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副科長萬萬沒有想到，本來今晚約他見面的女人竟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他下意識地揉揉眼楮，確認自己並未看錯。
今天䤵原千春穿了一身棕色的風衣，施了淡妝，程副科長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味，比之昨天清淡了許多，但依舊很吸引人。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完全將內心的慌亂暴露在這個女人的面前，這第一局交鋒已然輸了。
䤵原千春並未直接答話，而是招手叫來了茶博士，點了一杯毛尖，這才道︰“程先生風流倜儻，你我雖是初見，但令人難以忘懷，所以我就迫不及待來找你了。”
“你跟蹤我？”
程副科長瞬間明白了，她打電話到自己的辦公室，料定自己會第一時間走出來查電話的來源，這不就是引蛇出洞？
繼而跟蹤自己到了茶館，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䤵原千春抿嘴一笑︰“倒不如說是程先生太過有魅力，太吸引人了。”
昨晚還令人心癢的女人，此刻雖然就在程副科長的面前，可完全是判若兩人。
他覺得她就像是一條美女蛇，隨時都會吐出信子給他致命一擊。
雖然心虛，但他還是抬出了自己的身份，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應該清楚，憑你的那點算計，從我身上佔不到半點便宜。”
“您多慮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佔你便宜，純屬傾慕您！”䤵原千春露出甜甜的笑容。
但這笑容在程副科長看來，像是毒蛇即將露出毒牙的前兆，以至于他忍不住將身子往後縮了縮。
天天和人犯打交道，什麼樣的血腥畫面沒有見過，按理說即便面對這個女人，他也不該害怕的。
但問題是，他的心里有鬼。
“我勸你還是講實話，不然我隨便一個電話，你可能就要吃苦頭了。”
䤵原千春從手包中摸出一盒香煙，給程副科長遞了一根，自己點燃一根。
青灰色煙霧從朱唇逸出，漫過那雙微垂的鳳眼。
她忽然抬眼，吐出的煙圈在兩人之間裂成細絲，程副科長喉結滾動著避開視線——那煙霧里的眸光像淬過冰的刀刃，正一寸寸剜開他西裝下的冷汗。
䤵原千春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修長的手指輕輕彈了彈煙灰，動作優雅得像在彈鋼琴。
“程先生，”她的聲音輕柔得如同情人低語，“你盡可以找人。我相信，會有很多人對你過去那些...精彩的故事感興趣的。”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特別是你在特務處的那些同事們，對不對？”
程副科長的手指在茶杯上微微收緊，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好像...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听不懂也沒關系。”䤵原千春輕笑一聲，將煙蒂按滅在煙灰缸里。
火星熄滅的瞬間，她的眼神驟然轉冷，“很快，你就會明白了。”
她站起身，風衣下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留下滿室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和程副科長額頭上細密的冷汗。
他的手指在桌下微微發抖，強撐著從西裝內袋掏出皮夾，幾張鈔票被胡亂地按在桌上。
起身時，他的膝蓋不慎撞到桌角，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䤵原千春站在門口回眸，逆光中她的輪廓鍍著一層金邊，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程副科長整了整歪斜的領帶，邁步時才發現自己的西裝一角沾上了茶漬——就像他的人生，永遠洗不干淨了。
程副科長保持著三十余步的距離，像條被無形繩索拴住的狗。
䤵原千春的風衣在人群中時隱時現，像一尾游動的錦鯉。
她不時在綢緞莊前駐足，指尖拂過垂落的料子，在胭脂鋪前捻起一盒香粉嗅聞，甚至還買了串冰糖葫蘆，紅艷艷的山楂在她唇間留下晶瑩的糖漬。
有兩次她突然轉身進店鋪，他慌忙躲進路邊攤，撞翻了賣雜貨老漢的籮筐。
老漢的咒罵聲中，他看見她在玻璃櫥窗後抿嘴一笑，那笑容讓他想起小時候在花叢中見過的馬蜂——輕盈，美麗，尾部邊緣閃著危險的鋒芒。
䤵原千春走進了巷子，程副科長猶豫一番，最終還是咬咬牙，選擇跟了上去。
為了保險，他將腰間的手槍拔出，子彈上膛。
又連手帶槍塞進了西裝下方的口袋中，槍口斜著朝向前方，隨時都可以開火。
䤵原千春的腳步輕盈得像只貓，青石板路上幾乎沒有聲響。
她一次都沒有回頭，可程副科長知道她肯定察覺了——那從容的姿態，根本就是在等著他跟上。
程副科長的後背已經濕透。
他最擔心的事，正在一步步變成現實。
巷子突然到了盡頭。
䤵原千春在斑駁的磚牆前駐足，指尖撫過牆縫里鑽出的青苔。
程副科長猛地剎住腳步，手在口袋里驟然收緊，食指扣在冰冷的扳機上。
巷子里靜得可怕，她終于轉過身來，唇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䤵原千春指尖繞著發梢輕輕打轉，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嬌嗔︰“程先生~”
尾音拖得又軟又長，“有什麼體己話在茶館里沒說完，非要這樣偷偷跟著人家呀？”
她歪著頭，鬢邊的碎發在風中輕晃。
“你們到底要干什麼？”有些事，還是攤開說清楚比較好。”程副科長一路走跟來，耐心正在被慢慢地消磨，這讓他情緒越發地急躁。
“好呀，”䤵原千春突然收起媚態，眼神驟然轉冷，“那不如換個地方，咱們慢慢聊。”
她轉身就走。
“站住！你......”
程副科長猛地掏出手槍，卻見䤵原千春頭也不回地打了個響指。
霎時間，兩側垂直的巷子里，突然一左一右冒出兩個黑衣男子，兩支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對準了他。
䤵原千春此時才轉過身來，幽幽地道︰“打死我很容易。但之前的那些事情可不是輕易能夠抹掉的，對不對？”
冷汗順著程副科長的脊背滑下。
他終于明白，自己才是被誘入陷阱的獵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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