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太久不見上界來人，看閣下氣息似乎已五行歸一，神形交合？”
老獅子緩緩開口，目光有若實質，洞穿一切。
它當然沒法想象，飛升還不到千年的白子辰成了合體，但察到一絲不符合化神狀態的氣息，做出了自己判斷。
這點時間晉升煉虛已屬不錯，加之能順利降界證明了在地仙界頗受重視，否則一個飛升修士哪來的大手筆布置陣法。
老獅子並沒多少懼意，降界煉虛見多了，當年同批從天妖界來的數位妖聖皆身死道消。
反而它一個最不起眼的妖尊，血脈平庸駁雜，活到今日。
雖然礙于天地大限，無沖擊妖聖的可能。
又吞了好幾位妖聖的血肉，偷天換日之後延壽至今。
但只要敢跨入飛升通道，虛空之力會當場將它撕的粉碎，再多空間類靈寶也救不了。
嘗試過一次後，徹底熄了這念頭。
這也是它藏于西域，外邊打翻天都不理會，不想摻和的根本原因。
身處人間界，老獅子有足夠自信，煉虛強者又如何。
如非血脈吃虧，在天妖界時它就有資格參拜妖皇殿，提純血統，輕而易舉成就妖聖境。
可惜本體只是三階烈陽獅，又非大族出生，能硬生生修煉到五階已是資質逆天，依舊免不了受盡欺凌鄙夷。
血脈為尊，哪怕它靠自己修煉到五階也洗刷不了這個印記。
這才選擇報名下界，想要奪一份機緣，逆天改命。
結果事與願違，囿于蟄龍界，但實力不斷精進，更開創出眾多血脈神通。
如偷天換日訣，就是它從自己吞下的那名白澤血裔記憶中搜刮出來，整合出來的秘術。
又‘不經意’流出，讓外海妖族幫它做了數千年的實驗。
在它手中，已非簡單血脈變更秘術，更是壽元嫁接的逆天之法。
要論斗法神通，老獅子自覺把當日那幾個妖聖拉到今天，都不會是自己對手。
“獅王好眼力，此刻現身有何指教？”
紫衣青年對面有怒容的小彩鳳視而不見，想要看看這位從中古活到今日的妖尊究竟抱著什麼目的。
雖說是以一對三，但他毫不擔心。
除老獅子值得重視，兩頭彩鳳均為五階初期，不過一劍就能斬落。
而不論老獅子是怎麼活到現在，在青帝長生劍面前一視同仁。
管你境界高低，神通強弱，壽元不足就是壽元不足。
時光長河一刷，世間就要又多出一座雄山，一條五階極品靈脈。
“本王不管閣下為何下界，一概不理，只求一個……待回仙界時，能來再見一面，送閣下一份厚禮換取一個承諾。”
老獅子抬起前足，天上雲彩匯集，堆成一個台階供它搭足。
不見任何大道真意顯化，妖力波動，像是自發如此，可見它真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也難怪敢離開洞天，不用懼怕天道反噬。
就同一個普通人，不會被天道注視，哪來的本源流逝。
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就能讓人間界全部化神羞愧致死。
“獅王不妨直說，此行時間緊迫，未必有空重游故地。”
紫衣青年暗暗心驚，握住袖中元英劍。
這一手是在證明，如果它想完全能給下界任務造成很大的麻煩。
還真被它裝到了，至少紫衣青年以他煉虛期的眼界來看，真想不通如何做到。
恐怕只有本尊在此，才能識破老獅子虛實。
修仙界古往今來多少人，還有那些降界的三族強者全束手無策，只能逃避減輕的桎梏，竟被老獅子破除。
不管中間有多少取巧，付出多少代價，都能稱得上匪夷所思。
如能回去天妖界，只怕又要新增一尊妖神，是人族的難纏大敵。
“本王已無飛升可能，而青妃和桐兒沒有獨自飛升的本事，修仙界有本事在飛升通道留余力照顧同伴的除閣下不作第二人想……求閣下回仙界時帶上她們，願以上界跨入六階的一份心得相贈作為回報。”
老獅子扭頭看了眼身後二妖，目光露出一抹柔色。
成熟彩鳳父母都是上界妖尊，來到蟄龍界後被困于此界無法離開，才誕下了它。
後來父母相繼坐化，四處流浪遇上一頭古魔要將它收走煉成靈寵，幸而老獅子正巧在附近，出手救下。
後邊朝夕相處，二妖產生情感，結為道侶。
至于少女彩鳳，卻是祖州土生土長的妖獸，血脈返祖覺醒了彩鳳血統。
被青妃收為義女，悉心培養之下，同樣走到了五階。
