孩子,“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為祖國和全人類獻身是每個公民的義務。”
“那你們為什麼不去地球征兵……為什麼不去外面的居民區?”忍無可忍的貧民指著士兵們的鼻子痛罵開了,“貧民窟以外有能力和決心保衛聯邦的人難道都死光了嗎?”
“挑選這里征兵正是因為你們不像他們那樣有許多牽掛……沒錯,你們有成為更優秀軍人的潛質。”在場維持秩序的一名軍官解釋說,這不算歧視,而是優待,“反正以你們的智商也是理解不了的,乖乖听話就好。誰要是反抗,我們只能把這種人當成維甘間諜——哦,看看掛在那邊的燻肉,這里應該沒有誰想加入他們之中把?”
話音剛落,被全套外骨骼動力裝甲包裹著的行動隊士兵們從旁邊的一個巷子里走出,將幾具剛斷氣的尸體丟到了面如土色的待征召貧民們腳下。為首的軍官在向各方確認了地下的戰況後,把稍加粉飾過的結果告訴了麥克尼爾。他們稍後還要在媒體面前炮制一場用來表現連本地貧民都有旺盛斗志和犧牲精神的表演,可不能再有閃失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