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見鬼,它可逃得真快!”大副驚嘆道。
“還要繼續追擊嗎?迪亞士船長!”有船員問。
巴爾托洛梅烏•繆•迪亞士放下單筒望遠鏡,搖了搖頭,說道︰“沒必要浪費時間了,調轉航向,我們繼續尋找其他目標。”
剛剛逃走的那艘船與其他敵船截然不同,它船身修長,猶如少女苗條的身姿,是迪亞士平生所見最優美的船型。
可惜沒能將船只俘獲,不然倒能一覽船體的構造,迪亞士有些遺憾的想到。
這場酣暢淋灕的海戰,持續到日落時才結束。
返回坎那諾爾港口的途中,迪亞士駕船與一艘因混亂而迷航的阿拉伯大船撞見,一番貓鼠追逐過後,出于報復與泄憤,迪亞士沒有留下俘虜,而是讓阿拉伯大船連同船上的人員石沉大海。
發生在坎那諾爾附近海域的海戰進行到第五天,直到海上再難尋覓卡利卡特一方的任何船只,胡安•德•諾瓦這才宣布作戰結束。
戰後估計,七千人的卡利卡特薩摩林大軍,死傷人數超過一千,另有五十多艘船只被擊毀,其中包括近十艘阿拉伯大船。而諾瓦一方只有六名水手死亡,十幾人因弓箭和小型火器發射的彈藥碎片負傷,船只輕微受損。
得知葡萄牙人打敗了卡利卡特薩摩林大軍,坎那諾爾土王大喜,立馬命人送來了美酒佳肴犒勞,並表達了與葡萄牙進行進一步合作的想法。
卡布拉爾以安全為由,趁機提出要在坎那諾爾建立一座葡萄牙堡壘,坎那諾爾土王未作多想,滿口答應此事。
連續數日作戰,船員水手們早已疲憊不堪,卡布拉爾留下部分人手防御警戒,其他人全都上岸休整。
船員水手們在海岸邊生起篝火,濃郁的酒香與肉香在海灘彌漫,誰也未察覺到另一場危機正在逼近。
深夜時分。
一支龐大的艦隊安靜抵達了預定的位置,遠處海岸密林中有火把揮動,確定無異樣後,武澤看了眼懷表,向副官下令道︰“立即通知各船,凌晨三點準時行動,爭取明天天亮上岸吃早餐!”
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
卡布拉爾因手臂疼痛,從睡夢中醒來。他拿起一旁的酒杯,里面空空,不剩半滴。
“弗蘭德!給我送瓶酒來!”卡布拉爾喊了數遍僕人的名字,始終無人回應。
他心里暗罵了幾句懶鬼,吃力地爬起身,摸索著走出了船艙。
船只隨著波浪上下起伏,通道里到處是喝得醉醺醺的酒鬼,一個個鼾聲如雷。卡布拉爾往船長室行去,那里藏著他從里斯本帶來的一桶上好葡萄酒。
當卡布拉爾走到通道轉角時,海面突然升起了一道耀眼的光芒,接著一朵黃色的花在天空炸開。明亮的焰火光芒照耀下,幾艘熊熊燃燒的縱火船正飛速朝港口沖來。
“該死!”卡布拉爾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眾船中最早做出反應的是尼古勞•科埃略,他被手下人搖醒後,立刻下令船只出港,如此危急關頭,已顧不上那些滯留在岸上的船員水手。
一旦縱火船抵近,港口陷入一片火海,屆時想逃也逃不出去。
有同樣想法的船長不在少數,只是很多船只有超過一半的水手都在岸上狂歡,當危機降臨時,連升帆操船的人手都找不齊。
巴爾托洛梅烏•繆•迪亞士很幸運,被卡布拉爾安排在晚上警戒,所以他第一個駕船沖出了港口。
而他的弟弟,發現馬達加斯加島的幸運船長迭戈•迪亞士最倒霉,因貪杯留在岸上,結果人沒上船,船員水手丟下船長跑了。
三艘反應迅速的卡拉克船駛出港口後,與嚴陣以待的宋洲艦隊撞了個滿懷。
武澤乘坐的旗艦韓信號戰列艦率先開火,隨後其他巡洋艦緊隨其後,有心打無心之下,三艘卡拉克不到片刻功夫就被重創。
攔截宋洲商船的元凶尼古勞•科埃略被實心彈擊中,當場死亡,船員水手們見此,沒了反抗的心思,心中祈禱上帝保佑。
港口內,縱火船點燃了沒來得及動彈的兩艘船只,眼見火勢擴大,水手們慌慌張張開始救火。哀嚎聲、呼救聲夾雜于干柴燃燒時的 啪聲中,听上去十分詭異。
卡布拉爾被手下人架上了岸,再次接過指揮權的胡安•德•諾瓦見只有兩艘船被點燃,果斷下令鑿船,為其他船只騰出移動空間。
遠處綿綿不絕的炮火聲,打消了諾瓦拼死突圍的想法,為今之計,似乎只能和未知的敵人展開談判,這一條路。
在釋放縱火船,封鎖港口後,敵人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這讓受驚的船員水手們稍稍安心了幾分,現在留給眾人選擇的只剩等待。
天終于亮了,海灣中,一股燒焦味久久不散。
卡布拉爾終于看清封鎖港口的敵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當眾人瞧見韓信號的巨大艦身時,紛紛驚掉了下巴,有人嚇得匍匐在地,在胸前不停劃起十字。1100噸的戰列艦在這個時代絕無僅有,屬于龐然大物,葡萄牙人駕駛的200噸武裝商船,在其面前如同一個小玩具。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擔驚受怕了一夜的坎那諾爾土王在護衛們的護送下來到港口,一眼就辨出了韓信號上的旗幟。
“是宋洲人的船,你們什麼時候得罪了宋洲?”坎那諾爾土王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下,只要不是卡利卡特的船就行。
听完翻譯,迭戈•迪亞士憤憤道︰“我們沒有得罪宋洲,他們這是不宣而戰,是突襲……”
卡布拉爾皺起眉,打斷道︰“不,迭戈,尼古勞•科埃略攔截過宋洲商船,他們恐怕是來報復的!”
胡安•德•諾瓦一臉疲憊地走來,說道︰“卡布拉爾司令,我想我們遇到了大麻煩,或許該派人去和敵人商談,爭取一個體面的投降。”
“諾瓦船長,我也正有此意!”卡布拉爾無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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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信號上,士兵押來了抓獲的巴爾托洛梅烏•繆•迪亞士。
武澤瞧著渾身髒兮兮,滿臉褶子的老頭,向一旁的翻譯道︰“問問他叫什麼名字?”
翻譯用拉丁語問完,不見老頭回答,又用葡萄牙語說了遍。
迪亞士听完,這才開口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叫巴爾托洛梅烏•繆•迪亞士?怎麼可能,你不是應該在好望角風暴中……”武澤話說了一半,卻硬生生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