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歸合作，但現在擺在祿東贊眼前最重要的問題，反而也是這個合作了。
他的確是想找商隊來替吐蕃排隊購買酒水。
一來長安找的商隊肯定都是漢人，相較而言肯定比他們自己去購買要更加不引人注目。
二來就是人手不足的問題。
可是，祿東贊在長安並不認識什麼普通人，人生地不熟的，而且還是私自進入大唐國境。
萬一貿然找人合作，被人給黑了都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
似乎，如今唯一的選擇，便是之前在戈壁灘上遇到的那支商隊。
回客棧的路上，祿東贊一直在沉思——
到底怎麼找那群人呢？
雖然這個商隊進入戈壁灘會迷路，水都得用酒來換。
不過僅見了一面，祿東贊就確信那商隊起碼是值得信任的。
首先，那少年領隊雖然年輕瘦削，但談吐有度，風度不凡。
其次，既然商隊宣稱吐蕃使團進入長安城他們就能得到消息，那麼也多半是有官方背景的。
漢人最要面子！
一旦什麼事情跟官面扯上關系，那大唐為了保存顏面，再如何也會護他們平安。
這麼算來……
找他們合作，這倒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了。
現在問題就是，此次進入長安不可能在鴻臚寺的客棧住，最早也得等後續接應的正式使團過來才行。
先前不覺得時間急迫，祿東贊還不慌不忙的。
可如今酒水已經不再限量，所有人都會搶購……
這要是耽擱下去，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阿帕，您別急啊。”
論欽陵壓低聲音，道︰
“在戈壁灘上之時，孩兒注意到他們的商隊是有旗幟的。”
“上頭，寫了一個程字！”
“長安城里的王公貴族雖然多，可是知道姓氏，再去打听打听他們，應當便能找到商隊的主家。”
祿東贊眼楮頓時亮了起來。
他罕見地拍著兒子的肩膀贊賞起來。
“你倒是眼尖！”
“這個，我都沒有注意到啊！”
“好好好……有了這線索，找人就方便多了！”
被父親夸獎，論欽陵頗有些高興地笑了。
其實，當時他以為那伙人是騙子或是馬匪，但被父親斥責了，所以才不服氣地細細觀察了一遍。
商隊的旗幟很不顯眼，在最末端的一輛板車上頭，而且只有一面。
那時候論欽陵還覺得奇怪呢——
區區商隊，掛個旗幟能嚇唬誰？
可如今想想，如果那旗幟代表的人很厲害，那麼確實能夠震懾住不少沿途的宵小之輩。
論欽陵趁熱打鐵，道︰
“那麼阿帕，這事情就交給我來辦吧？”
“保證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由于他剛才提了一個很好的路子，祿東贊此時看兒子是越看越順眼。
或許，這個傻小子真的開始長大了，能為自己分擔一些事情了。
祿東贊猶豫片刻，隨即點了點頭。
“好，此事便交給你去辦。”
“記住啊，你如今不是什麼使者，也不是我兒子，跟人打交道做生意，不要再擺出那副高高在上的狀態了，懂了沒有？”
好不容易被父親信任，單獨辦一件差事，論欽陵哪里還有不听話的道理！
他喜出望外，趕緊一口答應︰
“阿帕，我知道了，一定照你的吩咐辦！”
………………
盧國公府。
程咬金剛剛從西郊大營交接完歸來。
他平時其實根本不用在軍營里頭待著，具體一應事務都有底下人做，不需要他操心。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那里，主要還是因為陸恆在山上，他覺得自己盯著比較穩妥。
不過，剛一進家門。
程咬金就看見院子里，正有幾個人坐著聊天。
定楮一瞧。
陸恆跟程處默勾肩搭背地喝著小酒，旁邊是正襟危坐的李承乾，還有一個有些不修邊幅的年輕人。
最後那個有點眼熟。
但是，因為那年輕人沒有收拾過自己，所以老程並沒認得出來。
“哎呦，程伯伯你終于回來啦！”
陸恆很熱情地招呼著，熱情得程咬金有點發毛。
自從他認識這小子以來……
似乎陸恆一旦如此熱情，就必定沒什麼好事！
程咬金伸手按住要過來給自己一個熊抱的陸恆，神情警惕。
“作甚麼？”
“你小子又憋什麼壞呢？”
“俺老程可告訴你，要是再要搞事情，你找陛下幫忙去，別找我！”
陸恆不樂意了。
“您這話說得，好像我沒有帶著你程家賺錢似的！”
“今日找您，就是想給您介紹一單買賣。”
“愛賺不賺，不賺拉倒！”
“我若真去找陛下幫忙，他怕是要樂得合不攏嘴了！”
說著他一甩袖子就要走。
程咬金听見是賺錢的買賣，當時就變了臉。
他趕緊拉住陸恆︰
“哎哎哎，陸賢佷，別呀！”
“你快說說看，到底是什麼買賣？”
“若當真能賺錢，老夫肯定虧待不了你，是不是？”
陸恆撇撇嘴。
“翻臉比翻書還快……”
“帶著程家賺錢的時候我就是賢佷，平時就是小子？”
“好現實一男的。”
程咬金屬于臉皮比城牆厚半截的典範。
他根本就不管陸恆如何嘴臭自己，只要有好處，那他老程再挨兩句又怎麼了？
“好了日升，你快說正事兒吧。”
李承乾出言將歪了的樓給拉回來︰
“咱們過來這一趟，就是為了商量事兒的，別扯那些了。”
陸恆嘆了口氣，拍著程咬金的肩膀語重心長。
“程伯伯，這回可真的是個大生意。”
“吐蕃人想跟咱通商，會找到您這里來，到時候您親自出個面，怎麼樣？”
程咬金愣住了。
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陸恆在說什麼。
“你之前派那隊人馬去吐谷渾邊境攔住吐蕃人……”
“這是有結果了？”
陸恆笑著點了點頭。
“實不相瞞，商隊出行時，我跟他們說過，路上要立個招牌，以免被真的馬匪襲擊。”
“當時他們用的就是您的招牌，馬車後頭立著程家大旗呢！”
程咬金︰？？？
你他娘的用我家招牌在外頭招搖撞騙，都不跟我說一聲的嗎？？？
他眉頭緊鎖︰
“那你意思是……”
陸恆微笑︰
“吐蕃人肯定會找到程家來的。”
“屆時，你只用把他們往死里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