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你了，萬一你動手了怎麼辦。”劉栓嘟囔了一聲。
柳飄飄深吐了一口氣，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了。
“你之前賠給我的，是你從家里面偷的嗎？”她極小聲詢問。
這個事情，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是，我要是開口，肯定是拿不出來的，那就只能自己偷偷拿了。”
劉栓一臉煩躁︰“總歸是還給你了，你管這麼多干什麼，以後記得別找我麻煩就行了。”
他們家的錢，又不只半兩銀子，少了那銀子也過得下去。
雖然是他和娘和祖母是一家人，但有的時候也不得不承認，他娘和祖母不好相與。
就挺煩的……
柳飄飄見男孩一臉不願意多說的樣子，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總歸事情就算怪罪下來，也到不了她的身上。
她也只是拿回自己家的錢款。
正好天也黑透了，柳飄飄往家的方向走回去。
劉栓見他這樣輕易就走了，一時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莫名其妙。”
拉著他，難道就是問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嗎？
夏天總是繁茂的，多出來了很多的小動物，也有很多野菜可以吃。
柳飄飄沒敢去河邊，但是斐然倒是時不時去捉一兩條魚，過來給她加餐。
小姑娘原本消瘦的臉頰都長出嬰兒肥了，皮膚也比之前好了不少，看上去有了幾分冰雪可愛的意思。
夏天的時候，多了不少孩子，去山上撿鳥蛋，柳飄飄也就跟著去了。
頭兩次沒什麼收獲，後面去的時候，還真的讓她撿到四只蛋。
不過那蛋看上去其細細長長，也不知道是什麼蛋。
出于好奇，她也舍不得吃。
就把那個蛋弄到老母窩里面，想著老母雞能把蛋給孵出來。
老母雞認不出自己的蛋，真的認認真真開始孵蛋了。
儲鏡一開始喂雞的時候，看不見老母雞還覺得奇怪。
後來才發現，老母雞被弄去孵小姑娘撿回來的蛋了。
幸好剛開始沒多久，她趕緊打斷孵蛋的雞。
柳飄飄一看，自然是不樂意的。
嘴角下彎，一副傷心至極的模樣，不明白自己姐姐為什麼這麼做。
儲鏡不得不和她解釋︰“母雞孵蛋後就不會下蛋了。”
柳飄飄這才算罷休，只想著能自己把蛋孵出來。
院子里面的三只母雞，也開始了自己正常下蛋的流程。
斐然晚上慣常會和儲鏡講一會話，有的時候還會帶上禮物。
柳飄飄在屋後整理蛋的時候，又一次不小心听見他們講話，才發現兩個人已經講到婚嫁了。
大概是想找個時間，找附近的一個先生，幫忙算一下生辰八字，然後挑一個黃道吉日，把婚禮給辦了。
嘿，兩個人眉來眼去那麼長時間，終于打算辦婚禮了，柳飄飄暗想。
不過這和她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系，只是以後家里可能要多一個人了。
她姐姐也不用那麼辛勞了，斐然哥身邊也能有人知冷知熱，是好事。
而她嘛，等她姐姐湊夠錢，就又該把她送到鎮子上面念書去了。
柳飄飄那個蛋弄了好幾天，都沒有孵出來。
她就算打算帶到外面給烤了吃了。
村子里面不少小孩都喜歡拌小飯，她也想去試試。
她把蛋帶到了村口的位置，挖出來了一個坑，在里面點上火。
等里面火著的差不多的時候，她把蛋埋到了火堆余燼中。
在等著蛋被烤熟的過程中，柳飄飄踫見了一瘸一拐去洗衣服的劉栓娘。
自從上一次被劉栓爹家暴，她的身子骨好像就不行了。
不但人快速消瘦了，就連腿腳都沒有以前利索了，走路的時候甚至會一瘸一拐的。
雖然只是短短一段時間，整個人都好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柳飄飄坐在石墩上，看著沉默著端著洗衣盆的中年女人，一瘸一拐地走向河邊。
心中有些小小的唏噓。
以前這人身子還健壯的時候，整天趾高氣昂的。
現如今腿瘸了，人的精神氣好像也被抽走了，感覺變得陰郁了很多。
“飄飄，你在這干什麼呢？”
