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仙圖

二百零九章 一劍既出難收回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洛水憶浮生 本章︰二百零九章 一劍既出難收回

    月光淒冷,照在數千騎兵森然的鐵甲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整支軍隊靜默如山,唯有戰馬偶爾的響鼻和鐵蹄輕踏地面的聲音在夜風中回蕩。

    大陳鐵騎縱橫天下的威名,在這肅殺的氛圍中展露無遺,軍紀之嚴可見一斑。

    何安握緊劍柄,手心沁出細汗,他心知剛才擊殺那幾名騎兵,在這支睚眥必報的精銳眼中已是不可饒恕的挑釁。

    更令他警惕的是,按照大陳軍制這等規模的鐵騎中必配有隨軍修士,專為對付修行者而設。

    “吱嘎——”

    一陣令人牙酸的弓弦拉緊聲驟然響起,只見頂盔戴甲的騎兵齊齊彎弓搭箭,冰冷的箭鏃在月光下閃爍著死亡的光芒,空氣中彌漫的肅殺之氣幾乎令人窒息。

    忽然,一名身披重甲的鐵騎將領抬手制止了麾下騎士即將發射的箭雨,這位氣勢沉穩的將領,頭盔下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他深知面對修為高深的修行者,貿然進攻只會造成無謂的傷亡。

    當一位修士躋身宗師境界後,除非己方兵力足夠眾多,並且還配備數名真我境修士,才可以不惜代價的用人命來填,否則就是功虧一簣,甚至有可能一觸即崩。

    當年大青峽一役,宗師韓宗旺獨戰大陳十萬精銳鐵甲,殺的伏尸遍野,血流漂櫓,至今仍是軍中的禁忌。

    後方一員副將策馬出列,手中長刀直指何安,厲聲喝道︰“兀那東揚國探子,我乃湖州游騎參將劉福龍,這位是郭威將軍,還不束手就擒!”

    何安倒轉劍柄,抱拳施禮,聲音清越︰“在下何安,師出知行院,曾在西北大營宣威將軍凌問岳帳下效力,並非東揚國細作。”

    他側身讓出身後瑟瑟發抖的兩個孩子,繼續道︰“諸位可曾見過帶著兩個孩子做探子的?”

    叫做郭威的將領轉過頭去,卻不是看向劉福龍,而是身後兩個毫不起眼的木訥老者,那是大陳帝國朝廷按照大陳鐵騎規制設立的隨軍修士,有著實打實的官身品秩。

    一位是溧水劍宗的合道境劍修,一位是湖州道場有名的符修,相較于心腹參將劉福龍,這兩位才是真正能拿主意的,也是郭威最大的依仗。

    三人低聲商議片刻,郭威坐直身子,用馬鞭頂了頂鐵盔,唇角泛起一絲冷笑。

    其中那位身材矮小的劍修,原本在馬背上顯得弱不禁風,此刻卻驟然氣勢暴漲,他腰間長劍嗡鳴不止,劍意如實質般彌漫開來。

    躲在何安身後的女孩滿臉驚懼與絕望,顫聲道︰“那……是……那山上的老劍仙!”

    只見老劍修輕輕一夾馬腹,不著急讓劍出鞘,只聞錚錚而鳴,震懾人心,他策馬緩緩向前,死死盯住何安,冷聲道︰“老夫只知道你屠我大陳鐵騎,速速自縛乞降,可饒你不死。”

    在他眼中,知行院雖曾名震天下,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聖眷已衰,就連那位國師李行知也早已不知所蹤,區區一個門下弟子,能有幾斤幾兩?

    若是那院首魏知臨或程子涯親至,他還敬重幾分,眼前這麼個年輕後生,強也強的有數,也就只夠他一指之力,若是對方不識抬舉,那就怪不得他出劍無情了。

    更關鍵的是,何安提及的西北大營宣威將軍凌問岳與湖州軍分屬不同派系,今日若放走此人,他日凌問岳在御前參上一本說湖州軍殺良冒功,以皇帝對凌問岳的器重,若是追究起來,不僅鎮守湖州的褚大將軍受責罰,怕是今日在場所有人都難逃干系。

    所以,此子必須殺,而且殺了也是白殺,褚大將軍私底下交代過,此次打草谷只要不與東揚國邊軍正面沖突,至于其他江湖門派也好,四處撿漏的過路野修也罷,殺得劍鋒起卷都算軍功。

    老劍修枯瘦的手指輕輕撫過劍柄,殺意如實質般籠罩全場。

    何安轉過頭,看著兩個驚嚇得無聲啜泣的孩子,溫言道︰“不用怕,有我在,該來的終究要來。”

    此時那騎馬緩行的老劍修,已經越過大隊騎兵,距離何安三人已經不足二十丈,嗤笑道︰“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拿一把劍就敢闖蕩江湖,憑著一腔熱血強自出頭,臨到頭卻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何安听著那老頭的絮絮叨叨,輕輕握拳,深深呼吸,體內真氣如江河奔涌,平靜道︰“既然有劍,那就出劍。”

