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他令人寬心的背上,安然的臉埋在顏明川肩上衣領翻出溫暖的皮毛里,幾縷被風吹亂的頭發連同著溫熱的呼吸一同侵擾著他的頸間。
腳上因為走了太多的路的刺痛感和一路跋涉過來被化掉的雪水浸泡的透心涼此時也變得不是不可忍受。
到現在為止,他們仍然只說了那兩句話,安然靜靜地待著不動,耳邊只有他踩雪的嘎吱響聲,身體也只感受的到由他傳導過來的有節奏的起伏。
風終于停了,安然微微仰起頭,去年的記憶告訴她這不是去顏廷雲家里的路。
飄落的雪花也慢慢稀疏,這場從她開車離開月江不久後就踫上,並導致車輛完全拋錨在小鎮外山道的鵝毛大雪終于有了消退的趨勢。
眼前小鎮的燈火越來越明亮,亮到她漸漸可以借著這樣的光看清他好看的側臉。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不說話。
只是在走到有商鋪的地方,這些有人打理的地方雪積的沒有太嚴重,安然固執的下來,然後倔強的一瘸一拐的揪著顏明川的衣角緊緊跟在他身後。
街面上也沒有什麼人,下雪是一方面,此刻夜也已經深了。
“...我去了酒店,沒有找到你...”
她垂著頭小步跟著他的步伐︰“..以後,你都不回月江了嗎?”
他不說話。
“...我找過來,你是不是很不高興....”
她的聲音更小了。另一只空著的手捏上了適才從顏明川手里接過來的背包的肩帶。
“你想多了。沒有。”
還是得到了他悶聲悶氣的回答。
“話說起來,你怎麼不用上班?我記得今天還是工作日。”
他雖然還在往前走,卻不再吝惜自己冷冷的嗓音,一貫的听不出什麼感情。
“...顧城昨天就說讓我提前放年假,所以我...來找你...”
她听到他若有若無的輕哼了一聲,明明昨晚才剛剛分開,可今天的他似乎又多了那種陌生的疏離感。
安然欲言又止,只好把頭垂得更低,眨了眨眼楮,一心盯著前方的腳步。
直到顏明川站定,安然才抬起頭觀察四周的景物,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家招牌看起來有些老舊的六層樓小酒店的門口。
這個配置放在月江實在沒眼看,不過在這條街道上看起來已經是傲視群雄了
有些暈暈乎乎的,風停了之後,臉上出現了一些燒灼感。
一直牢牢揪著衣角的手一放松下來。也驟然失了力氣,她眼睜睜的看著那片衣角毫不費力的從手里滑走。
當顏明川從酒店門口再出來時,手里已經捏著一張房卡,他看起來有想說的話,可在把手里的房卡塞進安然的手心時,觸摸到的那抹滾燙卻讓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在嘴里打了個圈。
他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站的搖搖晃晃的她,從頭到尾的打量了一圈,良久,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眉宇間盡是復雜的神色,話里也帶了一股淡淡的無奈。
“你先上去,我去看看藥店還開著沒有。”
.....
雖然是鎮上,但這酒店到底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插上房卡後,空調也自動開始運轉,房間里漸漸有了溫度。
柔和的暖色調燈光讓長久的看慣冷白色調的雪的眼楮也稍稍的舒適了些。
安然遲鈍的脫掉腳上的靴子,隨著麻木的知覺的找回,刺痛感愈發明顯。
咬著嘴唇盯著腳上幾處磨得破皮的地方發呆,幾聲敲門的聲音又把思緒拉回來。
她跳下床去開門,和屋外的冷空氣一起進來的是拎著幾個袋子的顏明川。
東西放到桌子上,才看到他不僅買了藥,而且相應的燒水壺和水杯等等都一應俱全。
呆呆的看著他倒了幾瓶水進熱水壺燒著,然後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與自己坐著的床沿有兩步距離。
這房間並不大,但卻覺得離得好遠。
安然低頭看著在燈光的映射下滿是劃痕的地板,兩只手的手指用力絞的發白︰“今晚...你會留下來嗎?”
顏明川盯著逐漸冒出熱氣的水壺,卻是答非所問︰“顧城和你說了什麼?”
安然整個人都因為這句話輕輕顫了一下,抬起頭,那雙擁有微翹眼角的桃花眼里多了幾分氤氳的霧氣,片刻之後又低垂下眼簾。
她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放棄。
只是慢慢的拉下身上羽絨服的拉鏈,從貼身口袋里取出一支紅彤彤的東西。
是隻果糖。
或許是因為貼身捂了太久,外面那層看起來就甜膩的糖殼已經化開了幾分,和外面的薄膜粘的緊密。
這真是沒有花樣的東西,這麼多年來款式就沒變過。
去年也是。
二十年前也是。
“...這個...給你...”
水壺里的水已經開了,咕嘟咕嘟冒了一會兒泡後隨著一聲跳閘的脆響,房間里重新恢復了安靜的氛圍。
顏明川略微低下頭,可是即使這樣,那只伸過來的手里握著的隻果糖還是固執地微微顫動著不肯從視野里出去。
近在咫尺的空氣都沾染了那香甜的氣味。
和薰衣草的氣味再一次的融合在一起。
深呼吸後他嘆了一口氣︰
“...顧城這人...還挺沒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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