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1︰熒惑守心（20）
【GDI還沒有遭受過真正的苦難。如果你在現階段就認為它理所應當地將會在克服這場災難的過程中掌握無比強大的統治能力，那你就真的想錯了。】——羅根•謝菲爾德對詹姆斯•所羅門，2029年。
……
“完成了。”天西賢治如釋重負地向後仰倒在靠椅上，現在他終于有閑情逸致去為自己入手的巨額來源不明流動資金規劃合適的用途了。“加拉爾霍恩火星支部在五分鐘內就會收到從SAU火星殖民地阿西達利亞發來的求援委托，這樣一來新江上尉也會有足夠的理由介入……”
“現在我相信有你在我們這邊是件幸運的事，天西。”站在椅子背後的吉爾斯小心翼翼地把幾茶杯不同的飲料混在一起，來搭配出他最喜歡的口味。“最重要的是，如果麥克尼爾和小謝菲爾德都死了，你可以迅速在某方面替代他們的作用……不過，這個入侵手段和通訊混淆辦法，看上去總有些熟悉。”
“還記得大阪那仗嗎？”天西賢治用鼻音很重的口氣反問道。
“那是我不太願意回憶的……不說那個了。”吉爾斯拿著他的得意之作來到天西賢治身旁，給天西賢治也倒了一杯，不過自有一種口味風格的日本人青年並不喜歡吉爾斯的古怪餐飲喜好。“沒想到SAU也牽扯到其中，這樣看來就只有非洲聯盟在這場席卷了火星北半球各大殖民地的叛亂中置身事外了……不對，如果沒有那些從非洲聯盟火星殖民地大量逃亡的農民，就不會有大量涌入阿布羅礦場的廉價甚至免費工人。”
吉爾斯堅信著有一股強大的勢力為火星解放戰線提供了幫助，他仍然需要更多時間來找出真正的幕後黑手。四大經濟圈和加拉爾霍恩之間的矛盾、加拉爾霍恩七星家族之間的矛盾、加拉爾霍恩貴族和平民之間的矛盾……種種分歧都可能使得那些妄圖摧毀現存秩序的野心家找到可乘之機。然而，天西賢治卻並不關心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生前已經對和華族之間的勾心斗角、虛與委蛇感到厭倦的【日本最後的名將】（有時他也不得不在後世的歷史書中和佐藤高良等人爭奪同一個頭餃）實在不打算繼續浪費時間了。
重要的是實現改變的方向和手段。手段自然是實現理想的保障，然而錯誤地把手段當成目的之後，天西賢治生前目睹過多次的重復上演的鬧劇就會再次出現。
“……不去庫贊少校那邊獻殷勤可不是個好主意。”確認以SAU的名義從SAU的相應機構和設備發出且偽裝得天衣無縫的消息已經被新江上尉等人收到後，天西賢治懸著的心終于徹底放下了。他對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或者說他並不相信這些在過去幾百年里讓人類世界的科學技術幾乎停滯的家伙有辦法和他較量。是時候對吉爾斯說幾句風涼話了。“那個人的情緒很不穩定，而且極度以自我為中心。如果你對他的討好稍微松懈，他就會懷疑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到他人指示又或是只想在他面前耀武揚威、讓他丟臉。”
“事實上……我們手中掌握的這些重要證據和線索使得我們處于能夠協助其中一方打破平衡的有利位置。”吉爾斯喝了兩口紅茶，停頓了片刻，沒見天西賢治有任何回應，“庫贊公目前仍然信賴我的忠誠並認為我的行動有助于他抓住【那個得意洋洋的暴發戶私生子】暗地里圖謀不軌的罪證，而格蘭杰卻認為最明智的選擇是通過他自己把我們目前取得的一切交給法里德特務少校。康拉德少校已經死了，接下來無非是韋伯少校被逮捕後再由誰來執掌火星支部。”
“你平時不會故意專門找我說這些容易引發歧義的話，吉爾斯爵士。”天西賢治也刻意用吉爾斯生前所獲得的頭餃來稱呼對方，這讓一直對未能成為男爵而耿耿于懷的吉爾斯皺起了眉頭。“你們之間的那些糾紛，我是一點都不想參與。我出現在這里的理由只有一個……麥克尼爾承諾我們在旅途的最後能夠得償所願，而我也很珍惜用自己的雙手把以前曾經想象過的東西變為現實的成就感。”
