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向來低調,沒想到你會听說過她。”顧子平微微歪頭說道。
龔培榮低頭淺笑,說道︰“也是偶然,從別人嘴里面听到的。”
“好了,地牢這里到了。”他對身後幾個人說道︰“原先這里是住了不少人的,但是最近大家都有事,晚上不回來了, 你們隨便找個地方官住吧。”
“好的,麻煩您了。”沈夢周道謝。
“客氣客氣,舉手之勞罷了。”男人擺手,一副爽朗的模樣。
和周身幾個青年點點頭,他離開了了通道,往外面走去。
劉盼指尖凝出了靈力光點,驀然注意到左手邊上十分精致的雕花大床。
“我的天吶,這是誰放在這里的?不會是儲師姐和柳仙子吧?真是會享受, 嘖嘖。”
顧子平要靠近細看,被身旁的沈夢周抓住了衣領。
青年溫聲訓誡︰“那是女孩子的地方,你怎麼能過去隨意觀看?”
顧子平嘟了一下嘴,說道︰“有什麼關系嘛,反正我又不進去,就站在柵欄外看。”
沈夢周拍了一下自己師弟的頭,批評道︰“這是站在哪里看的事情嗎?趁主人不在,偷偷打量她的床,這就是失禮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看了。”
少年捂著頭跑開了。
韓時找了一個明顯沒人住過隔間,稍微鋪了一下凌亂的單人小床。
“等我明天去巡邏,一定要學習儲師姐和柳仙子,買一個舒適的大床。”
他的隔間住著劉盼。
听見他說話,順嘴回應道︰“你可拉倒吧,買東西?等有靈石了再說吧”
“唉”韓時不可避免地再次嘆氣。
他可太難了。
龔培榮走到地牢外面,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可沒工夫真的關心一群新人,主要是為了打听那些人的背景。
號稱真人的,就是金丹期,號稱真君的, 就已經達到元嬰了。
那里面的弟子,多少還是有些背景的。
比較受重視的弟子,一般都會由師父點亮一盞魂燈。
人死燈滅,身為師父可以看見殺死徒弟的凶手,天涯海角去追殺凶手。
那個魔修被困在城主府里面,就想讓他在外面搞事,讓他最後背黑鍋。
這絕對不可能。
那個陣盤他暫時先收著吧,魔修那里,看會怎麼折騰。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魔修指控他以公謀私,但罪行並不是滔天重罪,大不了最後離開執法隊。
但如果得罪真君,結下解不開的仇怨,只能吃不了兜著走。
後半夜,城主府內。
魔修坐在書桌前,他的背後是一扇大窗,微弱的月光將他的身影印在了地上。
他身前的桌上,擺著一個盒子, 盒子上面是繁密瑰麗的花紋。
身著黑衣的中年魔修, 撫摸著那個盒子, 動作緩慢繾綣,好似有無限深情。
他打算在今晚,玩一票大的,等玩完這一票,他就離開這個破城主府。
城主那個膽小鬼,不足與謀,根本就靠不住。
他不能讓場面就僵持在這里,要想辦法自己突破。
帶著邪笑的魔修,嘴角的笑容逐漸夸張,瞳孔中跳躍這興奮。
刻著瑰麗花紋的盒子被打開,里面是一個漆黑的小盒。
那個小盒子嬰兒巴掌大小,漆黑無色,好像可以吸收周圍所有的光線。
黑袍魔修並沒有急忙打開那個黑色的小盒子。
他知道,門口有他的同門,他曾經師門中地位崇高的聖女。
只要他打開那個小盒子,那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聖女,就可以感應到。
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沖進城主府里面,想辦法搶奪他手里面的碎片。
所以說,他打開那個小盒子後,時間就會格外珍惜。
黑袍魔修又拿出了一個陣盤,仔細看上面刻著的陣法回路,和龔培榮手中的那個有很多相似之處。
他給龔培榮的那個陣盤,並不是單獨的,和他手里面的是一套子母盤。
他手里面的是母盤,龔培榮手里面的是子盤。
