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路式婚姻

第五卷、百無聊賴的矯情 第67章、誰都不容易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呂默 本章︰第五卷、百無聊賴的矯情 第67章、誰都不容易

    董振生最終還是沒能阻止鐵民辦理停薪留職。

    早在鐵民打侯平幾拳的當天下午,鐵民跟董振生有了一段僅幾十秒的對話。

    董振生當著侯平的面,向趙淼求證鐵民打侯平一事,又因侯平對他的囂張,耽擱了一段時間。

    他走出運轉車間,見鐵民等在那里,沒等鐵民說話,他先表態說︰“該怎麼干,你還怎麼干,不要有啥顧慮。”

    “董大爺,我謝謝你。”鐵民沖董振生微微一施禮說︰“我要申請停薪留職。”

    鐵民只字不提跟侯平的過節,只是強調劉冬梅沒有工作,又懷孕了,接下來家里用錢的地方很多,憑他現有的工資收入,應付不了日常開銷。

    這是一個人所共知的現狀,也是董振生無能為力的事情。

    誰也不能為此埋怨周志強,給兒子挖了一個坑。放著城里有經濟收入,而且長相漂亮的女孩子不要,偏讓鐵民娶劉守成的女兒,一個能吃能干,就是不能掙錢的女人。

    “你要認真考慮好了,再做這個決定。”董振生不能信口開河,給鐵民封官許願,他又不能不做最後的努力,在臨退休前,把運轉車間,交給他信得過的人來管理。

    “我已經考慮好了。”鐵民根本不怕侯平對他打擊報復,怕的是侯平拿他說事,跟董振生叫板。

    當年的鐵路基層企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不管正副職之間,或者上下級之間有什麼矛盾,只要不影響正常工作,表面看一團和氣,上級領導都會裝聾作啞不提不念。

    甚至有的領導,還特意在下級之間制造一些小隔閡。這樣一來,能有效地杜絕小圈子的裙帶勾連。

    下屬間有一些小隔閡,能讓他們心存介意,干工作按正章出牌,誰也不敢動歪心思,謹防充當倒霉蛋。

    當然,也不排除小隔閡,最後上升到矛盾激化的程度。這時候,上級領導往往采用不問可否,不論曲直,不偏不向,各打五十大板。然後,該調走的調走,不該調走的以觀後效。

    不管董振生是為了工作著想,還是考慮到彼此鄰居一場的情份,他對鐵民的栽培,不僅令周志強感動,鐵民更是感恩戴德。

    鐵民不能眼看著董大爺為了他,跟侯平這種小人結怨。

    所謂的皮褲套棉褲,其中定有緣故。侯平能當上運轉車間副主任,而且還能一腳把董振生踢出運轉車間,就說明他背後有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在支撐。

