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話說百里奚作為晉伯姬陪嫁的媵人,要被送到秦國,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是的,他百里奚沒有識人之明,做了貪財自私的虞公的臣子,他可以陪著自己的老板一起做俘虜,但是決不能老了老了,作為陪嫁的媵人去秦國,那和奴隸有什麼區別,這對于七十多歲的百里奚來說,就是莫大的恥辱。
于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百里奚就逃亡了。
這是他蓄謀已久的逃亡,隨著送親隊伍行進的這幾天,他已經摸清楚了護衛們換崗的規律,和這幾日安營的地點,以及這些天的天氣情況。
所以,逃離很順利。
百里奚本來是想去宋國的鳴鹿村找大哥蹇叔的,可是走到半道,道路阻斷,過不去了。
那就先去楚國吧,可是走到宛城的時候,竟然被當地人,作為奸細抓了起來。
為了不被人當成奸細糊里糊涂地砍了頭,百里奚趕忙說“我是虞國人呀,是因為國破家亡,沒辦法才到處流浪的。”
“那你都會干什麼呀?”
“養牛,我在家就是養牛的,養的挺好的。”
“行吧,看你也是個老實巴交的老頭,那就給我們養牛吧。”
你別說,百里奚養牛還真有一套,很快,就在當地出了名,凡是他養的牛,要不了多久,就膘肥體壯,毛色發亮,就連楚王都知道了。
楚王讓人把百里奚叫來問他,“你這養牛有什麼訣竅嗎?”
百里奚說“有啊,養牛,首先要愛牛,是心里愛,和牛心心相印,什麼時候該給牛吃就給牛吃,讓牛干活時,也不能太過勞累,牛是通人性的,你真心對他,他自然是知道的。”
見百里奚說的頭頭是道,楚王也很高興,就說“你說的很有道理呀,你這套理論不光可以用來養牛吧,想必養馬也是一樣的道理,你養牛都養的這麼好,那就給寡人養馬吧。”
于是,百里奚又成了楚王的牧馬人。
再說秦穆公嬴任好看了這些有關百里奚的卷宗資料,心中大喜,“咱們秦國這些年就是缺乏人才,這百里奚可不就是上天給秦國的人才嗎。他不是現在在楚國給楚王養馬嗎,公子縶,你明天就去一趟楚國,不管花多少錢,也要把百里奚給咱們弄回來。”
這時一旁的公孫枝趕忙勸阻,這位昔日的晉國公族在秦國的日子過得真不錯,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出門還有專車,誰說秦國是落後地區,這兒可比晉國好多了。
見秦穆公要讓公子縶花大價錢把百里奚買回來,公孫枝趕忙說“君上不可,如今楚王只是讓百里奚養馬,那肯定就還不知道百里奚的才能。
如果咱們花大價錢向楚國買百里奚,那楚王多精明的人呀,肯定就也知道百里奚是個經天緯地的大能人,那還會把百里奚給咱們嗎。”
秦穆公想想,是這麼個理就問公孫枝說“那你說該怎麼辦呢?”
公孫枝說“君上,百里奚在明面上是夫人陪嫁的媵人,就是一個奴隸,咱們只需給楚國人說是咱們的奴隸逃走了,花一個奴隸的價格就可以把百里奚買回來,這樣楚國人才不會懷疑。這就像是當年管仲從魯國脫身時,魯候只以為管仲是箭射齊小白的仇人,而不知道管仲的才能一樣。”
見公孫枝這樣說,秦穆公想了想,點頭說“嗯,是這麼個道理。那既然是贖回咱們逃亡的奴隸,就只有派個一般的辦事員去就可以了。”
于是,秦國禮部的一個辦事員,奉命去楚國出差,因為當初夫人陪嫁的媵人百里奚就是從他手上逃走的。
這個禮部辦事員戰戰兢兢去了楚國,找到百里奚所在的牧場,用當地的奴隸的價格,五張公羊皮,要把百里奚贖回秦國。
牧場主管不敢自作主張,因為畢竟百里奚是楚王親自安排過來的牧馬人,既然秦國人找來了,還是要稟告楚王。
“啊,那和會養馬的老頭是秦國逃跑的奴隸呀,那既然秦國人都找來了,就給他們吧,也不是什麼大事。”
楚王倒是爽快的答應了,只是這幾個月和百里奚一起養馬的牧場同事們,有點替百里奚擔憂“這老頭是逃出來的奴隸,被秦國這樣贖回去,會不會被砍頭呀。”
“是呀,這老頭還真是怪可憐的。”
听著同事們同情的議論,百里奚卻笑著說“大家不要為我擔心,那秦君為了我一個奴隸,不遠千里,派人把我贖回去,怎麼會就是為了殺我。
我听說那秦君胸懷大志,這樣費心地把我弄回去,肯定是要重用我的。所以我是不會被砍頭的,而是要富貴了。
所以你們不要為我難過。”
听著百里奚這樣自信地話,牧場的同事們都面面相覷,看著百里奚被帶上秦國的囚車,就這樣,拉走了,都還在議論“看來這老頭是得了失心瘋, 癥了吧。”
那位秦國禮部的辦事員,押著百里奚的囚車,一路慢慢悠悠地離開楚國,回到秦國境內,剛到秦國,那位辦事員就下了一跳。
只見路邊上黑壓壓一大片人,領頭的,真是秦國的國君秦穆公嬴任好,這位押著百里奚囚車的辦事員,手足無措,正不知如何是好。
早有人將囚車打開,百里奚下了囚車,來到秦穆公面前,秦穆公看著百里奚滿臉的皺紋,和滿頭的白發,有些失望,問道“先生今年多大年紀了?”
百里奚笑著說“才剛七十歲。”
秦穆公嘆息道“可惜呀,就是年齡大了些。”
百里奚說“要是讓我去追逐飛鳥或者擒殺猛獸,可能是有些老了;可要是讓我治國安邦,運籌帷幄,那我還年輕。
想當年姜尚姜子牙可是八十歲還在渭河垂釣,遇見周文王,拜為國相,幫著大周朝打下這萬里江山。
如今我百里奚遇見君上才七十歲,可不姜子牙當年還年輕十歲呢。”
見百里奚這樣說,秦穆公也為之動容,向百里奚深施一禮說“先生此言豪邁呀,請先生為我秦國上卿,教導寡人安邦興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