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寂靜。
任斐也不在意眾人的反應，俯下身去翻講桌里的東西，從里面掏出鑄器課的書本來，直接全部放在了第一排的同學課桌上。
“自己傳下去吧。”
說罷她便坐在了講台後的椅子上，揉著眼楮，不知道是不是在擦睡久後留下的眼垢。
“……”
雖然心中有萬千吐槽，但鑒于之前幾位老師給他們留下的深刻印象，沒人膽敢提出異議，都是安靜且快速地拿取並傳遞書本。
只是在發完教科書後，任斐仍是不發一言，微闔眼眸的樣子像是再次睡著了一樣。
終于有一位同學鼓起了勇氣，問道︰“老師，接下來呢？”
任斐被驚醒般睜開眼，左右四顧，“發完了嗎？”
“……任老師，早就發完了。”
“哦……”任斐應了一聲，卻又是打了個哈欠，”發完了，就背吧。”
在二人說話之時，楚相蘊已然打開了鑄器課的課本。那上面比起文字內容，圖片內容反而更多，大半本畫的都是鑄器過程中各種屬性靈力的標準刻畫方向。
譬如最簡單的“堅固”屬性，就是在第一頁，形如一個三角形。之後與此有關的一切屬性變化，都是在此之上延伸，這三角形也是越變越復雜，到最後甚至看的讓人不知起點在哪。
原來往日看見過的那些靈器，竟是這樣做出來的嗎？由前人總結出的無數經驗，那些套路，那些模板，盡在這本書內。
楚相蘊不禁看得如痴如醉，仿若得到了天書。
但顯然並非所有人都與她想法一致，很快就有人提出了異議。
“就單純背嗎？”
這與他們想象的鑄器課完全不同，難道不應該是實踐創造，是想象力的遨游之旅嗎？
“不然呢？”任斐嗤笑了一聲，“你們現在就想動手鑄器了嗎？連鑄器師資格都沒有的小孩們？”
“你們知道鑄器需要用什麼嗎？”
“不是把靈器材料放到爐子里就好了嗎？”
“是啊。”令人意外的是，任斐竟然肯定了這位同學的話，“雖然這只是鑄器的第一步，但是你說的沒錯。”
不等那人得意，任斐緊接著說道︰“所以，告訴我，燒爐需要用什麼？”
“用……”那人開口，卻忽地失神。
“用火。”任斐替他做出了回答，“所以你們的靈力能做到控制元素了嗎？”
“就這樣，你們還想直接參與鑄器？別在這里浪費學校的材料了。”
“如果不用靈力操控燒爐的火，就無法得到燒制好的材料嗎？”即使明知會被罵，還是有人問道。
任斐倒是早就習慣了听到這樣愚蠢的問題，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你們要記得，你們學的是鑄器，不是燒飯。”
“如果不用靈力，那些靈器材料中的靈力會全部流失，你得到的只會是一團灰燼廢渣而已。”
“想操作，等你們靈法課入門之後再說吧。”
任斐好像已經失去了耐心，語速加快說道︰“你們先把基礎的鑄器靈力圖死記硬背下來再說吧。”
為了防止有人再不知好歹，她補充，“作業就是把前十頁的圖都抄十遍，如果是默畫最好，下節課考試。”
她此話一出，所有人立刻都是低下了頭，沙沙動筆聲不絕于耳。
任斐總算是感覺心情舒暢了，她從課桌內又拿出一本書來，擋在自己的臉前，又將腿直接搭在了講桌上，就這樣讀了起來。
坐在第一排的同學悄悄抬眼，看清了書名之後不禁抽了抽嘴角。
老師，在上課的時候，看名為《轉生成為世界第一鑄器師，靈師都給我跪下》這樣的小說，真的好嗎……
這小說寫得不錯，就是有點不切實際了。主角都那麼厲害了，怎麼還有靈師敢得罪她，甚至樂此不疲地上去挑釁呢？
明明自己的武器都是對方鑄造的，最後還得哭著求人幫忙修靈器。
任斐嘖嘖搖頭，放下手中的書，伸了個懶腰。
坐久了有點累，站起來活動一下吧。
她背起手，開始在底下的學生之間轉來轉去，大約是都集中注意力在自己手上的事，沒人抬頭看她。
她在心里作著點評。
這名學生很有藝術家的天分嘛，這畫的我都認不出來了。
這位同學的圖都抄完了，已經開始玩天平了，看起來連紋纓比我要可怕嘛。
這個孩子……
任斐忽地停住了腳步。
她拿起楚相蘊桌上的紙張，看著上面的痕跡陷入沉思。不知看了多久，下課鈴突然響起，驚得她一個用力，紙張被折皺了一角。
因著楚相蘊選了個坐在最後的位置，其余學生看向講台沒有看見老師，似乎是以為她先走了，紛紛吵嚷著離開了教室。
少數幾個注意到任斐的人等了幾秒，見她沒有阻止也是走向了大門。
楚相蘊似乎正沉迷于書本，完全不為周圍環境所影響。薩米婭悄悄看了一眼站在她桌旁的老師，湊近她耳邊，小聲說︰“我先走了？”
楚相蘊隨意點點頭，明顯並沒有听進耳朵里。不過薩米婭早就習慣她這副一旦遇到感興趣的事情就目不轉楮的姿態，對著任斐說了聲“老師再見”也便離開了。
不多時，教室內就只剩下了楚相蘊與任斐二人。
任斐清了清嗓子，試圖引起面前之人的注意，卻是無果。
我看了這書那麼多年，怎麼不知道它有這麼吸引人？
任斐又是咚咚咚敲了下楚相蘊的桌子，對方卻充耳不聞，仍舊是一副眼楮黏在書本上的模樣。
嘿？我還不信了。
任斐擼起袖子，決心讓這個學生明白什麼叫做老師的威嚴。
她伸出手襲向楚相蘊桌上的書本，卻見後者比她的速度更快，提前拿起了書本，接著坐在椅子上一個後傾，順勢躲開了她的再一次襲擊。
“……”
“任老師，你有什麼事嗎？”
楚相蘊將面前的課本合上，像是個任何一個好學生會做的那樣，禮貌開口。
任斐盯著她瞧了半天，也沒看出對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她憤憤地咬了咬牙，將手上的紙放回了她的桌上。
“告訴我，你這畫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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