面對天西賢治明里暗里的拒絕，吉爾斯沒有氣餒。他們兩個都不是很容易被打敗的人，從人生的巔峰短時間內跌落谷底的兩人都曾經嘗試著用自己的方式重回巔峰。“是這樣嗎？亞瑟•天羽，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不在乎這一切，你就不會去繼承【天西】這個屬于家族主支的姓氏了。”
“我也許有四分之一或者八分之一或者總之不管多少的美國人血統，但我從頭到腳包括心里是百分之百的日本人。尊重自己的出身和傳統是理所應當的事。”
“是啊，傳統……傳統就是世界的根基，我們都是在先人的智慧指導下前進的，你還能比自己的老祖宗聰明不成？”吉爾斯立即對天西賢治的觀點表示贊同，同時有些可惜地收回了他之前推到天西賢治面前的那杯特別調制紅茶。“這有什麼不好的呢？也許我們處在敵對的立場上，然而我們的方法和理念其實是一致的。”
“下次想清楚了再說我們之間的相似之處，不然我還是覺得您更適合跟某個活在20世紀卻還被19世紀拉扯的家伙一起討論哲學。”早就察覺到吉爾斯對待自己的熱情態度中藏有其他用心的天西賢治沒有上當，他理直氣壯地對吉爾斯說，該去聯絡SAU方面的盟友接應麥克尼爾等人了。“而且，我還不想看到那兩個人這麼快地沒命。他們身上有許多很吸引我的想法。”
——在和羅根一同從疑似通往SAU火星殖民地阿西達利亞自治區地下的通道北上的過程中，邁克爾•麥克尼爾啟動了他準備已久的預備方案。把扭轉局勢的底牌委托給天西賢治這個看上去並不多麼可靠的家伙，也許不是個明智的選擇，除非他手里也藏著能夠限制天西賢治的重要秘密。對此，羅根•謝菲爾德非常自信地表示，如果天西賢治想要落井下石或見死不救，不久之後天西機械公司就會因暗中支持解放戰線的罪名而被加拉爾霍恩和四大經濟圈聯手查封。
“你看人很準嘛，羅根。”他們將要抵達隧道盡頭，而那些在他們進入隧道時才從地下MS競技場廢墟中撤出的敵軍MS已經不見蹤影。就算敵人敢追擊而來也無所謂，麥克尼爾和羅根會把他們全部消滅。“就像你說的一樣，他無法抵擋誘惑，最後還是在那些卡片到手後馬上給他自己的公司奪來了大量流動資金……”
“更讓我事後想起來就發笑的是他竟然自以為自己的掩蓋方法足夠高明……並且把我之前說過的調查方法泄露了出去。雖然第一個倒霉的是已經覆滅的布魯爾斯宇宙海盜團，下一個又會是誰呢？解放戰線的技術更新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許多。”羅根也輕輕地嘲諷了天西賢治幾句，力度並不算大。他們和天西賢治沒有什麼生前的個人恩怨，而且兩人都需要天西賢治的才能和牽制作用。“這一路上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反常。該做好戰斗準備了。”
“當然。”
兩架格雷茲型MS從隧道盡頭沖出，進入了一處寬廣的大廳內。這里有許多並行的道路，它們分別通向附近的不同殖民地。部分道路似乎仍未完工，仍然保持著工程停止之前的模樣。附近被隨意丟棄在地的橫幅、標志牌向麥克尼爾出賣了這里的原用途︰曾經為緩解火星交通壓力而修建的地底隧道的一部分。
……加拉爾霍恩和阿布羅、SAU火星殖民地的先驅們顯然過于樂觀了，他們在構思這項工程時顯然沒有考慮到日後絕大多數火星人根本無力購買個人轎車。
想在理論上被遺棄許久的施工場地里找到敵人的下落也很方便，MS在地面行走或低空飛行時留下的痕跡仍然十分明顯。此外，還有亞哈普波可以幫助麥克尼爾定位附近的可疑MS。順著已經取得的線索和自己的直覺直接前進的麥克尼爾和羅根繼續趕路，並在由堅硬岩層封鎖的盡頭附近發現了一扇能夠勉強容納一架MS通過的大門，上面還有個紅十字標志。感到疑惑的他們于是謹慎地將MS開到了門的另一頭，進入了另一座規模更加宏大的大廳。
