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灌入的海水隨著潮起潮落,漲潮時,只能留人頭在外呼吸。
沙里夫在看管監牢官員的帶路下,來到關押強盜的地牢前。
牢房木欄下方,一個落魄人影正在艱難呼吸,見沙里夫到來,那人好奇打量著沙里夫的相貌,好似在腦海里尋找自己劫掠面前之人的記憶。
只是這番努力,終究是一無所獲。
看管監牢的官員收了沙里夫的銀幣,安靜退了出去。
這時,強盜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你是誰?”
“听說你經常在沙漠邊緣劫掠,奧斯曼官兵一到,你就躲進沙漠綠洲,這次如果不是冒險來吉達銷贓,想必也不會遭到抓捕,你對內部沙漠的地理山川應該很熟悉吧?”沙里夫反問道。
“你問這些有什麼目的?”強盜疑惑道。
沙里夫直截了當的說道︰“我需要一個向導,為我在沙漠中指引方向。只要你向安/拉發誓,老實為我效力三年,我便放你自由,這個交易如何?”
強盜冷笑到︰“呵呵,你就不怕我出去後反悔?”
沙里夫神情冷漠道︰“你只管試試,我保證違背誓言的下場,會讓你比現在還生不如死!”
強盜眼下別無選擇,等同伙前來營救,那簡直是奢望,他猶豫片刻後,向沙里夫起誓。
沙里夫滿意地點點頭,問道︰“現在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叫費薩爾,費薩爾•阿卜杜勒!你什麼時候助我脫困?”強盜急切問。
“就在你行刑的那天!”沙里夫丟下這個答案,便快步走出了監牢。
兩天後,窮凶極惡的強盜費薩爾•阿卜杜勒被當眾絞死,尸體就掛在城門口的行刑柱上,以儆效尤。
沙里夫帶領手下一幫人出發。隊伍中,騎著駱駝的雇佣兵赫里曼回頭向剛剛加入的費薩爾說道︰“他和你長得真像,想不到你的命竟這麼值錢,花了首領整整800個銀幣!”
“怎麼,你對我的人頭感興趣?”費薩爾語氣里略帶威脅道。
赫里曼笑道︰“哈哈,那得等他們再出懸賞才行!”
將費薩爾從地牢里撈出,花了沙里夫所剩不多的經費,現在他手頭資金已剩不多。望著遠方的荒野,沙里夫心中祈禱接下來的行動能進展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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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吉達城,下一站就是聖/城滿克(這里借用比較冷門的譯名)。
滿克坐落在希賈茲賽拉特山區一條狹窄的山谷里,四面環山,地勢低、白天氣溫高,飲水困難。
五世紀時,游牧部落古來氏族控制了滿克,成為杰出的商賈。六世紀時,古來氏族也加入到了利潤豐厚的香料貿易中。當時,亞歐部分地區卷入戰爭,再加上拜佔廷帝國雖然控制著紅海,但無法壓制越來越猖獗的海盜,這迫使貿易路線不得不從危險的海域轉移至相對安全的陸路。
原本商人們有一條成熟的陸上貿易路線,即從波斯灣經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抵達地中海沿岸。彼時,這條路線不僅要遭到薩珊王朝的大加剝削,同時又被沿途的拉赫姆人和伽珊人阻斷路線,並受拜佔廷和薩珊兩國交戰的干擾。
而希賈茲地區的三個主要城邦︰雅斯里布、塔伊夫、滿克,與瀕臨紅海的西南海岸連成一線,是紅海和東方大沙漠之間的可居住地。三個城邦都緊挨著綠洲,擁有水源,成了一條相對安全的新陸上貿易路線。滿克的商業地位由此超過了兩河流域的佩特拉和巴爾米拉。
半島的嚴酷環境導致部落間經常發生沖突,但每年各部落都會停戰一段時間,前往滿克朝覲。這趟旅程具有某種宗j意義,即向聖地克爾白致敬,飲用滲滲泉的泉水。並且能在滿克仲裁各種紛爭,解決債務,人們還能在當地市集進行貿易,這使得滿克的地位愈發突出。
各部落聯盟與商賈們進行貿易,當地游牧部落會帶來皮革、牲畜與當地山區開采的金屬。因此,商賈們的駱駝商隊常能在滿克滿載而歸,並前往兩河流域的城市進行貿易。受益于當地的貿易繁榮,某位安裝駱駝座騎的匠人在此定居了下來,他的後人由此與滿克結下了不解之緣。
來到滿克的沙里夫一行人,自然要分批去朝覲一番。
沙里夫接受了宋洲的完整教育,對鬼神之說,嗤之以鼻,但身處這個環境當中,他也不想讓自己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沙里夫努力裝作虔誠的樣子,聆听完j意,大步走出了寺宇。正準備返回下榻的旅店時,一個身材圓潤的胖子攔住沙里夫的去路。
“不知閣下,這是何意?”沙里夫神色平淡的問。
胖子急忙解釋道︰“請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與你結交一番,剛剛在里面,我就跪坐在你一旁。”
沙里夫詫異道︰“與我結交?我只是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值得閣下關注的地方吧?”
胖子搖了搖頭,笑道︰“我在你的眼神里看出我們是一類人,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一類人?沙里夫對這個說法只覺新奇,如果是休假時,自己或許會與面前的胖子聊一聊,但現在自己任務在身,面前胖子的底細亦不清楚,沙里夫出于謹慎,婉拒了胖子前往其住處一述的邀請。
胖子並不氣惱,報出自己的名字︰“我叫穆卡拉瑪•哈希姆,在滿克能輕易打听到我的住處,期待你隨時登門!”
听到胖子報出的名字,沙里夫微微一怔,與對方告別後,他回到了自己下榻的旅店。
早已在滿克呆膩了的赫里曼等人見沙里夫回來,迅速圍過來,向其詢問接下來的計劃。
沙里夫看了眼費薩爾,說道︰“帶我們去找你的同伴!”
“他們可不是一幫好相與的人!”費薩爾提醒道。
沙里夫冷冰冰道︰“我也沒打算和他們客客氣氣,我需要人手,如果他們不願屈服,我不介意為民除害。”
“好吧,你是首領,你說了算!”費薩爾毫不在意道,他其實對自己為何會在吉達被捕也挺困惑,心里有些懷疑是被同伴陷害,借著這次機會,正好可以調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