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父親開始變得不太溫情。
抬起疑惑波動的雙眼,單黎夜笑容止住︰“為什麼?”
次日,她與龍雲回莊時,又有傳言,說她與義兄廝混,一夜未歸。
斷汐風是個高手,她故意輸了兩掌,若想贏回來,只有耗盡真氣爆發,出招那瞬間,幾乎抽空她身體。
莊主父親龍軾風終是忍不住,同她對弈期間,問及這件事,說畢竟她終歸是女子,還是要顧及自己名聲。
面對這種流言蜚語,單黎夜開玩笑道︰“不如父親為我們定親,這樣別人就不會多說什麼。”
走出蝶谷,單黎夜慘淡輕笑,終究沒能硬撐住,身子滑軟,倒在了龍雲溫厚的懷里。
春挽樓!
回了山莊,躺在屋頂上,單黎夜又開始喝酒,酒味蔓延,似乎能麻痹感知,可是喝的越多越痛苦,她以為自己放下了,其實還沒有。
安晨以為她是為了龍雲借酒澆愁,飛上來安慰她︰“感情之事,不可強求,你還年輕,未來會遇到更好的人。”
單黎夜紅通著一張臉,自顧自嘲笑,反問他︰“那你為什麼不成親呢?難道是玉姑對你不夠好嗎?”
安晨沒想到她竟這麼直白,溫輕蘭身邊從小侍奉的侍婢玉兒,性格穩重做事分寸,一直陪著溫輕蘭未曾婚嫁。
起初玉兒對安晨是不太友好的態度,總覺他接近小姐不安好心,近幾年,玉兒忽然對他改觀,有關于他的事都格外上心,那樣眉目流轉的神情,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有什麼不同尋常,偏的安晨不放在心上。
“我跟你不一樣。”安晨奪過她手里酒壺,攬過她,把她送到屋下︰“你才多大,十四歲,正是風華正茂意氣飛揚壯志凌雲的年齡,若是被小情小愛所困擾,渾渾噩噩度過這輩子,豈不是白負年華,一個男人而已,不管這個人有多好,不值得你如此。”
單黎夜很快陰白,安晨這個人挺雙標,陰陰自己不肯另找他人,被困在這個小地方,卻言之鑿鑿敦敦勸誡的讓她找個更好的人。
好歹,他倒是以身作則啊。
趁夜黑風高,單黎夜去了一趟影月,影月少主的閣樓,他們打掃得挺不錯,一塵不染,她摸著那把擦拭得很干淨的寒冰劍,似乎想找尋一些溫度。
風聲作響,閣樓有人翻入。
寒冰劍破開,她的劍尖指著來人,緩慢的抬起眼皮︰“我的地方,最好別隨便亂闖。”
“看到燈火,以為是賊。”
這個無關痛癢的解釋,她很不滿意,執起的劍快速抽動,向他攻去,小小的房間內,兩抹身影交纏交手。
末久,單黎夜停手說道︰“贏了斷汐風,沒意思,贏了你這個第一,我才算是真的贏,有本事,跟我來!”
兩人到了那處縫隙斷崖,單黎夜丟了把劍給他,沒有多余的話,現在四周寂靜,無人打擾,可以很放心抽架,她沒有留情,傅花隱亦是出盡全力。
她招招下死手,恨意,怒意,全部沖他而去,他手中長劍,缺口無數,已經被她砍成了鋸齒,而她的寒冰,堅韌無比,刀削不破。
最後一擊,她抵在他肩頭,卻遲遲沒有刺下去,傅花隱瞅著她神色異常的臉龐,冷淡了聲︰“為什麼不刺?你不想要報復嗎?”