柳飄飄听見有人喊。
一轉頭，看見了村長。
“沒干什麼，烤鳥蛋呢。”她說道。
“哦。”老頭這麼說道，意味有些不明。
“你姐姐呢？”他又問。
柳飄飄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我姐姐和斐哥一起去鎮上賣雞蛋了。”
她有一種直覺，村長對她姐姐有不好的企圖。
但是她又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能證明這一點。
只是她想，如果以後有必要，還是讓她姐姐避開這個村長吧。
听說儲鏡和斐然一起去賣雞蛋，村長臉上的表情變了幾遍。
然後又問道︰“你姐姐是不是要和村東頭的斐然成親了？”
柳飄飄心里面又緊張了一些。
她想了想，說道︰“大概還要過很長一段時間吧，但是過了年的話，應該就離婚事不遠了。”
她不知道村長為什麼這麼關心她姐姐的婚事，不過細想，應該不是什麼好事情吧？
總覺得對方用心不良似的。
如果婚事的與遠近，會促成什麼事情發生，那她不如把婚期說的遠一點。
那事情應該也能發生的晚一點，說不定等到對方來不及的時候，她姐姐就順利成婚了。
“哦，這樣子的啊。”村長盡力露出自己最和藹的微笑。
“不是我說，斐然那小子，一窮二白的，而且還小，哪里會照顧人呀。”他坐到柳飄飄的對面，面帶笑容說道。
柳飄飄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所以？為什麼和她說這個？
不談她對斐哥的感官，村長和她聊這個，有什麼用處嗎？
村長看對面的小女孩露出疑惑的表情，又說道︰“如果你姐姐能嫁到我們家就不一樣了，我們家情況好很多，而且每年的糧食都是有盈余的，你以後也能天天吃飽飯了，過年也能有新衣服。”
他自從上一次看見儲鏡那個小娘皮，每天都覺得心癢癢。
每一次看見，都覺得饞的慌。
總想著能把人弄到自己家。
只可惜，村東頭那邊的斐然已經和她定過親了。
不然他還能找人上去提親，然後再使一點手段，威逼利誘一下。
不過定過親也沒事，他也不指望一定把人娶回家，就想著找一個時間嘗一嘗鮮。
小娘皮看著鮮嫩得很，估計吃到嘴里面也是爽口又軟滑的。
女人家呀，也就第一次的時候，味道是最好的。
他就想著能第一個嘗到儲鏡的好滋味，後面的事情他也就不在意了。
那個斐然要是願意娶，那就讓他接盤好了。
要是不願意，正好讓自己弄回家，每天夜里都疼寵一番。
雖然味道比不上第一次，但是應該也是蝕骨的緊。
柳飄飄看著面前老頭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微微有些惡心。
“可是村長，你的兒子不是已經結親了嗎？而且你連孫子都有了吧？我們怎麼可能結親？”
村長被柳飄飄的話拉回現實。
他看著面前的小孩，笑得意味不明。
“你懂什麼，鴛鴦被里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也是人間美事啊。”
他和一個小孩費什麼話，只等著看那個儲鏡什麼時候獨自一人，他好過去溫柔小意一下。
趁著那一男一女結婚之前，他了了自己心中的這個心念。
這段時間，著實是讓他煎熬了好一番。
柳飄飄听這村長念出來的詞，心里面大概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之前在書上看到過這句話……
這個狗娘養的老頭子，居然想要佔她姐姐的便宜。
村長在村中一般是有很大的權利的。
而這個老頭子，看上了她姐姐。
說不定可能用手中的那點權柄，對她們家不利。
柳飄飄等村長走了，就用樹枝把火堆里面的烤蛋扒拉了出來。
不過經過這麼一個事，她看著烤蛋好像都沒有什麼興趣了。
剛剛實在是被那個老頭惡心到了。
正巧這個時候逢學堂下課，柳飄飄踫見了正準備回家的劉栓。
“劉栓，你吃烤鳥蛋嗎？”她大聲問道。
劉栓已經好長時間沒和柳飄飄打交道了，被她這麼一叫，嚇了一大跳。
但想到這人最近確實沒找他麻煩，他也就神色如常的走過去了。
“你這鳥蛋能吃嗎？不會下毒吧？”他皺著眉頭問道。
