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說道︰“你沒听錯,那山就是合上了,像嘴一樣,合上了。”
“更奇怪的是,那個陰陽探馬竟然沒在地圖上找到那座山峰。”
“他沒敢多做停留,就先溜回了營地。”
“他後來才打听到,自從佛雲降世之後,天佛嶺就長出了第十座山峰。你要是仔細看,那座峰——像一張臉。”
瞎子說到這里,忽然把聲音一沉︰“而且,那座峰會笑。”
“就像是人一樣呵呵怪笑。”
“那座山,就是現在的嘯山!”
我听到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你不會說,天佛教還在那座山里吧?”
瞎子搖了搖頭道︰“不,天佛教已經被人剿滅了。”
“那個陰陽探馬把消息送出來之後,朝廷就派了一支特殊軍隊過來。”
“那支軍隊,名叫鎮岳軍。雖然只有不到三千人,卻壓住了數以萬計的天佛教徒。”
天佛軍不是人,鎮岳軍也不是人。
鎮岳軍上陣不用刀槍,只把五岳真形圖紋在掌心,反手一拍,敵人身上就多出一座“山影”。
影子一落在人的身上,立刻听見骨頭被壓碎的動靜。
先碎的是膝蓋,再碎的是脊梁,最後眼珠被顱內壓擠得彈出眼眶,在地上骨碌碌的亂滾。
而且,他們對付天佛軍,還專門壓他們的“佛骨”。
也就是,天佛教信徒腦後第三節頸椎——天佛教叫“轉生釘”。
五岳往下一壓,那節骨頭化成金粉,從皮膚里滲出,像給尸體鍍了一層逆佛金身。
再過一會兒,天佛教徒就能被壓成一張像是涂了金粉的人皮。
鎮岳軍會把人皮對折再對折,折成巴掌大小,塞進腰間的“人皮囊”。
帶回去壓在鎮山碑的下面。
據說,他們殺伐最盛的時候,一天也壓了五千多張“人皮紙”。
鎮岳軍,不僅對天佛軍下手狠,對天佛教里所有的東西都狠,狠到讓听著的人都頭皮發麻。
天佛教信徒,只要落在他們手里,別說是活命,想要死得痛快一點都不行。
他們知道天佛軍脫皮能跑,就專門備了細如發絲的“捆仙索”。那索子是用女人的頭發混著馬鬃編的,浸過黑狗血,只要纏住天佛軍的身子,就跟長在肉里似的,怎麼扯都扯不斷。
等把人捆結實了,就拿出小銅錘和鑿子,一點一點地往天佛軍的骨頭縫里釘釘子。
那些釘子都是用墳頭土燒的瓦釘,釘進去的時候,天佛軍身上的金粉會簌簌往下掉,嘴里根本就念不出經文,就剩下听著不是人聲的慘叫了。
他們處理那些會自己動的念珠的時候,鎮岳軍會把念珠收集起來,堆在空地上,底下架上干柴,上面潑上桐油,再扔進去幾張畫著“滅魂符”的黃紙。
火一燒起來,那念珠就跟活了似的,在火里“ 啪”亂響,還能听見無數細碎的哭嚎聲,像是有無數個冤魂在里面掙扎。燒完之後,用腳把灰燼碾成末,再混進大糞里,拉去澆田。他們說,這樣才能讓那些邪物永世不得超生。
至于那些加入天佛教的信徒,全都被鎮岳軍抓起來,用鐵鉤子勾著下巴,吊在木樁子上面暴曬。
三天曬不死的人,直接剖開肚子,剜心,掏肝。
那些跟著鎮岳軍平叛的普通官軍,看到他們對付天佛教徒的手段,光是被嚇瘋的就有上百號人。
其他人回去之後,幾個月都不敢吃肉。
鎮岳軍平叛之後,卻沒抓住天佛教的教主楊先,他們也就干脆駐扎在了山里。
朝廷為了抹掉這段天佛教的叛亂,就把天佛嶺改名叫了“笑山”,只是那個時候,嘯山的笑,是哈哈大笑的笑,不是仰天長嘯的嘯。
我听到這里忍不住自言自語的說道︰“這麼大的事情,還能被抹掉嗎?”
瞎子呵呵一笑道︰“朝廷打算抹掉某個人或者某件事,只分想與不想,不是能與不能。”
“只要,殺了關鍵的幾個知情人,燒了詳細的記錄,改了史書,若干年之後,就算是有人知道當時發生過什麼事情,也沒有任何證據,更說不清當時的詳情了。”
“這樣一來,口口相傳的事情,也就成了傳說,甚至是戲說,沒有人會去當真的。”
瞎子聲音一頓道︰“你自己想想,當年天佛軍只是攻陷了附近幾個縣城,就停止了擴張。”
“那些老百姓,不是死在他們手里,就是加入了天佛教。”
“最後,天佛教除了教主,又被殺得一個不剩。”
“參與圍剿天佛教的官軍,不是戰死,就是被嚇瘋了。”
“只要那些文官不去記錄,誰還能記得這里發生什麼?”
瞎子說的沒錯。
如果,我沒遇上瞎子,也不會知道,在嘯山匪之前這里還有一個天佛教。
我抬頭看向瞎子道︰“既然,這段歷史已經被朝廷刻意抹掉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瞎子指了指我︰“我剛才還夸你像是老江湖,你就干出這麼不江湖的事情,你讓我怎麼說你?”
隨便打听對方機密,確實是江湖大忌。
情報來源,其實也是機密的一部分。
我對著瞎子拱了拱手道︰“抱歉。”
刀子卻在這個時候,冷聲說道︰“你不用听瞎子糊弄你。”
“謠門,最喜歡收集情報,又不是什麼秘密。”
“謠門想要騙人,就得比別人知道得更多。”
“只有在情報上佔了先,他們才能騙得了人。”
“要不是謠門不以販賣情報為生,江湖上的情報販子,多數都得被他們擠得沒有飯吃。”
“瞎子作為謠門的人,只要花上點錢,就能從門派里買到情報。”
刀子說到這里眼帶著不屑的說道︰“真弄不明白,都是同一個門派,情報應該共享才對,怎麼還得花錢去買。”
瞎子只能攤手道︰“我們同門收集情報,也是出了價錢,冒著風險的好吧?我們總不能白拿人家的情報。”
“再說,謠門里也是親兄弟明算賬,誰也不想欠了誰的,免得將來糾纏不清。”
這個謠門,有點意思!
我順勢問道︰“前輩,鎮岳軍留在天佛嶺之後又發生什麼事兒了?”
瞎子道︰“我下面要說的,才是另一個關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