    鐵民不能為了自己的前程,不管不顧董大爺的境遇,所以,他選擇了急流勇退。他不能及時回報董振生的恩情,也不能再給董振生添亂了。

    可能有人會說,鐵民有不求上進之嫌。

    你只說對了一半,他不求上進的前提,就是不希望爹以他為驕傲。

    老周家祖輩沒有當官的,他不想壞了這個規矩,甘當一個平民百姓,多掙點實惠錢,比啥都強。

    董振生為了培養鐵民,也真是花了血本。

    誰也不知道他在背後都做了什麼工作,可能連趙淼這層關系都動用了,只用了一宿的時間,站主要領導決定,任命鐵民為運轉車間副主任。

    以工代干,指的是那些在機關科室做臨時工作的,從現場抽調上去的工人,能得到以工代干的人事令,就意味著離提干不遠了。

    像鐵民這樣,一個剛從生產一線抽調到車間工作的工人,直接被提升車間副主任,至少在小鎮車站還沒有先例。

    所以,侯平對鐵民產生恐懼感。

    董振生做到了,鐵民真成了侯平嘴里的那個,馬尾穿豆腐,提不起來的廢物了。

    人各有志,董振生盡力了。

    鐵民辦理完停薪留職,劉冬梅便騎上自行車,回娘家找父親借錢了。

    “啥!他還真……”劉守成听說鐵民真下來了,他腦袋“嗡”地一下,險些摔個跟頭。

    別以為他還在為寶貝兒子著想。

    “冬梅呀,我就差囑咐你一句話,你就讓鐵民出溜下來了。”這是劉守成的真心話,他後悔沒跟劉冬梅交代清楚。

    讓她知道,鐵民今天能當上運轉車間副主任,明天就可能是運輸副站長,今後的發展簡直無法估量。

    相信劉冬梅不會傻到,阻止自家男人飛黃騰達走仕途。

    “什麼官不官的,咱能有錢花,想吃啥買啥,想穿啥穿啥就行。”劉冬梅對自己的生活要求並不高,只要衣食無憂,就別無它求。

    劉守成這邊為鐵民失去發展機會,急得直拍大腿,劉冬梅倒把父親的急躁,視為想要賴賬。

    “爸,錢你借還是不借。”劉冬梅不想再跟父親說廢話了,她給劉守成最後通牒說︰“想借,就痛快拿出來,不想借,您也用不著拿鐵民當借口。”

    爺兒倆有一個共識,這筆錢只要拿出來,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劉守成沖劉冬梅一個勁運氣,心里罵道,你個T媽的混賬東西,書讀得少,就是見識短。

    放著官太太不願意當,非要死其掰咧地當什麼個體戶。

    還說要掙大錢,啊呸!

    劉守成等于被女兒押著,去了農村信用社,把剛存進去不久的死期存折,咬牙跺腳的打開了。

    他提出一萬元現金,光利息就損失了十幾塊錢,哎喲把他心痛的,牙疼了大半宿。

    “我說你是咋想的,怎麼突然就要下海經商了。”二國眯縫著小眼楮,想從鐵民嘴里,掏出點干貨。

    “我就想掙倆錢花。”鐵民的心里話,都沒告訴劉冬梅,他哪能讓二國摸到實底呀。

    鐵民和二國這番對話,有一個前提。

    劉守成的病退申請被正式批下來,劉冬青也在高考之後,沒等到公布高考成績,就拿著高中畢業證,到小鎮車站人事室報到上班了。

    他就不怕一旦被大學錄取,白白損失了一份鐵路工作。

    不怕,因為他知道,這輩子注定留下一個響亮的稱號︰大學漏子。

    在別的地方叫大學漏子,可能不被人注意。在鐵路單位,听說誰是大學漏子,哎吆我去,那簡直就像大學畢業生一樣,立馬吸引來眾多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劉守成信守承諾,借給劉冬梅一萬塊錢,做生意本錢。誰都知道,這是一個帶有引號的借字,鐵民的熟食攤還沒營業,就已經盈利了。

    鐵民也要話付前言。

    他鄭重其事地把二國請到鋼城的老正興飯店,喝扎啤吃拼盤,發出了請求。

    “我就這麼一個小舅子,還是大學漏子,你無論如何也要讓馮叔多多關照。”鐵民這話在心里默禱了幾百遍,終于說出口了,他心里一塊石頭,也就落地了。

    用劉冬梅的話講,張嘴三分利,不答應也夠本了。反正貨運車間,除了關車門和商檢員是外勤工作,其它都是坐辦公室,累不到哪去。

    “我和趙淼的事,你得多操操心了。”二國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兒,鐵民沒事求他,他還要想辦法讓鐵民幫忙,把趙淼追到手,何況鐵民這會兒有求于他了。

    “說句不好听的。”鐵民的下句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二國捂住了嘴說︰“知道不好听,你還說啥呀。”

    鐵民想告訴二國,他跟趙淼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別說他爸只是一個小小的車間主任,即使是小鎮火車站站長,他踩著高蹺,也夠不著趙淼。