“父王，我才不要同這人飛升，就留在西域陪你！”
少女彩鳳跳了起來，肉眼可見的對這安排不滿。
“沒你胡鬧的份！”
老獅子伸出一根爪子虛點，少女彩鳳被一股無形力量束住，動彈不得，也無法再發聲。
“閣下不用擔心，本王可在你們飛升前先交給你半部，剩下半部等順利去了仙界，再由青妃轉交。這是當初在天淵得來，一位天宮的合體種子，被數位妖聖圍殺，本王拼了性命搶來的戰利品。”
“妖族去地仙界，獅王不擔心她們成了大宗仙獸？”
紫衣青年面色平靜，發出心中疑惑。
看著合情合理，只是不能細究，他也沒有答應的必要。
“不論怎樣，總好過枯死蟄龍界或在虛空節點里被攪碎撕裂……相信以閣下在仙界地位，庇護兩名妖尊沒任何問題，這份合體心得絕不會令你失望。”
老獅子見白子辰听到合體心得還能保持鎮定，波瀾不驚，心中還在感嘆此子城府極深。
怎麼都沒想到，是此物在他眼中已無任何吸引力。
“知你是絕世劍仙，這口司命除妖劍算作定金，先贈與閣下了。”
老獅子往身後一抓，捏住一口飛劍丟了過來，精準插入身前。
紫衣青年拔出這口素未謀面卻相當眼熟的飛劍，劍身上‘除妖’二字以金蝌靈文書就，十分顯眼。
而袖中來自司殺斬妖劍，司錄鎮妖劍的震動，歡呼雀躍的情緒，說明他沒有猜錯。
正是他曾經期盼無比的成套四劍之一，為誅殺妖族而煉的五階飛劍。
如今兜兜轉轉，又有一口落入手中，卻有些過時了。
就算四劍齊聚，也就六階飛劍罷了，對本尊來說不足為道，化身用著倒是正好。
“如果獅王能為我解開幾個疑惑，護送飛升而已，不是不能接下。”
紫衣青年顛了顛司命除妖劍，這劍毫無抗拒，歡快的認了新主。
合體心得無所謂，但老獅子這種從中古至今的活化石不比任何典籍來的真實。
有關無心劍仙的信息，或許能從它這兒了解一二，不用把希望全放在道德宗那兒。
“閣下請問。”
老獅子不以為奇，大動干戈從地仙界下來，肯定是帶著大人物的意志。
在時間有限的情況下，上界仙人離無所不能太遠，必須要借助人間界本土力量。
“大致在第二次和第三節大規模降界期間，有位劍仙曾在十地酆都大發神威，又在修仙界多地留下蹤跡……請問獅王，有關于他的任何消息。只要得到我所需信息，可保證護道她們兩個飛升成功。”
紫衣青年幻化出無心劍仙形象，充滿期待的發問。
“是他！”
老獅子一怔，連雲彩都晃動起來。
紫衣青年急忙追問道︰“獅王有見過這位劍仙？”
“沒有，本王是天妖界最後一批，時間對不上……不過听兩位前輩提過，人族那下來一位根本不該出現的大人物，似乎是來找誰的轉世之身，和眾人目標沒有沖突。”
老獅子陷入回憶，對它來說也是好遙遠的事，遠到連那位前輩面目都快模糊。
“還有一點，據說那位前輩能未卜先知，總能在一些天地異象發生前趕赴，所以同妖魔二族難免起了爭執，以為是來搶奪開天靈寶。”
“隨著死在他手中的強者越來越多，紛紛避開時候，又發生真正開天靈寶出世他去了截然相反方向。至此，大家才相信這人目標和我們不一樣。再後來，神秘劍仙就消失不見，不知他有沒找到自己所需的物件。”
“待我離開前，會在爛柯山停留百日，獅王若信，可讓她們二人前來尋我。”
紫衣青年沉默許久，拱手致謝。
駕起遁光，幾步消失在了天邊，與蒼茫一色。
“夫君，你真要我們隨這人飛升？”
青妃美眸迷離，輕輕向前走動。
“以你和桐兒天賦，沒時間修煉到五階頂峰了……與其博一個強闖虛空節點的渺茫概率，不如往仙界一試。”
老獅子有些疲倦，溫柔的摸了摸青妃頭頂。
“彩鳳在仙界是祥瑞象征，最差不過成了大宗仙獸，也好過天妖界日子……你們生在蟄龍界，不知天妖界對普通妖族來說是何等殘酷，同族下手可比人類修士更狠。”
“能為奴為僕，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可這人素不相識，不知是否誠心？”
青妃還是有些擔心，對于離開生活了一生的修仙界，依靠了一輩子的大山。
“正像桐兒所說，不如陪著夫君，說不準還有其他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