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恨不得要吃他的模樣,她出宮到底是為了誰?
甚至等不及內廷擺好儀仗就趕來了,還不是擔心他嗎?
皇後氣得直呼他的大名。
皇帝雖不同意,態度不怎麼強硬。有些半推半就的意思。
裴謹廷靠在床頭,顴骨凹陷,因為臉色不好,顯得眉毛特別黑。
眉頭挑了下,
帝後不可能一直不回宮。回宮前,皇後執意要將裴謹廷挪到宮中去養傷。
若是真的下旨將人搬到宮里去,住著也不安心。
她將目光挪到皇帝的身上,皇帝並未幫腔,只是輕聲提醒皇後,“時辰不早了……”
“本宮知道,你不願意進宮,是為了顧氏。听說你被人刺殺,本宮當真是想殺了她……”
裴謹廷原本垂眸,聞言,驀然望向皇後,眼神銳利。
皇後一驚,暗呼僥幸。
那日她出宮,看到顧青媛,確實是起心動念想殺了她,只是想到裴謹廷,頗有點投鼠忌器。
“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宮饒過她了。”
她知道裴謹廷的心思,原本經過宮中芙蕖池的事,顧青媛幫著她扳倒了陸貴妃。
她是有些心軟,想著就此讓他們在一處過下去也可以。
經過刺殺這件事,皇後覺得還是不能將就。
“不過,本宮有個條件。”她像拋出一個誘餌,
“你可以不進宮養傷。至于你與顧氏……從此揭過吧。”
裴謹廷瞟了一眼皇後,漠然地移開視線。
“天下那麼多好姑娘,明相的孫女,端淑嫻雅,才情品貌俱是一流,才是裴三少夫人的最佳人選。”
皇後深呼吸一口氣,閉了閉眼楮,卻還是忍不住,“你一定要為個女人,讓我們姑佷離心嗎?”
“好了。梓潼。”皇帝一拍椅子把手站了起來,“景珩留在府里養傷也沒什麼不好,你若真不放心,多放些人手在此。”
“命人多多往宮中送信即可。他不是三歲小兒,無需你如此看顧,更何況,你是姑母,不是親娘……”
皇後看著皇帝伸過來的手,“兒孫自有兒孫福不是麼?”
她能感受到皇帝緊握她手的力道是很有分量的。
也能感受到皇帝看過來的眼神,看似溫和,其實隱含著更深層的意思。
皇後心里煩躁不堪,卻不得不強顏歡笑,留下許多的人手,離去前叫了領頭的管事姑姑,細細地叮囑了一番。
又到裴謹廷床前,看著裴謹廷,柔聲道,
“你既不想進宮,也就罷了。如今本宮和陛下出宮已久,這就回去了,你好好養傷,改日再來看你。”
“是。恭送陛下和娘娘。”
皇後溫柔地拍了拍他的手,這才站起身來,和皇帝一起揚長而去。
門外,顧青媛伏在地上,听著帝後一干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終整個院子安靜下來,了無生息。
屋門前,站著許多的侍衛。
顧青媛這兩日,不能去裴謹廷的床前守著,干脆在廂房闢了塊地方,抄起經書來。
這兩日,她也不怎麼停過,這會桌案上,已經堆了好些經文。
屋內沒人,她沒有回去繼續抄經,而是拐去裴謹廷養傷的地方。
誰料就在此時,有人突然攔在了她身前。
是皇後留下的管事嬤嬤。
她道,“夫人可是要去探望公子?公子方才累了,這會正要歇息,夫人還是不要去打擾了吧。”
顧青媛望著眼前一副趕人之姿的管事嬤嬤,淡笑著半垂著眼眸,輕聲說了一句,
“嬤嬤。里頭躺著的是我的夫君,進去怎會是打擾?”
怪不得皇後臨去前將這位嬤嬤叫到一邊,想著應該是不讓她近裴謹廷的身了。
然而,那管事嬤嬤見了,卻皺眉道,
“少夫人,我是說公子已經睡了。你進去就是打擾。這你不該不懂吧?”
大有一副若是顧青媛听不懂,就揪著她好好講一講規矩的架勢。
“阿媛。你在門外站著做什麼?還不進來?”
管事嬤嬤的身後,門被打開,裴謹廷被攙扶著,身上的中衣空蕩蕩的掛著,不那麼嚴實的衣領下,還能看到胸前的繃帶。
他的目光輕且冷地從門前的嬤嬤身上掃過。
“三公子……”管事嬤嬤萬沒想到裴謹廷竟然起身,當即小心翼翼地回答,“三公子,娘娘讓奴婢留在此處照顧你,奴婢有責任不讓閑雜人等打擾你養傷。”
裴謹廷琉璃一樣清透的眼神落在管事嬤嬤身上,明明沒有太過嚴厲的神色。
那嬤嬤卻仿佛被冰針扎了一下,瞬間生出無邊的冷意,
“你是皇後留下的下人,想來是受皇後娘娘信任的。可是,誰給你膽子,敢對我的夫人說三道四,指手畫腳?阻擋我們夫妻見面?”
管事嬤嬤悚然一驚,心里苦不堪言,哭喪著臉,在裴謹廷面前連連討饒。
言下次絕對阻攔顧青媛進屋的。
然而心里卻給顧青媛記了一筆,想著要好好回宮告狀才行。
屋內,顧青媛將裴謹廷扶著在臥榻上重新躺下,接著蹲在腳踏上,認真地看著他。
“疼不疼?”她輕聲問。淚珠無聲地掛在她的臉上。
裴謹廷看著她這幅模樣,想要安慰她,可出口的卻是,“比不上你對我心懷不軌,見色起意時的痛。”
男人墨黑的眼眸中仿佛藏了抹睿智,淡淡望著她。
氣氛有些詭異,顧青媛指尖微動,心頭難受得喘不過氣。
她要如何才能狠心地斷絕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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