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修遠把手機遞了回去。
“嗯。”任仕君應了一聲。
“後續的處理和相應的信息,我們怪談事物局會通過電話告知,走了,陳露霞。”
他拍了拍陳露霞的肩膀,沒有動,然後任仕君再拍了幾下。
陳露霞回過神來。
應該不至于留下心里陰影吧,當時那範圍確實挺嚇人的,都過去了,不至于吧。
“歡迎下次再來。”
可愛的少年朝正好要出門的他們揮揮手。
下次可以的話,特麼一定不來。
“好啊。”任仕君微笑著回答。
和少年對視一眼,陳露霞的脖子縮了一下。
“ ”
門自己關上了。
……………………
檔案記錄︰
等級︰b+
【失明的小鎮】︰小鎮里的人總是對一切事物不予理睬。
【首次探索記錄……】
……………………
【它們夾在筆記本最後的空白頁,像夾在時光的罅隙,人們隨口說的一些話,跌落牆角,風吹不走,陽光燒不掉,獨自沉眠。】
寧修遠出了門,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看著人來人往。
燈火通明的道路,順著夜路延伸過去的樹。
周邊小店與餐館之中客人對生活不易的哀嘆聲,還有著頹廢的發泄。
在晚餐余後,打發下無聊的時段出來散步的老人。
只是熱鬧是他們的,而他什麼都沒有,啊,不對,他還有他自己。
還有一個不知道長什麼樣的妹妹。
就順著這里走吧,他也走進了自己的回憶之中。
人流越來越少,道路也越來越黑,路旁的燈光稀少起來。
唉。
寧修遠在旁邊吃了一點小零食,他以前很喜歡的來著。
然後……
站在黑暗的道路邊,等待著過路人。
得熟悉自己是怪談這個身份,以後才能……才能更好的為【舞台】工作吧。
等待一位受害者吧。
今天做人的日常就先這樣?
如果……
我是說如果,如果你不做人了,你會去做什麼事情?
寧修遠很累,真的很累,之前布置房間的時候,那些道具啊,血漿啊,棉絮用多了他感覺大腦被抽干淨了。
那麼。
首先……
先用血漿在這里畫一條拖拽的痕跡,然後,在把一個等身的人偶放在樹上。
然後…………
雙人組回去之後,任仕君為陳露霞請了假,自己則是開始調查寧修遠起來。
關乎自己的性命來著,然後讓陳露霞回去休息。
寧修遠是從【失明的小鎮】里活著出來的。
那個小鎮存在某種怪談,它的存在,會模仿人記憶里的某些存在,一旦發現你能知曉它的存在。
它便會把你殺死。
任何試圖離開小鎮的人都會被它纏上,一通莫名的電話,一個氣球,它可能存在任何地方。
所以……
沒有幾個人能從那小鎮活著離開。
而陳露霞不知道的是,如果她自己什麼都不做的話,她是生是死,都只是看任仕君的良心。
陳露霞渾渾噩噩的走回家。
生活又苦又累,道路也越來越黑,一黑就想到那個病態少年用刀抵著她的喉嚨。
陳露霞默默地縮了縮脖子。
馬上……就到了。
“啪嗒”
嗯?踩到了什麼,水有沒有濺到褲腿上,低頭檢查一下。
啊,原來是血啊。
血啊!!!
前面是一道拖拽的痕跡,延伸出去,然後消失在視野中,因為那邊是草叢,很黑。
看到血跡就想到尸體,想到尸體就想到今天下午的那個詭異的小屁孩,然後覺得背後有點發涼,有點想吐。
陳露霞考慮自己要不要上前。
算了。打電話報警吧,其他的她也幫不上什麼忙。
自覺一點,忘掉自己在怪談事物局工作的事實。
也趕快離開吧,陳露霞,這里陰森森的。
她告訴自己。
“你好,親愛的先生。”
冰塊一樣的小手拍了拍她的大腿,她差點直接跳起來。
轉頭,是一個撐著血紅色鯨骨傘的小孩子,紅色……
不舒服,她退後一步。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嗯?我為什麼會知道是鯨骨傘?
某種傳染性模因嗎?
模因是理論中文化傳遞的基本單位。
“我想和你玩個游戲。
一個小游戲。”
莫名地把游戲和今天下午的那個“約定”聯系在一起,不適。
如果陳露霞還沒意識到不正常的話,那她這份工作也是白接了。
“什麼游戲,我有點不想玩哦。”
听說有一些怪談的行動都是遵循某種規則的。
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不能不玩哦。”
她微笑著搖搖食指,從傘下露出的腦袋,看起來和先前的那個詭異少年神似。
極度不適。
盡量忤逆怪談的意志,尤其是你在它面前沒有自保能力的時候。
“好。”陳露霞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少女伸出手,停在空中。
陳露霞沒動,過了幾秒,看著少女出現了有點不耐煩的樣子,然後才把手搭上去。
很冰,指甲尖的像刀一樣。
少女蒼白的脖子上有著深深的勒痕,不像活人身上能出現的。
無論是顏色還是勒痕。
無視它,無視它,無視它,陳露霞。
然後……
冰涼的手拉動著她。
少女把她拉到她不願意進入的草叢里。
樹邊躺著兩個人,不過,肯定活不成了,因為腦袋已經搬家了。
樹枝上坐著一個人偶,無喜無悲。
靜態的肢體語言,然後……
眼珠子轉過去,看著陳露霞。
她低下頭,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但身體不由自主的抖起來。
“莉琪•波登拿起了斧頭……”
兩道聲音重疊在一起,人偶也發出聲音。
陳露霞沒辦法忽視人偶的存在了。
“她劈了媽媽四十下;當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又砍了爸爸四十一下。”
少女輕輕的說,像附在你耳旁的輕聲耳語。
然後人偶重復,像是老舊的八音盒。
樹下有一束長的妖艷的花朵,花香彌漫著血腥味,讓人不由的想到,下面埋著什麼未知的養料。
“我需要你……”
少女用手指著某個“人”的胸口。
“拿起旁邊的那把斧子,砍我四十下。”
這是游戲。
“然後……”
“我再砍你四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