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的時候,羅艷紅拎著水果去了楊軍家。
    這次是以看望王玉英的名義去的。
    除了楊軍和伊秋水外,誰都不知道羅艷紅是來相親的。
    這是羅艷紅的要求,她不想這事弄得人盡皆知。
    畢竟對于她這個大齡知識分子來說,最後婚姻問題是靠相親來解決的,說出去多少還是有點丟人的。
    沐生今天一早就搬到楊軍給他準備的那個新家了。
    這家伙對這個院子非常滿意,一整天都在家打掃衛生。
    當楊軍把房本和鑰匙給他的時候,這家伙非得要還他錢不可。
    當他拿出轉業費和這麼多年的積蓄時,楊軍也是震驚了。
    全身上下也就一百多元錢。
    和當初楊軍的情況一樣,他的所有積蓄都給了那些犧牲的戰友了。
    楊軍唏噓不已。
    從戰場上活下來的人都有一種負罪感,總覺得戰友們都犧牲了,獨自活下來是一種罪過。
    所以,那些退伍或者轉業的人都有一種心思,希望用自己不多的積蓄幫助那些失去戰友的家庭。
    楊軍當時就拒絕了,說是這些錢留著他娶媳婦用。
    楊軍看著天色不早,于是就拉著他去自己家吃飯。
    進了家門,就把他領到自己書房。
    羅艷紅在那里等著他。
    「羅艷紅,國外名牌大學畢業,醫學博士,現在是軋鋼廠醫院的副院長。」
    「沐生,營級干部,剛剛轉業來我們軋鋼廠,曾經是全軍區大比武的冠軍。」
    楊軍介紹他們認識後,就把空間留給他們,轉身出了書房。
    來到臥室,伊秋水一臉緊張的問道。
    「老公,你說他倆能不能成啊。」
    楊軍摟著她的腰,笑道︰「只要羅艷紅不挑,那這事就沒問題。」
    伊秋水聞言,皺眉道︰「那要是沐生不同意咋辦?」
    「不會。」
    楊軍搖搖頭道︰「那家伙不挑,只要是個女的就成。」
    伊秋水一听,頓時不高興了,用小拳頭捶了他兩下。
    「你們男人怎麼都這樣,都用下半身思考嗎?」
    「那倒不是,比如我,典型的五好男人,對你也是用情至深。」
    「滾,沒個正行。」
    伊秋水推開他的胳膊,然後透過門縫向對面書房望去。
    楊軍搖頭苦笑。
    跟一個結了婚的男人討論愛情,你問他會不會對女人一見鐘情。
    那簡直就是個笑話,男人對待愛情的標準永遠都是以女方的美貌為標準的。
    男人都是感性動物,看待女人都是以佔有為目的的。
    你要問沐生是不是喜歡羅艷紅,那家伙只會跟你說「征服」二字。
    女人嘛,倒是對愛情有太多的期盼,總希望自己的愛情會與眾不同,希望婚姻里摻雜著浪漫或者幻想的因素在里面。
    伊秋水對他們倆是否能成,抱著很大的期望。
    一直趴在那里瞧個究竟。
    「怎麼瞧著比你相親還緊張啊。」楊軍笑道。
    伊秋水一听,不好意思的笑了。
    坐在楊軍身邊,摟著他的胳膊,思緒回到了當初他們見面相親的那一幕。
    「想起咱們第一次相親的情景,就感覺好像發生在昨天似的,好想再談一回戀愛啊。」
    楊軍把她摟在懷里,讓她有一個舒服的姿勢。
    「是啊,想起第一次見你的情景,你那一回頭驚艷了我,讓我不能自拔。」
    「是嗎,我有這麼大的魅力嗎?」
    伊秋水嘴里這麼說著,心里卻樂開了花,臉上盡是幸福的笑容。
    「有啊,你讓我著迷,讓我為之瘋狂,讓我仨月不知肉味。」
    「老公,我也愛你。」
    伊秋水美眸含水,呢喃道。
    「今年下過第一場雪後,我們再去那公園玩如何?」楊軍提議道。
    「好啊,到時候咱們就模擬第一次見面的情景,我要求你重新追求我。」伊秋水興奮道。
    楊軍聞言,心里咯 一下。
    「姑奶奶,記得到時候放水啊。」
    「哼,不放。」
    ……
    半個小時後,沐生和羅艷紅從書房里出來。
    見到楊軍和伊秋水,他們臉色通紅,似乎在躲著他們的眼楮。
    瞧這情景,楊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王八綠豆瞧對眼了唄。
    沐生那個癟犢子玩意,就像八輩子沒見過女的似的,一直圍著羅艷紅轉,人家到哪兒他就跟哪兒。
    不過,楊軍也替羅艷紅惋惜,這麼好的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就憑她這個條件,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男人。
    只是,世事差人強,有的時候她又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現在只能說,便宜沐生這小子了。
    當天晚上,兩人留在楊軍家吃了頓飯,然後沐生自發的要送羅艷紅回家。
    ……
    第二天一早,楊軍睡的正香的時候,就被伊秋水叫醒了。
    「老公,快看,下雪了。」
    伊秋水坐在床上,指著窗外飄飄灑灑大的白雪道。
    「下就下唄,再睡一會兒。」
    楊軍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下雪天他也賴得出去晨練了。
    「姓楊的,我說下雪了。」