柳飄飄翻了一個白眼︰“你愛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帶回家吃了。”
不過烤鳥蛋冷了的話，就沒有熱的時候好吃了，可惜……
劉栓只是很短暫的遲疑了一下，就拿了一個烤鳥蛋到手里面。
不過那個東西剛從火堆里面扒拉出來，還燙得很，把他燙的嗷嗷直叫。
柳飄飄趕緊把他手里面的鳥蛋打落在地。
“你瘋了？居然直接用手拿！不知道摘一片旁邊的葉子隔著嗎？”
“趕緊去把你的手泡一下冷水吧，不然回去該起水泡了，就算不起泡也疼死你。”
她握住男孩的手，要去看。
上面還沒有看得出來什麼傷處，不過有的地方是一片不正常的白，很明顯是被燙傷了的。
劉栓齜著牙，想要生氣，又有點不敢。
“我就知道，你沒有這麼好心。”他扁著嘴巴說道。
柳飄飄拉著他走到溪邊，把他的手往冷水里邊按。
“我真是……我真是不知道，你居然直接上手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別哭，大不了我把這一次烤的鳥蛋都送給你。”
說到上手抓的時候，柳飄飄好像一瞬間想到了什麼。
但是也只是一瞬間，那東西很快就從她腦子里面滑過去了。
劉栓沒想哭，但是手真的有點疼，讓他感覺有點忍不住眼淚。
想到旁邊還有他的勁敵，他又拼命忍住了，不想自己被看扁。
“誰哭了，我這是被風吹了眼楮。”他眼眶紅紅的說道。
柳飄飄嘖嘖了兩聲，不再跟這個嘴硬的男孩計較。
“你怎麼了？”
柳飄飄和劉栓都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到了。
兩人往後一看，才發現他們身後正站著已經消瘦下來的婦人——劉栓娘。
“沒……沒什麼，就是手燙傷了。”
劉栓甩開旁邊柳飄飄的鉗制，縮回了自己的手。
柳飄飄從河岸邊站起來，補充道︰“拿烤鳥蛋的時候不小心燙到的。”
所以，真的和她沒關系。
劉栓娘的眼神陰郁地在柳飄飄的身上掃了一圈，然後一把提起地上的劉栓。
“放學後不要在外面瞎玩，趕緊回家了。”
她半拉半拖，把小男孩帶走了。
柳飄飄看著全然大變的女人，沒由來的感覺汗毛都豎起來了。
只不過一個多月，這個劉栓娘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剛剛過來也跟鬼一樣，悄無聲息的，眼神也是很陰郁，看周圍人都好像看死人一樣。
柳飄飄回憶了一下婦人剛剛的眼神，打了一個哆嗦。
感覺……不是很妙的樣子。
難道是因為前段時間，她丈夫打了她，不僅讓她的腿瘸了，讓她的心性也變了嗎？
感覺整個人都好像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
柳飄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抄了溪水洗了一下手，回到自己原先烤鳥蛋的地方。
外層漆黑的烤鳥蛋，還是原來那個樣子，正靜靜躺在地上。
那些烤鳥蛋，終歸只能被她帶回家了。
晚上天快黑的時候，儲鏡和斐然回到了村子里面。
兩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滿滿的笑意。
他們今天不僅賣了雞蛋，還算了一下生辰八字，下個月初五就是結親的好日子了。
他們很快就要變成一家人了。
柳飄飄坐在院子里面，吃著下午烤的鳥蛋，听著自己姐姐和未來姐夫的談話。
心里面不由思索起下午時候的事情，關于村長的。
她得把這個事情和斐哥說一下才行，萬一那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村長對她姐姐不利，可怎麼辦。
她這細胳膊細腿的，根本保護不了姐姐。
柳飄飄吃完晚飯後，就神神秘秘地把斐然拉到了屋後的菜地邊緣。
斐然被小姑娘一臉神秘地拉走，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怎麼了？是有什麼小秘密不敢告訴你姐姐，所以想和我說嗎？”
他以為是小姑娘在外面闖禍了，不敢告訴自家姐姐，只能告訴他，想讓他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