    這就是所謂的鴉雀安知鴻鵠之志。

    二國奔的就是趙淼的背景,甭管能不能夠著,有棗沒棗先打一桿子試試。

    他哪顧得上鐵民的這番好意呀。

    “廢話少說,先安排趙淼跟我吃頓飯,其它事就不用你管了。”二國少有的爽快,听鐵民說,要把劉冬青安排進鋼廠去駐在,他大包大攬。

    果然,劉冬青在車站人事室、安全室、教育室,完成了上崗前教育培訓,被分配到貨運車間,馮國璋親自把他送到鋼廠,安排他到冷軋廠駐在。

    劉守成听劉冬青一番描述,他眼楮都直了。

    周鐵民真人不露相呀。

    馮國璋絕對是戴有色眼鏡看人的人,一打眼就能分出個高低貴賤,他憑啥這麼給鐵民的面子。

    絕對不僅僅因為二國和鐵民是發小。

    劉守成後悔當初,沒舍下臉皮求鐵民,幫他安置一下,那樣,估計也沒有劉冬青接班這一說了。

    “嗨,這就是命呀。”劉守成猛拍大腿說︰“冬青,我現在死也能閉上眼楮了。”

    這句話,差不點把劉冬青的眼淚勾出來。听了劉守成的解釋,劉冬青事後跟姐姐劉冬梅說︰“咱爸說了,有我姐夫在,啥事都不是問題。”

    鐵民先在院子里搭起一個棚子,下面支口大鍋。

    他把買來的豬貨放在大鍋里,用清水浸泡清洗,然後放上酌料,點火開始熬煮。

    開鍋了,豬貨在鍋里,隨著熱湯的翻滾,“咕嘟咕嘟”直冒泡。

    鐵民嗅了嗅鼻子,無論如何也沒聞到,王麗家鍋里散發出的那股香味。

    “真香。”劉冬梅被香味吸引出來,站在鍋前直咽口水。

    “哦,想起來了。”鐵民恍然大悟,他熄火撈豬貨。把一百多塊錢的豬貨放在案板上,切成若干小塊,讓劉冬梅一一品嘗。

    “好吃,真好吃。”劉冬梅食欲大增,還不忘拿過一個大碗,給爹媽弟弟妹妹裝上一碗。

    鐵民從劉冬梅這里得到了自信,他推上劉冬梅從娘家帶來的手推車,車上放著蒸鍋,大盆,菜刀,菜板,又把新買的秤裝上,直接去了市場。

    正好趕在中午飯時間,鐵民的手推車剛停穩,就招來一批顧客。

    謝桂芝的熟食攤關張以後,菜市場陸續來了幾家賣熟食的,不知為啥,這幾家熟食攤開張沒幾天,都不見了蹤跡。

    鐵民第一次做買賣,又都是新出鍋的熟食。他還十分大方,喊了一嗓子︰“先嘗後買。”

    得,不大會兒工夫,品嘗熟食的人,站了長長一隊。

    鐵民看見這陣勢,知道肯定有來吃白食的。既然喊出去了,也不能含糊了。他挑了一塊賣相不太好的肉,切成碎塊,每人一小塊,把一大隊幾十人都打兌完了,居然沒有一個買家。

    這是幾個意思。

    人們嘴里嚼著熟食,開始沿市場到處轉悠開了。等轉悠回來,見隊伍人少了,再跟進隊伍里湊熱鬧。

    鐵民明白了,這是在抓他的冤大頭。

    這事換了別人,估計就會及早收攤走人。鐵民犯起了牛脾氣,心里話,老子豁出這一車貨不賣錢,就為了賺你一個好,行了吧。

    鐵民又切了一塊肉,再次分撒出去,結果終于來了一個買家。

    一個一打眼就能看出是街溜子的年輕人,嘗了兩次後,站在鐵民的熟食車前說︰“我把你的貨全包了,你要多少錢。”

    “按斤稱。”鐵民樂了,終于有買主了。

    “我要包圓,你開個價吧。”這哥們一股財大氣粗的架勢。

    鐵民想了想,他先計算一下成本,然後加上配料和加工費用說︰“三百塊。”

    “你咋不去搶錢呢。”街溜子撿起案板上一大塊肉,塞進嘴里,嘟嘟囔囔走了。

    鐵民手里握著菜刀,正準備切這塊肉,就這樣被人搶走了。

    他把菜刀一扔,一聲大喊︰“站住,你還沒給錢呢!”

    那個街溜子腳步加快,鐵民要去追趕。

    他跑出沒幾步,听到身後傳來“轟”地一聲。回頭看,那些排隊的人,蜂擁在熟食車前,開始動手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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