這里看上去像是個展覽館。冷色調的白色燈光襯托著灰黑色的牆壁、地面、天花板，為足足有幾十層的以各種形狀排列組合的櫥窗點綴上了一種與眾不同的神秘感。麥克尼爾靠近這些像是櫥窗的窗口仔細觀察，想看看里面的貨物，但他看到的卻是雙目緊閉、穿著病號服的尸體。不遠處倒著幾架SAU制式的MW，它們的殘骸上有著明顯的戰斧劈砍痕跡。
“停尸房？”羅根煞有介事地說，也許解放戰線開發出了復活死人的技術——這根本不可能，他們迄今為止還未曾在任何平行世界見到真正意義上能夠讓死者復活的技術，更不必說是在科學技術停滯近乎三百年的P.D.紀元了。“那里有熟悉的亞哈普波信號，不去問問嗎？”
“這不是普通的病號服。”麥克尼爾又仔細地觀察了幾具尸體，他發現這些病號服上有著和這個時代的普通病號服截然不同的特征，那就是分布在左側或右側的一條醒目紅色條紋，“不，這太荒謬了，難道說——”
“你沒有猜錯，麥克尼爾。他們是醫院、企業、殖民地管理機構、加拉爾霍恩貴族們的……財產。”熟悉的聲音伴隨著影像一同出現，和麥克尼爾失去聯絡許久的巴特巴亞爾再度現身了，“如果我說是無意中來到這里的，你們會相信嗎？”
“我想你一定要說，自己是在追擊敵人的過程中發現了某些可疑跡象並因為擔心我們卷入其中才自行進入靜默狀態的，是這樣嗎？”麥克尼爾冷笑了兩聲，但他沒有責怪巴特巴亞爾或命令羅根直接開火，“……那就事後把這種話用你自己的嘴說一遍，我不介意。你剛才說這些人……嗯，這些尸體，都是其他機構的財產，是怎麼回事？”
“因為……”
“……因為，這就是在火星的土地上奉獻了一生的人們最後可能得到的悲哀下場之一。而需要為這一切血債血償的，則是你們這些加拉爾霍恩的走狗。”
伴隨著充斥整座大廳的宣言，一架漆黑色的蓋雷爾型MS從不知通向何處的敞開天井上方降落，並在落地之前就調整推進器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了麥克尼爾的MS。羅根•謝菲爾德眼疾手快地瞄準目標連續開火，迫使敵機緊急避讓，但那些炮彈還是擊中了目標並在納米裝甲外層形成了肉眼可見的破裂缺口。
“住手，甘波爾德（Ganbold）！”巴特巴亞爾大喊著讓敵人放下武器，“已經結束了……克律塞自治區被加拉爾霍恩和阿布羅警隊的大軍包圍，你們的雇佣兵距離全軍覆沒也不遠了。”
漆黑色涂裝的MS充耳不聞地繼續奔向原來的目標。它的雙臂各持有一把和火炮組合起來的奇怪造型近戰兵器，樣式同麥克尼爾記憶中的老式步槍也相去甚遠。這種將槍械和刀具拼裝起來的武器似乎只是特殊時代的貴族收藏品而已，沒有什麼實戰價值。即便遇上使用造型更奇特近戰兵器的敵人，麥克尼爾也不會有所畏懼，他本就是公認的近戰專家。
“巴特巴亞爾，我們兩個還是不要插手了。”羅根找到了巴特巴亞爾駕駛的曼•羅迪型MS所在位置，並好言勸告對方離開大廳的角落地帶。“這肯定是誰都不想踫到的事情……在戰場上和以前的朋友相遇，而且對方還完全不理解自己。剛才那家伙都說了什麼？這些尸體也是他人的財產？”
“確切地說，和我們剛才所在的地下MS格斗競技場關系匪淺。”巴特巴亞爾試圖去支援麥克尼爾，但被羅根攔住了。羅根用惡劣的語氣開玩笑說，萬一巴特巴亞爾打偏了，遭殃的就是麥克尼爾了。“非法的阿賴耶識系統植入手術，依賴一條非常成熟的產業鏈。”
大廳另一頭兩架開始進行近戰格斗的MS打得難解難分，連觀戰的羅根都暫時找不到插手的機會。起初甘波爾德憑借著組合式劍刃炮出其不意的開火多次把麥克尼爾逼退，還擊中了麥克尼爾所駕駛格雷茲型MS的左肩、破壞了大半納米裝甲，但麥克尼爾隨後就揮動鏈鋸瞄準其兵器結合部位斬擊，輕而易舉地將兩側劍刃之間的炮管切斷，使得甘波爾德失去了火炮。