就像南洲大陸那里的蠱蟲一樣,子蟲會給母蟲提供養分,兩者之間還可以相互感應。
即便龔培榮違逆他,他也照樣可以驅動對方手里面的陣盤。
從接過那個陣盤開始,姓龔的就已經跑不掉了。
不違逆他,他就先吸別人,違逆他,他就先吸那個小人。
黑袍魔修調動魔氣,催動手里面的陣盤。
與此同時,龔培榮儲物袋中的那個陣盤也有了反應。
執法堂里面已有幾個人休憩,大家都在打坐,心神和外面剝離開來。
龔培榮也在打坐,他的周圍罩著一層隱隱約約的乳白色薄膜,那是他給自己設置的靈氣防御。
沉浸在修行吐納中的男人,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自己身上的異樣。
一直到他吐納靈氣開始變得滯澀,他才逐漸回神清醒。
隱約感受到自己身上因果變動的龔培榮大驚,趕緊拿出了自己儲物袋里面的陣盤。
看著已經催動的陣盤從他身上隱隱約約吸走什麼東西,他嚇得趕緊丟出手去。
但是掉到地上的陣盤並沒有停止吸收,上面的陣法回路變得愈發清晰,閃爍著邪異的紫光。
擁有力量的陣法撐破承載它的材料,憑空開始逐漸變大,吸收著範圍內的活物。
龔培榮嚇得趕緊用靈力轟擊地上的陣法。
但是他的攻擊沒有絲毫作用,阻止不了那個逐漸擴大的陣法。
和龔培榮同屋的徐廣義被吵醒,書生似的儒雅面龐帶著不易察覺的冷然。
他看著地上不斷擴大的陣法,還有旁邊一臉驚慌的龔培榮,狠狠皺起了眉頭。
“你在干什麼?”他沉聲詢問。
看見自己同屋的隊友醒了,龔培榮總算多了兩份清醒,也稍微冷靜一點了。
“有人丟過來一個陣法,我的氣運還有生命力,被吸走了一部分。”
即便是出了這樣的事情,龔培榮依然不忘為自己遮掩。
徐廣義听到他的話驚了一下,趕緊下床,越出屋子,叫醒了其他屋子的隊友。
龔培榮見他走了,也趕緊從屋子里面離開,不再和那個陣法僵持,想著擊碎它。
另外一邊,感受到陣法中已經有東西傳過來了,黑袍魔修打開了那個漆黑的小盒子,取出里面閃耀著聖潔銀光的碎片。
他把碎片放到自己手中的陣盤上,用遠古語念起了一段滯澀的祭文。
魔修手中的陣盤碎裂,陣法變大,瓖嵌在陣法中心的碎片變得愈發閃亮。
無色不可見的氣運與生命力被吸收到了碎片中,游歷一圈後傳輸到了口念遠古祭文的魔修身上。
在那些氣運傳輸過去後,魔修身上的魔氣都變得更加活絡了,好像是在歡呼雀躍。
蹲守在城主府門口的青菱猛然驚醒,拿出了儲物袋中一個好像司南的法器。
那上面有一根針,正指著城主府的方位不斷顫抖。
“那個叛徒用碎片了,起來,快起來。”她弄醒了身邊一左一右兩個人。
柳飄飄從入定狀態醒來,看向妖嬈少女手中的法器。
青菱身後的其他魔修,已經整裝待發了。
“我叫老呂過來,你別直接闖進城主府,里面都是陷阱,沒有人帶路的話,你是沒辦法走到那個魔修面前的。”柳飄飄起身,對著身邊的妖嬈少女叮囑道。
說完,柳飄飄就用執法隊的聯系令牌給呂松發了消息。
另外一邊的執法堂中,徐廣義,湯志龍,張岳林,龔培榮幾個人,看著面前變大的陣法,皆是束手無策。
沈夢周幾個人還在地牢里面休息。
但是整個執法隊里面,只有龔培榮知道他們在地牢,其他人都還不知道來了新人。
可是因為著急,心中激蕩不平,惶恐不安的龔培榮,早就忘記了被自己領到地牢那邊暫住的年輕人了。
率先有感應的是沈夢周,他感覺到不正常的第一時間,就叫醒了身邊的少年。
然後又叫醒旁邊的韓時劉盼。
“這里不正常,我感覺到我的因果好像有了變換,有東西在緩慢抽走我身上的生機。”沈夢周說道︰“咱們先離開這里,有可能是出事了。”
“那就快走呀!”劉盼有一點緊張。
修真者的因果壽數都是很重要的,稍微一點變化,他們都可能和大道無緣。
幾個人快速離開地牢,看見地面上擴大的陣法,又趕緊離開陣法的範圍。