    老劍修瞥了眼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然後將視線放得更遠,看到那個躲在後面戰戰兢兢的女孩,笑道︰“老夫這就是劍仙啦?你們這些個螻蟻的眼界,真是笑死個人,不過對于你們而言,能這麼想,似乎也沒有錯。”

    他長劍鏗鏘出鞘,劍勢如九天驚雷,刺耳的劍鳴讓在場眾人耳膜生疼,修為稍弱的騎兵甚至不得不捂住雙耳。

    只是另外那名出身湖州本土道場的符修,見那年輕人如此冷靜,心感不妙。

    只見那年輕人身形微動,右腳精準地踏在疾馳而來的劍尖之上,這一踏看似輕描淡寫,卻蘊含千鈞之力,飛劍頓時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再借勢騰空,衣袂飄飛間已立在劍柄之上。

    出劍的老劍修目瞪口呆,然後毫不猶豫抱拳道︰“原來少俠也已躋身合道境,請恕老夫眼拙。”

    出劍快,低頭認錯更快。

    其中玄妙,恐怕只有交手雙方以及那名符修,才能看破。

    何安一腳跨出,飄然落地,足尖輕挑,長劍應聲倒插在地,他並指一引,長劍沖天而起,先是停滯,然後直直墜落,何安伸出雙指並攏,穩穩將那劍夾住。

    始終雙手抱拳的老劍修看著行雲流水般的一幕,繼續說道︰“少俠年紀輕輕,卻有這般造詣……”

    何安一手負于身後,指間蕩漾一抹長約寸余的刺眼流螢,沉聲道︰“前倨而後恭,這就是你溧水劍宗的作風?”

    老劍修面無表情,那抹流螢雖小,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讓他眼皮一跳。

    能夠成為一位合道境劍修,哪怕在天才輩出的劍修當中屬于資質魯鈍之輩,可劍修的心性,天賦,廝殺手段,絕對是修道之人中的翹楚。

    世俗間都講窮學文富學武,在修道中更有窮學百家富煉劍、一口飛劍吃金山的說法,世間劍修的本命飛劍,幾乎每一把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而這位溧水劍宗合道境老劍修的那把本命飛劍,強不在一劍破萬法的鋒銳,甚至都不在飛劍都該有的速度上,而強在軌跡詭譎、虛幻不定,以及一門好似飛劍生飛劍的拓劍秘術。

    幾乎是一瞬間,以雙指夾住一把本命飛劍的何安四周,浮現出十二把一模一樣的飛劍,構成一個包圍圈,然後懸停空中,各有升降,劍尖無一例外,皆指向何安身上一處處關鍵竅穴,不知道到底哪一把是真,哪一把是假,又或者十二把都是真?

    十二把飛劍,劍芒也有強弱之分,這便是拓劍秘術唯一的不足之處,無法完完全全令其余十一把仿劍都如“原版”飛劍。

    觀戰符修皺了皺眉頭,這一手,同僚從未展露過,應該是壓箱底的本事了。

    他作為更擅長符和操控五行元氣的符修,設身處地將自己換到那個年輕人的位置上,估計也要難逃一個半死的下場。

    明知自己與一位劍修為敵,還敢如此托大以雙指禁錮飛劍,那個年輕人實在是過于自負了。

    他們這兩位隨軍修士,一個還虛境符修,一個合道境劍修,隨軍剿滅普通修士常覺有些大材小用,放眼整個東揚國,除非是縱劍門那些知名劍修,有哪個不開眼的敢正面攖其鋒?

    老劍修微微一笑,成了。

    但是下一刻,老劍修的笑容忽然僵硬起來。

    那年輕人負後之手,猛然出拳,一拳砸在看似毫無用處的地方。

    老劍修嘴角滲出血絲。

    十二把飛劍,其中十把依靠神識牽連的飛劍,在一拳之下煙消雲散,最後只剩下兩把,一把依舊被牢牢約束在那人左手雙指間,還有一把真正隱藏殺機而非障眼法的飛劍,卻被一股傾瀉流轉的雄渾真氣阻滯。

    而那個年輕人雙指之間,那抹長約寸余的刺眼流螢,凝聚在最後一把飛劍劍尖所指地帶,凝而不發,讓飛劍顫顫巍巍,悲鳴不已。

    何安低頭看著指間那把本命飛劍,自言自語道︰“既然出劍,再想收回,哪有那麼容易,你們不想讓我離開,那我也不用跟你們客氣。”

    何安一甩手指,將那柄飛劍收入腰間香囊,這件空間法寶他還一直沒有用過,里面空間雖大,卻沒什麼值錢東西,在縱劍門常與屈永討教劍道,知道劍修的本命飛劍極為珍稀。

    今天就先收一把。

    何安看了眼那個一直袖手旁觀的符修,後者點頭致意,並無半點出手的意思。

    那名丟了本命飛劍的老劍修,不知為何沒敢開口,任由那個年輕人帶走自己的半條命,好像只要自己開口,僅剩半條命也會被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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