沒了敵方MS的近距離火炮射擊威脅，失去了唯一限制的麥克尼爾登時大發神威。他的鏈鋸像長了眼楮一樣總能在甘波爾德出手的瞬間予以抵擋或還擊，並僅用了半分鐘就趁著甘波爾德躲閃不及的間隙砍斷了其左臂雙側劍刃中間連接部位、又破壞了敵人的一部分近戰兵器。
“……一起把他解決掉。”羅根啟動了激光通訊模式單獨聯絡麥克尼爾，他擔心巴特巴亞爾突然叛變，“我沒有懷疑你之前決策的意思……從宏觀上來講，廢除奴隸制是必要的。”
“不要插手，盯好他就行。”麥克尼爾對羅根說，既然喬瓦尼•楊已經逃跑，他們這回總要找到一個能用來分析解放戰線快速【生產】戰斗人員秘密的高品質素材。“SAU方面的敗類多半也打算銷毀證據了，如果我們的盟友及時牽制，他們就沒法輕舉妄動。做好我們能做的事吧。”
局勢發生了無法避免的逆轉。先前追著麥克尼爾窮追猛打的甘波爾德成了被追殺的一方，他的MS幾乎失去了全部武器，已無法再和麥克尼爾較量。也許這並不是他的責任，而是武器性能差距造成的結果。上次在攻打CGS總部時多次有機會置敵人于死地卻因高達骨架過硬而無法將其砍斷、間接導致自己錯失良機的麥克尼爾事後委托天西賢治和他在加拉爾霍恩相關部門的戰友們合作制造了一把和原武器相同但材料改換成了高硬度稀有合金的新鏈鋸。倘若甘波爾德的MS所使用的武器依照同樣的規格標準制造，或許結果會有所不同。
但戰斗中並沒有什麼如果。
短短三分鐘內，被麥克尼爾追殺得沿著大廳邊緣四處奔逃的甘波爾德只剩下了右臂的單側劍刃充當防身武器。只要麥克尼爾再成功接近敵人，戰斗就將徹底落幕。然而，麥克尼爾卻發現前方在逃竄的MS仍在竭盡全力地避免沖撞櫥窗和牆體，它甚至沒有試圖對附近障礙物投擲爆炸物來阻擋自己前進。如果不是因為這種怪異的逃跑姿態，也許漆黑色的蓋雷爾型MS可以在逃跑過程中少挨麥克尼爾的鏈鋸幾下。
“巴特巴亞爾，攔住他，他的MS已經沒有反抗能力了。”觀戰的羅根忽然下了命令，“放心，我們會一如既往地把你的事跡宣傳好，讓加拉爾霍恩內部的老古董認識到絕賣人是可靠的戰友而不是一群要麼沒能力要麼有能力卻隨時可能反噬的薛定諤態動物園散養猛獸。”
“也許還有其他說法？”
“自由人嗎？那話可沒法現在說，伙計。”
猶豫了許久的巴特巴亞爾沒有參加戰斗，而是把MS移動到了距離甘波爾德的MS最近的出口通道附近。這一舉動無疑向甘波爾德表明了他的立場︰發現巴特巴亞爾的MS當前動向的甘波爾德停止了逃避，調轉方向迎戰麥克尼爾。他的單側劍刃緊貼著格雷茲型MS左臂劃過，而麥克尼爾的鏈鋸早在他試圖改變劈砍方向時就砍下了黑色蓋雷爾型MS的右臂。
“投降吧，甘波爾德先生，我暫且這麼稱呼你。”麥克尼爾把鏈鋸指向敵人的駕駛艙，又讓羅根鎖定目標，“放心把你剛才要說的都說出來，我們會保留好這里的一切……讓應該受到懲罰的人得到法律的公正制裁。”
“沒用的。你們能做什麼？也許你們可以避免幾個火星人落到連死亡後都不得安息、連最後的利用價值都要被榨干的地步……有些人甚至根本沒有死，而是在假死後被運到這里、等待著以絕賣人的身份再度為某個公司奉獻終生。”徹底落敗的甘波爾德哈哈大笑，他有些絕望地對麥克尼爾說，這些所謂的證據懲罰不了任何人，“……怎麼了，來自地球的尊貴的加拉爾霍恩騎士難道以為靠著法律和妥協就能解決問題嗎？在這個人均壽命只有五十多歲的星球上，又有多少人要以掙扎著活到二十歲、三十歲為目標？啊，看看你身邊的一切吧，這就是那些在火星的平民口中無私地提供低價醫療服務的醫院做的好事……曾經我以為問題是普通人和絕賣人之間的區別，等我來到火星之後才發現並不是這麼回事。也許甚至連地球圈的殖民衛星也一樣。”
