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衫凝視著他︰“江凡，雖然你不想讓我談，可你知道的是真多，我實在……”
江凡搖搖頭︰“我知道你也在懷疑我，沒關系，我值得懷疑，不過，走著看吧。”
顧青衫沉默一下︰“這就是我始終不敢完全信任你的理由，不過這次你連水德都要拿下，我實在說不出什麼來了。唉，只是你不肯說，你心中，到底藏著多少事……”
江凡有些出神︰“我也不知道，這才是最離奇的。窮酸……”
他忽然看著對方的眼楮︰“答應我一件事，若有一天發現我真的不對勁，答應我，殺了我。”
顧青衫神色猛地一震，下一刻他哈哈干笑一聲︰“你還能不對勁？別鬧著玩兒！”
江凡卻認真道︰“這不是玩笑，我自己都解釋不了自己，太奇怪啊，這世上能殺我的人不多，唯獨你和小翠才是有希望的……”
顧青衫眼底涌現極度難言的光，揉著亂發，顯得非常苦惱︰“你說這些作甚，亂我心神啊。”
“我不管你亂不亂，答應我，一定。”江凡盯著他︰“現在就發誓，用你妹妹的名義。”
顧青衫呆呆看著他，半晌才緩慢而堅定的點點頭︰“我，顧青衫以自己和林南燕之名起誓，若江凡危害人間，為大義故，必誅之！”
江凡深吸口氣，點點頭，露出一絲微笑︰“好，很好，多謝了……”
顧青衫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仿佛萬般言語無法說出口。
最終搖頭︰“唉，算了，心里都不清不楚，說什麼說，就听你的，走著看吧。我也告辭，今天太多信息，我也需要消化一下。”
江凡看得出來，他有許多想問，但自己最後的話讓他亂了心緒，輕嘆一聲，自己何嘗不是刻意想要打斷他呢，只是這心中的確復雜難言。
顧青衫走後，江凡獨自靜坐一會兒，才走出帳篷，抬頭望著滿天星辰出神。
許久，有一縷微風吹過，江凡回過神，抬頭看了高聳而深沉的泰岳玉皇頂，露出一抹復雜而沉重的表情。
就在他轉身剛要回去的時候，忽然身形一頓，目光微微閃了下，側目向遠方看了眼，卻又很快轉回頭，走進帳篷。
遠方，一個藍衣人放下手中千里鏡，滿臉驚奇。
“哎呦我去？越來越敏感啊，看來以後不好瞞他了……”
旁邊抱著棋盤的蒙面人也有點驚訝︰“師尊，又被發現了？”
藍衣人捏捏下巴︰“估計是。這小子，第七感覺醒了嗎？”
蒙面人皺眉︰“不能吧，世上有多少人能覺醒第六感？而第七感，稱之為天人感應啊，普天之下覺醒第七感之人，古來不會超過五個，包含昆侖。我想他大概處在第六感極致。”
藍衣人嗯了聲︰“也許，真有意思，也挺麻煩，不過，更好……”
蒙面人微微搖頭︰“只怕他一旦發現是您誘水德下界的，就不好了。”
“我也想問問，你到底為什麼！”
一個聲音從身後的黑暗中傳來。
蒙面人一驚，立即轉身萬分警惕︰“誰？”
藍衣人都沒回頭，只是擺擺手︰“行了，沒事。不用大驚小怪……”
他唇角微微勾起︰“我猜著第一個盯上我的，也必然是經常出門的你——五哥。”
黑暗中傳來沙沙的腳步聲，不多時，一個人影呈現，借著星光，那人的容貌清晰可見——
五長老，一念子。
“五……五長老……”蒙面人驚道。
藍衣人笑笑︰“好了，下去吧，你還有事要做。”
蒙面人目光閃動，微微躬身︰“是……”
然而他舉步剛要離開，腳下忽然開出一朵花，生生將他定在原地。
“做事？做什麼事，沒跟我說清楚，誰也走不了。”
藍衣人輕嘆口氣，看著蒙面人腳下︰“嘖嘖，一念花開，剛才分明還只是個花骨朵呢，老五，你這修為越來越驚人吶。”
五長老只是看著他︰“轉過來，看著我，說清楚。”
藍衣人輕笑一聲，回轉身形，“五哥，你不是一直都清楚麼。”
五長老搖頭︰“若非那兩枚棋子，我至今還不知道你一直在破壞規矩。”
藍衣人笑了︰“怎麼能說我呢？第一個破壞規矩下山的人，不就是你五哥麼？”
五長老沉默片刻︰“我為尋仙……”
藍衣人道︰“不論為了什麼，坐不住就是坐不住，您都不行，何必要求我呢。”
五長老微哼一聲，一擺手，花朵消散，蒙面人似乎解開了束縛，眼神不定的看著兩人。
“下去！”
五長老一句話，那蒙面人如蒙大赦，這才快速消失于黑暗。
藍衣人搖頭失笑︰“這暴脾氣。”
看一眼面帶微笑的藍衣人，五長老上前兩步，目光卻落在山下。
“你又在盯著他……”
“不該嗎？總要有人去做。”藍衣人和他並肩而立，同樣看著山下。
五長老緩緩道︰“神之一手，你確定？”
藍衣人想了想︰“不確定，所以才要證明。”
五長老微哼︰“這就是你證明的方式？引神君下界？”
藍衣人道︰“殺一個神將，說明不了什麼。”
“一個神君就能？”
藍衣人居然搖搖頭︰“分量雖然很重，但似乎也還不夠。不過呢……我引水德下界，並不是為了看他殺不殺，或者如何殺，而是要看每一個動作。”
五長老沉聲道︰“不止如此吧。”
藍衣人點點頭︰“那是自然，聖戰，要來了，可我們還是兩眼一抹黑，這樣不行，要知道天人來歷，要明白天人攻佔人間的目的，要了解拼圖，要了解天人武備，要知道他們的布局，要領悟一切的一切，都要有開頭，要敢去做，你我都清楚，等是等不來，三千年了，足以證明。”
五長老居然沒有說話。
藍衣人道︰“唯一的辦法，是引下來重量級人物，一方面考察他，另一方面，會看到很多。而契約未至，水德私自下界，死了，也不至于直接誘發聖戰。”
“你敢保證？這是在冒險！”
藍衣人卻笑道︰“有點，但風險沒那麼大，天上那位棋手心里也明白，聖戰不可能這樣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