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相當復雜，”芙洛拉沉吟不決，“實際上，”她想了想說，“是你告訴我的。”
“不可能，”曉緊盯住少女的雙眸，“回答我，”他問，“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我們相遇的那一天。”
“你說謊，”曉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傻瓜，“從邏輯上……”
“我知道，這令人匪夷所思，”芙洛拉的面色如同湖面一般平靜，“然而，事實的確如此。”
兩人隔著凝固的空氣對視，最後，曉實在是無法忍耐，于是，他強迫自己開口說話。
“我在那天……”他遲疑著說，“似乎沒有……和你講過……”
“沒關系，我相信你會想起來，”芙洛拉輕描淡寫地說，“因為，時間會給出答案。”
“好吧，”曉放棄了掙扎，“也許……是我記錯了……”
芙洛拉換上一副關切又憐憫的表情，就這樣看了他一小會兒。
“一味胡思亂想，只會使焦慮成倍增加，”她提出了建議，“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時，暫時將其擱置才是明智的舉措。”
“在挫折面前，選擇退縮或逃避，”曉反駁，“我認為，這是懦夫的行為。”
“為什麼，你會有這種想法，”芙洛拉大為驚訝，“隱忍，絕非逃避問題，”她指出，“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將之解決而已。”
這句話相當富有哲理，曉不禁呆愣在原地，木木地望著面前的女孩子。
半晌，他問道︰“你今年……多大……？”
“這個嘛，”芙洛拉又坐回到了秋千上，“相對來講，十六歲。”
“此外，我有必要提醒你，”她悠悠地蕩了起來，“我們的對話，已經偏離了主題。”
這時，在兩人的四周，出現了一片星海，它們圍繞著少女緩緩旋轉，並以某種奇妙的頻率閃爍起來。
“好，我的第二個問題是，”曉深吸了一口氣，“為什麼，你會寫漢字？”
“事實上，我掌握的文字包括，”芙洛拉笑著說，“中文、英文、俄文、德文，甚至一部分日文。”
“不過，我講的並不算好，”她吐了吐舌頭，接著說，“因為，沒有人陪我練習口語。”
曉用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試圖以此從夢中清醒過來。
“啪”的一聲後，只見五個鮮紅的指印，出現在了他右側的面頰上，火辣辣的疼痛，使這張臉的主人，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脖子。
“那麼，我一定是聾了，”他沙啞地說，“或者，我已經瘋了。”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芙洛拉像對一個孩子解釋他的幼稚，“當你的房間中只有書本，而又無其它事可做時，”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你就會發現，自己的學習潛力有多麼的可怕。”
“我更在意的是……”曉呆若木雞，“你在哪里……得到的那些……書……？”
“這個問題，已經回答完畢，”芙洛拉狡黠地說，“你還剩最後一次機會，請慎重些哦！”
對于此番回答，曉心中還有太多疑惑沒有解決，但他十分清楚，自己再追問下去，也是毫無意義的。
“我的最後一個問題是，”曉屏著氣問，“你對于‘異世之神’，了解多少？”
出乎他的意料，少女的雙眸之中，閃過一抹詫異的神色，她甚至停了下來，用雙腳支住地面，困惑地望著自己。
“那是……什麼……？”芙洛拉難以置信地反問道。
“好像是……”曉撓了撓頭，“是什麼……雷神……”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對，就是‘雷神’。”
“我不知道，你在講些什麼，”芙洛拉眉頭微蹙，“實際上，‘雷神’就是‘花神’。”
“你的意思是，”曉瞪大了眼楮，“花神大人，就是異世之神……？”
“不，花神屬于‘塵世六神’，”芙洛拉搖了搖頭，“他們中的每一位，都擁有繁多的稱號。”
“我……”曉一臉茫然，“不明白……”
“以花神為例，她有相當多稱謂，”芙洛拉耐心地解釋說，“比如，‘五元素神’、‘夢境之神’、‘智慧之神’，等等……”
“可為什麼，”曉難以置信地問，“大家都稱之為，‘花神’呢……？”
“神的稱謂，只是一種參考，未必代表其能力，”芙洛拉漫不經心地道，“就比如，南方的‘狂神’，他的本領可不是‘發瘋’。”
“好吧，”曉又問，“那異世……”
“這是不可能的，”芙洛拉抬手打斷了他，“‘塵世六神’就是全部了，”她堅定地說，“不可能出現第七位的。”
“這又是……什麼緣故呢……？”
“我只知道，事實就是如此，”芙洛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至于其原因，相較于你，我更加渴望它的答案。”
“你不妨，再多問一個問題，”她接著又說，“畢竟，剛才的那個，我沒有回答上來。”
“好，”曉點了點頭，“你說，我們會有很多交集，”他又取出了那張便箋，“此話何意？”
“這和第一個問題類似，”芙洛拉回答，“該怎麼說呢……”她想了想，“自打與你第一次見面起，我就知道，”她展顏一笑，“我們的關系一定不一般。”
“你這回答，”曉一臉郁悶，“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我還是剛剛那句話，”芙洛拉輕聲細語地說，“風帶來故事的種子，時間使之發芽。”
曉只覺頭皮一陣發麻，自己為數不多的腦細胞，在對方的攻勢下損失慘重。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隨後問道︰“下次你我見面，是在何時何地？”
“哈？”芙洛拉笑意盈盈地反問，“你就這麼期待，與我再會嗎？”
“還不是因為，”曉瞥了她一眼，“你回答問題，相當吊人胃口。”
“這可怨不得我，”芙洛拉雙手一攤，“這是由于，你自己的問題，實在太多了。”
“下次見面的時候，”她補充說，“我會想辦法通知你的，至于現在……”
她突然抬起手，點在了曉的眉心處。
兩人頭頂的星空立即旋轉起來，它們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變成了一道明亮的光幕，簡直令人頭暈目眩。
曉有一瞬間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輕盈，雙腳也不知在何時，飄離了地面，浮升向上方的一片星輝。
他低下頭，自己的視野中，芙洛拉的身影正逐漸模糊，到最後，縮小成了一個金色的小亮點。
“下次——穿裙子——的時候——”曉扯起了嗓子，對著那個光斑高呼，“不要再——高抬腿了——行嗎——！”
喊出這句憋了半天的話，他頓覺心中無比暢快，嘴巴都差點兒咧到耳後根去了。
只見那光斑抖動了一下，隨即又快速放大，貌似是想沖過來，然後要再給自己一腳。
然而，那是徒勞的。
因為，曉已經臉朝下，趴在了一片玉沙之上，冰涼的雪花塞滿了他的嘴巴。
之後，它們被吞了下去，在曉的胃里化成了水。
“真奇妙，”他翻了個身，喃喃自語，“就像做夢一樣。”
又過了一會兒，曉這才從地面上爬起來，他拍落掉身上的棉絮，踏上了返程的小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