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擁有特令牌的重要性,褚凌月索性去了黑市入口人流量最大的茶攤,借機打探黑市相關信息的同時,等待一個有緣的倒霉蛋送上門。
只是茶攤上的氣氛十分詭怪。
左右兩邊的人看向對方的臉色都不大和善,似乎隨時都要打起來。
最中間坐著的老頭正安然喝茶,左右手邊的二人面前分別擺著一樣器具,全場就數他倆火藥味最重。
“沒本事就趁早滾,別和老子搶生意!小心一會兒輸得里褲都不剩!”
“少在那里給老子裝!這門生意是老子先看上的,你給我往後稍稍!”
一眼認出他們面前的器具,是巫族用來培養巫毒的專用器皿,褚凌月緩緩將視線挪移到他們中間那老頭身上。
從他的穿著打扮來看,應該不是什麼等閑之輩。其人眼角的一道將近十公分的疤貫穿顴骨直達鼻梁,表面雖一副安定之勢,但眼中藏匿的殺伐冷肅之氣頗濃。
再看那二人面前一般般的器具,從老頭的微表情來看,似乎誰的貨都看不上。
想到這里,褚凌月看著兩方人還在較勁,一時只覺好笑。
借著買茶,她向老板打听起來︰“那位老者想要最好的巫毒,為什麼不去黑市買?難道他這樣的人物也沒有特令牌?”
“黑市的好東西固然多,那也得有精力和底下那群瘋子打一個圓滿的交道。你沒看上面的人都亂成什麼德行?這年頭就是有特令牌,也不好在底下混吶!”
“這麼說,您是有特令牌的了?”褚凌月眼前一亮,老板愣了幾秒登時雙手舉過頭頂做出投降狀,低聲道︰“不僅有,還有很多,姑娘莫急,我總能找到一塊跟你般配的牌子!而且你放心,牌子都是已經沒有主了的,保證干淨!”
瞧老板這麼熟練,褚凌月無聲而笑,從腰間拿出一錠金子推到他面前︰“你沒見過我。”
“是!從未見過!”
不一會兒,拿到特令牌的褚凌月成功混入黑市。剛進去,就被追過來的百里封陵看見了。
因為地形,黑市上的各種布局顯得凌亂不堪,加上這里干什麼的人都有,處處都是一團亂。
跟隨追蹤蠱一路來到一個名為“長煙齋”的鋪子後,蟲子們消失了。
確定這里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褚凌月打滿警惕,進門就開始觀察這里的環境。
長煙齋里沒有人,除了吊頂的骨制風鈴見了鬼一樣沒有風也叮叮當當響個不停,就只剩香爐里像放炮一樣 里啪啦的香料燃燒聲。
這里不僅不安靜,甚至極為喧囂。
右邊有並立的兩扇門,一扇後面不斷地遞出讓人發嘔的惡臭味,一扇後面,藏著隱約可見的鼾聲。
敲了敲門,里面的鼾聲突然停了。
但褚凌月等了許久也沒等來動靜。
正當她要再抬手,風鈴里卻傳來一陣刺耳的尖銳笑聲,那聲音震耳欲聾!
回頭一看,褚凌月雞皮疙瘩瞬時起了一身。
風鈴上爬著密密麻麻的人面蜘蛛,遠遠地看去,那些風鈴就好像是掛在空中的人頭。
隨著鼾聲又起,它們吐出長絲直射過來,褚凌月心驚之間一把抓過旁邊的壁燈,朝著風鈴就丟了過去。
燈油和火光落在蛛絲上,哄的一聲便引起火勢,頃刻間蜘蛛們與風鈴一齊燒成一團,驚叫聲听起來慘厲無比。
當!
身後的房門被拉開,褚凌月還沒回身,就被里頭沖出來的人拎小雞似的拎了起來。
“居然敢燒我的門面!賠錢!”
居然是個蘿莉音。
端起雲手狠劈在對方胳膊,痛得她不得不松手,站穩後,褚凌月回身,卻再被驚住。
眼前是個比自己高出兩個頭,且有三個自己並排寬的男人!
“……你誰?”她脫口而出。
“長煙齋齋主,陸沉魚!”
對方听起來還有些奶聲奶氣……
褚凌月凌亂了。
雖然自己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眼前這位……帶來的沖擊性也太大了點。
兩手分別派出兩指捏著褚凌月的衣領將她晃動,陸沉魚帶著哭腔︰
“你把我的寶貝全燒死了,你讓我長煙齋以後還怎麼賺錢?賠錢賠錢快賠錢啊!”
“……抱歉,它們要攻擊我。多少錢?我賠。”
褚凌月有些生無可戀。
面對眼前這個反差爆表的怪東西,她現在只想快點查出有用的東西並火速離開。
“什麼攻擊你?你來長煙齋賣血,難道不知道它們是做什麼的?”陸沉魚的臉有些擰巴。
褚凌月呆住。
原來秋日手上的所謂針孔,是那些蛛絲所致?