“天哪,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呀,我才來的執法隊第一天,就遇見這樣的事情,靈石還沒賺到,生機就被抽走了,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劉盼望著自己不遠處的陣法,哭喪著臉,大聲哀嚎。
“我們先去後堂那里問一下,出了什麼事情吧。”沈夢周說道。
他還記得剛過來的時候,負責登記的少年說過,平時朝陽城執法堂里面也都是有人休息的。
湯志龍幾個人看見繞著陣法過來的幾個青年,明顯之一臉疑惑的。
但是看見他們身上的隊服又明白了什麼。
“你們是?”長相俊美的張岳林率先詢問。
容我改一改,救命,希望今晚沒有人這麼晚追文,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他沒有想到,柳飄飄和儲鏡一直以來都是暫住在地牢里面的。
“這有什麼?”張鈺一臉詫異︰“里面都是打掃干淨的,前段日子不知收留了多少人呢。”
現在居住在朝陽城的散修,說不定暫住的環境還不如他們地牢。
“我們回宗門嗎?還是暫住在地牢?”顧子平對著身邊三個人詢問道。
他住哪里都可以,這個工作僅僅是他湊熱鬧,才過來的。
張鈺見韓時劉盼一臉掙扎,提醒道︰“如果你們常駐執法堂,是有補貼的,酬勞增加一倍,一天能拿到四十靈石的。”
听到一天酬勞可翻倍,兩個因靈石苦惱的青年,立馬就來了精神。
“常駐!我們選擇常駐!就留在地牢休息吧。”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看起來十分地有默契。
“那我帶你們過去認個門吧。”張鈺放下自己手里面的東西,要往後院的方向過去。
曾培榮跨入門中,看見張鈺身旁的幾個人,一副很詫異的樣子。
“這幾位是?”
“哦,是今天新來的臨時隊員。”張鈺解釋道︰“剛剛過來沒多久,以後可能要常駐我們執法堂一段時間。”
他看韓時和劉盼一副錢迷得樣子,就猜想著兩個人很缺靈石,應當會在他們這里待一段時間。
“你是要帶他們去地牢那里嗎?”龔培榮走到幾個青年面前,對著少年說道︰“正好我現在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我帶他們過去就好了,你再耽擱一會,晚上又該不夠休息了。”
張鈺幾乎沒見過龔培榮這麼熱心腸,雖然心里面有些詫異,但是還是很高興自己能早點離開的。
“那好,那就拜托給你了,我先走了哈。”他笑著說道。
他的肚子早已經開始咕咕響了,想要回家吃飯了。
少年哼著歌,從自己的位子上面離開。
龔培榮笑眯眯地打量著面前幾個青年,說道︰“你們跟我過來吧。”
“麻煩您了。”沈夢周很禮貌地道謝。
“客氣什麼,以後就是同僚了。”
男人帶著幾個青年往後院走去,看似不經意地詢問︰“你們都是朝陽宗的內門弟子嗎?”
“是的。”沈夢周回答。
“內門弟子應該是有不少月奉的吧,怎麼想來我們這里當臨時隊員了?每天忙里忙外的,沒什麼修煉時間。”
龔培榮走到了地牢入口處,推開破舊的門,開始往下面通道走。
顧子平牽著沈夢周衣角,緊跟在男人的身後,他還沒有築基,眼神不是很好使。
韓時和劉盼更在最後面,听見龔培榮的問題,嘆了一口氣。
韓時︰“沒有多少的,我們那點儲蓄,早花完了,身上一個字兒都沒有了。”
劉盼︰“是呀,還想著從這里賺一點,回去能給自己添兩件能更換的法衣。”
韓時︰“我也是,我想給自己換一個劍鞘。我現在這個劍鞘感覺用不了很久了。”
龔培榮听著兩人一唱一和,發出輕笑。
問道︰“朝陽宗的長老,峰主,我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不知道你們是誰門下的?”
“我師父啊,我們師父是蒼月真人,他們兩個是紫月真君。”韓時說道。
“哦”龔培榮發出驚呼︰“我一直是久仰紫月真君,沒想到今天能遇見她老人家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