“如果你的目標是這個，那麼我想你已經成功了。”麥克尼爾慶幸對方還有理智，看來解放戰線內部也並非都是被復仇欲沖昏頭腦的時代受害者，這給了他日後想辦法和平地解決分歧的機會。“我這樣說，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是，把這樣令人作嘔的加拉爾霍恩糾正回它應該有的模樣，是我和許多人的志向。我們會在有生之年實現它。至于你們現在的行為，雖然不怎麼合法而且必敗無疑，我想它不會白費的。”
“誰會信得過你們的承諾呢？”甘波爾德又笑了起來，麥克尼爾幾乎可以隔著兩層納米裝甲想象出駕駛艙里的對手肆意地嘲笑他的模樣，“我們救不了這些人……無法挽回他們已經壞掉的頭腦，但我們可以讓他們的憤怒和不甘成為反抗的動力、鼓舞更多仍然未能堅定斗志的人覺醒。感謝你願意听我的長篇大論，我的戰友已經出色地完成了他們的使命。現在我沒什麼遺憾的了。”
說罷，失去了武器的黑色蓋雷爾型MS再次啟動推進器，看樣子要直接撞上麥克尼爾座駕所持的鏈鋸。行動的不止甘波爾德，羅根和巴特巴亞爾幾乎同時出手了，前者向著敵方MS的左腿開火，後者則投擲戰斧命中了右腿。麥克尼爾順勢向後撤退，讓癱倒在地的黑色蓋雷爾型MS逃過了被鏈鋸從駕駛艙位置劈開的命運。
“……我一點都不喜歡制造烈士，真的。死人是不會犯錯的，會很快成為支持者心目中的聖像。哪怕再多的負面宣傳都比不上活聖像自己把自己搗毀來得更有效。”麥克尼爾向著徹底喪失反抗能力的甘波爾德發表了自己的獲勝感言，而後命令巴特巴亞爾把對方解除武裝並逮捕，“你們兩個的事情，自己解決吧。這場鬧劇也該落幕了，雖然我們暫時未能發現SAU支援解放戰線的直接證據，間接證據的解釋權在我們手里。”
從後方趕來的巴特巴亞爾小心翼翼地駕駛MS癱瘓在地的目標，並勸說甘波爾德自己走出MS投降。羅根方才的攻擊不僅破壞了黑色蓋雷爾型MS的左腿，還破壞了一側推進器，而這架MS的右腿又被戰斧釘在了地上。堅稱自己只要走出MS就馬上性命難保的甘波爾德同意投降，只要不必離開MS就行。
這奇怪的要求听上去有些過分了。認為沒必要和解放戰線成員談條件的麥克尼爾堅持要求甘波爾德離開MS駕駛艙，但羅根勸他說，萬一甘波爾德在被帶回地表時就馬上被人狙擊，他們就少了一個指鹿為馬地指控某方勢力勾結解放戰線的證據。思考了片刻後覺得羅根言之有理的麥克尼爾于是對一直在等候命令的巴特巴亞爾說，可以先把另一側推進器破壞掉，這樣就不必擔心甘波爾德逃跑了。
听從了指示的巴特巴亞爾拔起了嵌入地面的戰斧，還沒來得及動手，他的MS就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撞翻在地。重新啟動了另一側推進器的甘波爾德向著麥克尼爾的MS全速沖刺，並在途中撿起了掉落在一側牆體邊的球形炸彈——他先前打算使用這些武器時被麥克尼爾連續多次用鏈鋸砍中而無法得手。
“……欠你的這條命，來生再說吧，巴特。”甘波爾德並不試圖躲閃，他打算用MS的軀體擋住攻擊、避免麥克尼爾砍斷另一條手臂。“火星獨立，萬歲！自由的世界人民，萬歲！”
隨著一聲巨響，麥克尼爾和甘波爾德的MS都被爆炸產生的火光和隨之而來的滾滾濃煙淹沒了。巴特巴亞爾還沒有所反應，後方的羅根卻不緊不慢地說，不必忙著去救援麥克尼爾。果然，當煙霧散盡後，兩人看到的是仍然屹立在大地上的格雷茲型MS和駕駛艙被鏈鋸貫穿、僅剩下的另一只手臂因爆炸而失去了外層納米裝甲並露出了MS骨架的漆黑涂裝蓋雷爾型MS。
“我……會記住你的。”
鏈鋸再度向下劃動，將MS從豎著從中間砍成了兩截。又一次姍姍來遲的巴特巴亞爾把MS停在殘骸不遠處，自己離開駕駛艙，前去殘骸中搜索甘波爾德的尸骨。
“給敵人收尸是重罪……我們去外面轉轉，過一會就回來。”麥克尼爾撇下這句話，駕駛MS離開了現場，和羅根一同沿著方才巴特巴亞爾防守的通道前去搜索其他通向地表的道路。又過了半晌，大廳里響起了嚎啕大哭的聲音。
OF1CEP1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