但她為什麼要賣血?
“你是什麼人?”陸沉魚警惕問道。
能來黑市的,都是對這里非常了解的,眼前這人上來就搞這麼一手,一看就是對黑市一概不通的!
“找個答案。”褚凌月回答,接著又道︰“我朋友來你這里賣過血,回去後被查出血氣大虧,非但養不好,還染了一身病,活不久了。我想知道她為什麼賣血。”
陸沉魚明顯有些無語,翻了個不大利索的白眼,選擇了自爆︰
“我就一血販子,你們沒能耐問出原因就去找要他們賣血的人行不行?個個來了都要鬧一通,我這生意還做不做?”
察覺有些不對勁,褚凌月在眼前這大塊頭身上打量起來,“你的血轉賣給誰?”
“誰有需要就賣給誰,通常都是煮成藥水一瓶一瓶地賣,來買的人很多,你可別問我都有誰,本姑娘才沒精力記那些有的沒的。至于藥效和配方,你殺了我我都不會告訴你。”
說完陸沉魚伸出大手︰“一萬三千兩,拿錢來!”
一番觀察下來,確定眼前人的發音部位在肚子上,褚凌月直接一腳將其踹翻,跳上去一通摸索,居然真的找到了開口!
不過片刻,她就從大塊頭里拎出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蘿莉。
這還是陸沉魚第一次被從機關套里抓出來。
見褚凌月的目光里帶著嘲笑,她氣鼓鼓地捂上小臉只露出兩只黑溜溜的大眼楮︰
“你這女人真是太過分了!居然敢在這里欺負我,我要給哥哥告狀讓他來收拾你!到時候我們一定殺得你片甲不留!”
“哦,你有三顆蛀牙,新長出來的牙真歪。你只知道獅子大開口,不知道獅子的牙有多好嗎?”
“你!”陸沉魚又氣又惱,偏偏還跑不脫,張嘴就要哭︰“你太惡毒了!”
見她有些意思,褚凌月胡亂揉了一把她腦袋,看了幾眼機關套︰“很有新意的東西,你哥做的?”
“哼,你小瞧誰?那是本姑娘自己做的好嗎?”嘟噥幾句,陸沉魚從她手里掙扎下來,使出吃奶的勁兒拖著機關套進屋,啪的關了門︰
“我小人不記大人過,你需要的話就自己去隔壁拿一瓶藥回去研究好了,害你朋友活不久我是有責任,但你該找威逼利誘她的人去報仇才對。記得賠我錢!三兩可不少呢!”
回頭瞧了瞧已經熄火,且被燒得 黑的風鈴,褚凌月輕笑一陣,捂著鼻子進隔壁拿了一瓶藥後,拿出一錠金放在陸沉魚房門口,敲了敲門便走了。
瓶子里的液體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東西,看來想調查清楚,還得詢問秋日才能行。
褚凌月的沉思沒多久就被巨大的打鬧聲打斷。
聞聲一看才知,不遠處的石樓里,賣家和買家打起來了,外頭一片人涌進去不少,都在伺機分一杯免費的羹。
也就是這一看,褚凌月直感一束暴擊直沖天靈蓋。
那石樓上高掛的牌匾上,鐫刻著三個大字︰醉香樓!
醉香樓不是明月清風樓的前身?為什麼黑市里會有一個同名的?是巧合撞名了嗎?
帶著疑慮,褚凌月決心進去一觀。
趁亂混進去,到人不多的四樓找了個最佳角落靠著,她這便看起了底下早已開打的盛況。
給那個虎背熊腰的吶喊助威的人很多,另一方的三人身形瘦小且孤立無援,相比較下來顯得很弱勢。
許是得了意,虎背熊腰那個故意緊了緊腰帶,拍著胸脯就道︰“我們主家可是京城響當當的人物,你們開罪不起!識相的話就趁早拿錢換貨滾蛋!”
“彪爺威武!”有人吹著口哨大嚷。
褚凌月耳尖輕動。
彪爺?劉招娣的那個混賬弟弟似乎也提到過這個名字?
“你欺人太甚!沽鶴集不論地上地下都沒有強買強賣的規矩!你的貨不行還不準我們不要?”
“什麼狗屁規矩?老子規矩就是我的貨就沒有被人退的理!要麼你付錢走人,要麼等著挨揍!你自己選!”
彪爺的那股子猖狂勁兒,在眾人的起哄里越發得意。
那三個買家也是豁出去了,牙一咬就道︰“你有本事打死我們!我就不信這麼大的沽鶴集沒人管了!”
“ !我倒要看看誰敢管!”
叫囂著,彪爺像個大猩猩一樣捶著胸口就沖了上去。
褚凌月最恨欺壓弱小之輩,從魂間抓出巫毒斷魂散交由追蹤蠱,不過眨眼工夫,彪爺猛地站定,在眾目所視之下,一口黑血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