    伊秋水立馬不高興了,坐在床一臉不高興的看著楊軍。
    「大寶貝,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不就是去公園約會嗎,那咱也不能天不亮就去啊。」
    楊軍怕她凍著,趕緊把她拉回被窩。
    「可我想早點準備,好期待啊。」
    楊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摸著手表瞟了一眼,才凌晨五點鐘。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親愛的大寶貝,即使現在過去,也只能喝西北風,即使相同的場景,相同的人,也有著不同的心境,萬事萬物自有其規律,咱們不能苛求什麼事都跟自己的心境相同,順其自然好不好?」
    「我何嘗又不知呢,只是有點期待而已。」伊秋水聞言,眸子里閃過一絲失落。
    即使同一地方,同一對人,也會生出不同的心境。
    兩人的身份變了,原先是兩個不認識的陌生人,現在是夫妻,即使刻意的模仿和還原當時的情景,也不會再有當初那男女之間懵懂美好的情愫了。
    「寶貝,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向你保證,一生一世都會對你好,這輩子都不會辜負你。」
    「人生若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是那樣的嗎?」伊秋水問道。
    「對,就是那樣,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像第一次見你那樣。」楊軍安慰道。
    女人嘛,都有的小情趣。
    有的時候,可能會因為某件事而高興一整天,有的時候會因為某句話而生一天的悶氣。
    這就是女人,一個感性的動物。
    隨後,無論楊軍怎麼勸,伊秋水都沒再閉眼睡覺。
    兩眼盯著窗外的雪景,眸子里多了一份柔情蜜意。
    吃過早飯,兩人各自帶著自己的司機開車離去。
    離去時,兩人沒有交流一句話,只是望向對方的眼神多了一份希翼。
    伊秋水向東離去,楊軍向西離去,彼此雙方想來一場無言的邂逅。
    「後海公園。」
    上車後,兩人對司機各交代了一句。
    雪,依舊在下著。
    路上的行人非常多,大家飽含熱情出來迎接今年的第一場雪。
    大人們站在風雪中惆悵,孩子們無憂無慮的堆雪人打雪仗。
    今天,來公園玩的人非常多,楊軍離的老遠就讓馬駒子把車停下。
    下車後,交代馬駒子一句,把黑色風衣的領子一豎,就投入漫天飛雪中。
    如果一條無人胡同,楊軍拐了進去。
    等他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大捧嬌艷欲滴的玫瑰。
    玫瑰花是楊軍夏天采摘的,一直收在空間中,想著等伊秋水過生日的時候送給她,沒想到今天卻派上了用場。
    玫瑰花非常鮮艷,就像剛采摘下來一樣,一路上引來眾人的驚叫聲。
    「哥們,今天我相親,能不能送我一支沾沾喜氣?」
    路上,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一臉羞澀的看著楊軍懷中那抱玫瑰。
    「祝你幸福。」
    楊軍抽了一支玫瑰遞了過去,滿懷敬意的說了句祝福。
    幸福是要分享的,那樣才能讓快樂最大化。
    俗話說︰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要是一支玫瑰能撮合一對新人話,楊軍不介意天天在公園門口當送花使者。
    來到公園門口,楊軍掃視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伊秋水的影子,也沒有發現她的車子。
    于是,在旁邊報攤買了一份「文學評論。」
    記得第一次和伊秋水見面,兩人也是各自拿著這本雜志的。
    時過境遷,楊軍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些想笑。
    昨夜的雪,下的急,地方沒多少存雪,再加上公園里游玩的人比較多,地上的雪水非常髒,楊軍一下就沒了心情。
    站在公園里,舉目四望。
    他在尋找雪最多的地方。
    伊秋水是個喜歡浪漫的人,此刻一定會在雪景最美的地方。
    站在高處,一下就看見河邊站著一位身材曼妙的人。
    伊秋水獨自站在那兒,雙手揣在風衣中,面對著河面,頭微微呈四十五度的仰角,閉著雙眸傾听著雪花落在臉上的聲音。
    「沙!」
    「沙!」
    隨著腳步踩在雪上的聲音想起。
    伊秋水頭似乎感受到楊軍在向她靠近。
    緩緩的回頭,雙眸飽含深情的望著楊軍。
    楊軍也不說話,抱著玫瑰花笑吟吟的看著她。
    伊秋水還是去年的那身裝扮,里面穿著紅色的毛衣,外面是咖啡色的風衣,一條潔白的圍巾在風中輕舞飛揚。
    「孩他娘,你穿得太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