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的血是冷的,所以趙婉婉的死,一點都不妨礙他謀反的腳步,相反的,如此一來,他更加毫無顧忌。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宮里。
王春瑩得不到消息,不代表百里長安收不到消息。
戴揚堵在宮門口,一點都不耽誤百里長安的消息暢通。
軟榻上,百里長安虛掩著眉眼,幽然一聲嘆。
紫嫣擺擺手,暗衛旋即退下。
「主子」紫嫣低喚,「這趙靖痛失女兒,會不會……」
百里長安靠在軟墊上,伸手翻著擱在膝上的醫書,「你覺得,狼會改吃素嗎狗,會放棄骨頭嗎」
紫嫣啞然。
「肉都送到嘴邊去了,他能舍得不下嘴」百里長安嘆口氣,「不過,我倒是真的沒料到,趙家的姑娘,竟然還有這般骨氣,與她那個狼子野心的爹,還真不是一路子的。」
若是能與沈唯卿在一處,來日必定是個真心過日子的人。
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讓她爹給耽誤了。」紫嫣低聲回應。
百里長安點點頭,抬眸瞧著窗口方向,「生不逢時,也是一種罪。」
這種感悟,她是最深的。
外頭的天……黑了!
「估計這會,也該有所行動了。」紫嫣知道主子在看什麼。
窗外黑壓壓的,方才似乎還有閃電掠過。
遠處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有點悶,有點 人。
「書上說,月黑風高殺人夜。」百里長安合上書冊,「我卻覺得,風雨交加……也很適合殺人,就像當年那個雨夜。」
她人生的轉折點,來自于那個雨夜。
現如今,兜兜轉轉的,似乎又是覆轍重蹈……
「是!」紫嫣頷首。
許是風雨將至,外頭有點涼,風從虛掩的窗戶外頭吹進來,惹得百里長安止不住咳嗽,捻著帕子捂著嘴,一張臉乍青乍白得厲害。
紫嫣慌忙去關上了窗戶,又將爐子里的炭火挑得更旺盛一些,分明是不冷不熱的天氣,還不至于到冷颼颼的地步,可主子的身子卻寒涼得一日勝一日。
「不妨事!」百里長安幽幽喘口氣,將染血的帕子擱在邊上,「莫要那麼緊張,回頭讓皇帝瞧見了,又得紅了眼楮,傷心難受了。」
紫嫣行禮,「是!」
話是這麼說的,可紫嫣如何能不難受主子的身子,她心里最清楚,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的什麼都做不了,如何能忍受得了
「風雨欲來。」百里長安端起杯盞,呷了一口杯中水,總算是將嗓子眼里的那一股子腥甜滋味,生生壓了回去,「好戲登場。」
紫嫣站在一旁,默然不語。
宮里,安靜得像是鬼城。
百里長安倒是能坐得住,但百里嘉兒卻是有些焦灼,于御書房內來回的走動,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皇上」羅盛有點腦瓜子疼,「您能不能別晃了,晃得老臣頭暈眼花的,實在是難受得緊,您坐下來,看看書睡睡覺都成。」
百里元嘉面色鐵青,疾步走到了羅盛跟前,神情焦灼,「太傅,你說皇姐會沒事嗎」
「長公主會不會沒事,老臣說了不算。」羅盛如實回答,「老臣是太傅,不是太醫,也不是天師,既診不了脈,也算不了命。」
百里元嘉微微一怔,轉而無奈的坐定,「朕知道,太傅不作猜測,可朕心里不放心,生怕皇姐會出事,所以總覺不安。」
「皇上」羅盛坐在那里,端著杯盞飲茶,「您總得學會一個人啊!」
百里元嘉陡然抬眸,直勾勾的盯著他。
須臾,他好似明白了些許,默默的坐在了羅盛的對面,若有所思的盯著緊閉的窗戶。
「長公主像您這麼大的時候,先帝已經開始,手把手的教她如何一個人處事,為朝為政為天下人。」羅盛瞧著跟前的棋盤,「心煩的時候,她就左右手對弈,自己與自己較勁,一個人將所有的事都擔著。苦不苦的,別人說了不算,她咽下去了才算。」
百里元嘉似有所悟,「太傅,你說皇姐若是當皇帝……」
「臣可不敢這麼說。」羅盛慌忙起身揖禮,「老臣也敢肯定,長公主從未這般想過。」
百里元嘉苦笑,「朕知道,但凡她有心,這位置輪不到朕。」
「皇上明白長公主的苦心,自然是最好的,縱然天下人不懂她,滿朝文武也不懂她,有您站在她身後,她便會心甘情願的為您沖鋒陷陣。」羅盛說的是實話,「看似無情,實則情在心中,天下為情。」
百里元嘉點點頭,「朕會等著看,那些人的下場。」
外頭一聲炸雷,緊接著便是狂風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