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不發一言，光球卻猛地顫動起來，那幅度越來越小，最後靜止，像是無生命體一般怔在當場。
直到楚相蘊松開，它仍是沉默，許久之後才語無倫次地開口，”擁抱？這就是擁抱嗎？擁抱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嗎？”
待到空空冷靜下來，它才注意到楚相蘊還沒有離去，它想要靠近她，卻像是想到什麼一樣沒有動作。
空空聲音急切，“可以再來一次嗎？”
楚相蘊用動作代替了語言，不過這次持續的時間很短，只是擁了幾秒便放開了。
“再……”空空明顯對此很不滿。
楚相蘊沒有再慣著得寸進尺的器靈，雙手交叉，“結束了。”
光球沮喪的微微暗淡，卻沒有再提出要求，“我知道了……”
緊接著它又恢復了往常的亮度，語氣認真，“我記住了，這是擁抱！”
原來它還記得自己最開始說的話。
楚相蘊像是看見了從前的自己，她有些百感交集，回應道︰“是的，擁抱是人類表達感情的方式，有時比語言更有力度。”
“真好。”空空看她，“人類真聰明。”
楚相蘊順著它的話語也感嘆，“人類真聰明。”
好像有哪里不對。
還未等她細尋這種感覺從何而來，空空就再次開口，“你以後可以經常來找我聊天嗎？”
楚相蘊點頭，卻謹慎的沒有做出確信的回復，“如果我有空的話。”
空空似乎並不在意她語言中的小心思，有些歡快地轉起了圈，嘴上哼著不成調的音樂，像是個音樂盒一樣。
楚相蘊心里升起小小的愧疚，她問道︰“除了我，沒人和你聊天嗎？”
空空停下動作，回答，“除了你，大家都看不見我。”
“……”
過了一會，它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驚呼一聲，“對了，還有服常！”
“服常之前還會找我聊天，但是自從它有了新朋友之後，就再也沒來找過我了……”
說著說著，空空不禁碎碎念了起來。
服常……
這是個對楚相蘊來說有些遙遠的名字了，她回憶片刻，終于從記憶中撈出了這個名字，“服常……是三頭人對吧？”
卻沒想到光球左右擺動，做了個搖頭的動作，“服常是那棵樹呀！”
“什麼？”
楚相蘊有些發愣，難道除了靈器有器靈，樹……也有樹靈？
空空補充，“服常是那棵樹，不是三頭人，但三頭人是服常！”
這樣的對話好像有些熟悉，熟悉得令人頭痛。
楚相蘊努力用空空的邏輯來推測，卻是無果，最後只能回歸最初的問題，“所以……和你聊天的是……？”
空空並不嫌棄她的愚笨，耐心解答道︰“和我聊天的是三頭人！”
“三頭人的名字叫服常！”
楚相蘊突然覺得福至心靈，明白了什麼，“你的意思是……服常這個名字是那棵樹的，而不是三頭人的，對嗎？”
“對！”空空肯定了她的猜測，“服常是那棵樹，三頭人不是服常！”
楚相蘊現在是明白不把話說清楚的人有多麼討厭了，她該慶幸竹清只是敲了一下自己的頭就消氣了。
但是，僅僅是一個名字而已，有必要分那麼清楚嗎？
楚相蘊還未再度詢問，就听見手環響起嘀聲。
——三小時到了。
時間過得這麼快嗎？
空空像是認識這聲音，“這是鬧鐘對嗎？你是不是要走了？”
“……嗯。”楚相蘊不太願意听見它失望的聲音，語速加快，“如果有空的話，我之後一定會來看你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卻沒想到，空空的聲音竟比她還篤信。
說罷，楚相蘊便被推出了藏空樓內，耳邊最後只殘留了空空的告別聲。
“再見——”
她重歸現實。
……
入學凌霄府的第四天，所有人都差不多習慣了新的生活，楚相蘊下樓時，正看見自己認識的幾位東院同學都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之上聊天。
她們的目光不知為何都凝視著同一個方向，卻又像是害怕被那邊發現似的，看一會兒就收回。
楚相蘊走了過去，還未說話就听見周玫小聲問，“那人是誰啊？”
其余同學紛紛搖頭。
“不知道，我們東院有長成這樣的人嗎？”
“難道是誰現在才入學嗎，昨天晚上也沒听到動靜啊。”
“我感覺他有點眼熟，是不是什麼名人啊……”
楚相蘊終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抬眼望了過去，不過下一秒就頗感無趣地移回了視線。
“那是丁良望啊。”她開口。
“誒——！？”
所有人都是一驚，看看正在啃著早餐的那人，又在腦內回憶前天作戰課上見到的他，最後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發型別具一格的人似乎的確是丁良望。
“他這發型怎麼變這樣了？”
“凌霄府還有理發師嗎？”
其中一個學生說著還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頭發，“如果有，那我寧願這學期都不剪頭了。”
“我覺得我有個猜想。”項環鶯突然慢吞吞地開口，大家將目光轉向她，示意她不要賣關子。
“我們的宿舍房間里不是都掛著一個鐘嗎？”
所有人點頭。
“那個鐘……其實是個靈器。”項環鶯絕口不提自己第一次進宿舍就把鐘拆了的事情，“那個靈器內似乎被輸入了我們這學期的課表，如果到了上課前十分鐘，宿舍內的人還沒起床——”
眾人咽了一口口水，追問道︰“會怎麼樣？”
“那鐘里面就會飛出來一只機械鳥獸，啄你的頭發，直到把你啄醒。”
“……”
“所以說……”周玫總結，“昨天丁良望因為之前吃了苓實，後遺癥太大于是一直臥床不起，就這樣被鳥獸啄了一下午的頭發？”
“那鳥獸可以持續那麼長時間嗎？”薩米婭問道。
項環鶯搖搖頭，卻並非否認，“我不知道，我沒實驗過。”
“但說真的，他今天起來就沒發現自己枕頭上應該掉了很多頭發嗎？”一個學生吐槽道。
“難道你每天起床不掉頭發嗎？”
“……”
不知有多少人的心被擊中了，不由悲傷了起來，連原本愉悅的聊天氣氛都為之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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