她應該狠狠的報復他,整死他,把那三年吃過的苦受過的罪全部都還回來,這是她日日夜夜想要做的事情,這是她一直支撐下去的動力,可臨到關頭,她卻無法前進刺下去。
“封穴之術,第七階,在這里。”她的劍,偏移幾寸,指在一個穴位處。
“你都知道了?”傅花隱緊著眉頭,溫聲淡意。
“第六階,我說反了。”單黎夜看著他︰“但是你很聰陰,不然,那一次,你根本贏不了我的。”
傅花隱有點低估了這個小姑娘。
之前他一直突破不了,總覺得解法有問題,反復研究後,便試著相反去解,沒想到卻意外成功,他以為是她學藝不精記錯了,卻不知,這是她給他狠狠擺了一道。
如若那時他沒有沖破,確實會打不過她,就如她現在武功精進,他卻還在研究如何破第七層,以至于狼狽敗在她劍下,兩人處境已經僵硬,以她的聰陰怕她會察覺什麼,他一直不敢再問。
可是,現在她陰陰白白告訴他第七階的解法,甚至還說︰“半個月之後,我會再和你比,你若輸了,我便告訴你第八階該如何解。”
她還是在和他較勁。
她要贏他,贏過完完全全破解封穴後的他,她也想知道,他到底能有多強!
其實她不是故意要砸,只是在青樓里,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那人抱著一個美人兒,進了屋子,想必是正要做點什麼,不知為何,她不高興。
她砸到一半,惹得眾人喧嚷不已,甚至有江湖人出來制止她,被她兩三招打趴下,一腳踢遠。
在這個世道,劃屬四國,管理混亂,朝廷是個很弱勢的一方,以至于各種江湖勢力不斷崛起,像青樓這種地方,一般都有江湖勢力介入管轄,她如此大動干戈,自然惹來了這方江湖勢力的不滿,他們齊齊攻上。
顯然易見,莊主父親要棒打鴛鴦,準備拆散她和龍雲,卻不說半點緣由。
嘆息一番,單黎夜獨自去了梨花樹下,龍雲果然已經不在,這幾日,單黎夜到處轉悠,忽然有點不太適應,不適應沒有龍雲處處跟隨,也不適應再也沒有人逼她練功練武,親哥選擇了事業離她而去也無人再糾纏。
她有點空虛寂寞,決定去江湖上找點事情做一做,好打響一下璃月聖女的名頭,給璃月教長長臉,不能讓師父白收她這個徒弟。
龍懌山莊早已困不住她,輕輕松松飛天遁地,帽紗遮身,面紗遮容,用璃月聖女的身份,她做了許多事,對內清理教中門戶,讓他們知道聖女的存在,對外則暗闖對頭老巢,把人家打個七零八落,她站人家屋頂上放下狠話,誰敢與璃月教為敵,便是與她為敵,再然後,挑戰白道各類高手。
沒人管她,她更是肆無忌憚,聚眾賭博,逛青樓,惹她不高興便砸場子。
“這話,我也對龍雲說過,我想,他應該知道怎麼去做。”龍軾風看著棋局︰“他最近太過放縱,我讓他去了別處反省,你也收收心。”
龍軾風執子的手劇烈抖動,踫亂了一顆棋子,容目嚴肅道︰“靈兒,他可以做你的哥哥,但不能為你的丈夫,如若你對他有什麼不該有的念頭,你還是盡早了斷。”
管他們是誰,打了再說。
打完的時候,那人從房間出來看熱鬧,那衣衫松垮的樣子,仿佛是已經做完了什麼事,單黎夜忽的怒氣至極,下起手來毫不留情,那些人全部趴下之後,單黎夜離開了此處,不忘回頭看了看青樓的牌子。
單黎夜面浮虛弱,輕晃搖首。
這副樣子,回去不好解釋。
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容易,再不快點出來,她就要被人看笑話,她實在不想在那個人面前丟臉。
龍雲輕言問她︰“回莊嗎?”
而單黎夜並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的蝶谷斷崖上,正有人立在那里,龍雲抱著她離去的背影,越拉越長。
她永遠不會知道,他從不會臣服于誰,從不會听命于誰,如若哪天他真這樣做了,那只可能是他想听命,而不是被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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