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毅趕回到法庭,人都走了,只有書記員還在清理電腦,見了邢毅,告訴他,休庭了。
    邢毅問書記員︰“剛才我出去的時候,正談到那作案的工具,也就是那把起子從何而來,這個法官最後怎麼講?”
    書記員關掉了電腦電源,拔下插頭,說︰“還是先回去等通知吧。”
    邢毅無精打采回到家,打電話問倪淑貞︰“你們現在到哪里啦?”
    倪淑貞回答︰“我不知道,等我問楊林翔。”
    楊林翔說︰“這是,還沒到三分之一呢。”
    “你注意安全喲。”
    “我會的邢哥,到下就給你打電話。還有,倪姐說冰箱保鮮層里有千層餅,拿出來常溫下擱十分鐘,再用平底鍋回烙一下,就可以吃了。”
    “嗯,告訴你倪姐,一定不要吃冷的,注意保護胃。”
    倪淑貞胃部不舒服,去地區醫院檢查,是膽汁反流性胃炎,除了服藥,要注意飲食,生冷煎炸盡量不吃。
    這一下去不知要多久時間,保養就成了問題。
    電話里嘩啦嘩啦響,大概進入盲區了。
    時間還早,現在就去謝老師家,看看兒子。
    到街上進超市買了12罐裝的核桃乳,8罐裝的芝麻糊。一只手提一件。
    謝老師開門讓他進家,見他兩手不空,急忙說︰“你這樣破費就不好了。
    邢毅把東西放下,說︰“你的腸胃不太好,所以不敢買冰冷的水果,這兩樣東西可以溫熱了喝,養胃的。”
    謝老師回頭朝里屋招呼︰“遠馳,爸爸看你來了。”
    遠馳舉起雙臂小跑出來,邢毅彎腰接住了,擁抱一回,說︰“你在做作業呀?”
    遠馳點頭。邢毅說︰“那你去繼續做吧,爸爸和謝老師聊聊家常。”
    與遠馳在里屋的還有一個中學生摸樣的女孩,听從謝老師吩咐,站起來和邢毅打招呼︰“邢叔好!”
    邢毅朝她點頭︰“你好。”
    謝老師的孩子在外念大學,邢毅就問︰“你來這邊補課呀?”
    女孩說︰“不是,這是我姨媽家。”
    謝老師把茶水遞給邢毅,坐下來說︰“我姐的孩子,小升初。”
    邢毅說︰“那來姨媽這里補課就正好了。”
    謝老師說︰“我就這麼一個姐,她身體很差,自身飲食起居都困難,我就讓小靜過來,生活學習都管了。這段時間也剛好和遠馳搭個伴。”
    邢毅說︰“太好了。”
    謝老師說︰“遠馳的媽媽下鄉去了,遠馳在我這里吃住,你一個人生活上就有點不方便,你們公司辦食堂了沒有?”
    邢毅說︰“我們的公司人員不多,比較松散,集中時間少,就沒考慮。”
    “那你一個的生活問題怎麼解決?不如你也過來,午反晚飯都跟我們一起吃,我都是做的家常菜,隨便點。”
    “不了,遠馳在你這里,就夠麻煩的了。我的生活倒是簡單,街上好幾家快餐店,各種小吃也不少,隨便在那里弄點,就解決問題了。”
    女孩遇到難題,拿著本子來找姨媽看。
    邢毅偏過腦袋看那作業本,說︰“你叫羅靜呀?”
    女孩點頭︰“叔叔姓邢?”
    邢毅說︰“是呀?你怎麼知道?”
    女孩朝那遠馳看︰“他叫邢遠馳,你是他爸爸呀。”
    “是呀是呀,那你爸爸姓羅,我猜的得對不對?”
    這是個笨玩笑,兩個孩子卻都開心地笑起來。
    謝老師說︰“小靜她爸爸和遠馳的媽媽在一個單位呢。”
    邢毅驚奇︰“該不會是老羅哥吧。”
    謝老師說︰“可不是嗎,郵政局就他一個姓羅的,他因為背有點那個,加上姓羅,就被大家叫老羅哥。貶義詞呢,他自己倒無所謂,誰喊都爽快答應。”
    邢毅說︰“恐怕還是與他真誠厚道有關,含有對他的尊重味道。”
    “是你才這樣認為,基本上大家都一個看法,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就認死理的角色,不會轉彎抹角,牛拉不動的脾氣,把自己害慘了。”
    “倪淑貞說過的,老羅哥還是可以,喜歡他的人還是多數。”
    “他呀,遇事一根筋,人前不願低頭彎腰,現在可好了,自己被整下鄉去了,家里老婆癱在床上,孩子都在上學,都是關鍵時刻,一個要準備高考,一個要升初,緊關節要的時候,調下鄉去了。”
    “下鄉去啦?”邢毅听倪淑貞說,一起去的三,那兩個一個像,一個姓。
    “是什麼時候的事?”
    “快一個月了,我就勸他,主動找找領導,低低頭,彎彎腰,說些好話,送點東西。人家就一聲不吭。我都說清楚,一家子人,有苦難說出來,錢不夠,我幫補一點。死個舅子都不干。事到臨頭,我只去找一個阿姨去幫忙,一個月六百塊我拿。我們就只兩姐妹,父母都不在了,我不顧誰顧呀。”
    邢毅說︰“這事情倪淑貞咋不跟我說呢?”
    謝老師說︰“半年前他就被喊出來,樓上樓下打雜。小倪就不知道了。按說干啥都是工作,只要工資不少,不用挑三揀四,你也沒那個資格。還以為這樣沒事了,沒曾想,人倒霉起來就是接二連山。”
    “又怎麼啦?”
    “出了事也還是不說,是我姐告訴我,晚上做夢開口罵人。我就找人打听,結果搞清楚了,外面有人送東西來給領導,沒有見著,就放在一個什麼不被人看見的地方,他去打掃衛生看到了,不給領導匯報,更沒有悄悄送去,而是拿到大門口來擺上,貼上一張紙,哪位失主的,請自己來認領。大家都心知肚明,領導也不好來拿,大門口就有幾個攝像頭,就那樣放了半個月,最後不知是狗還是貓叼走了。你說這還是運氣倒霉,還要那樣倔巴,還有好日子過嗎?這下鄉不就來了嗎?家境就這麼差,真是雪上加霜了。”
    謝老師說到雪上加霜,表情沉重,眼里含早淚光,邢毅性情也沉重起來,老羅是性格倔強,認死理,被整也是有原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