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雲浣

第一章︰寧平城之戰(一)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刺兒頭已變老 本章︰第一章︰寧平城之戰(一)

    永嘉五年三月,太極殿內。

    此時洛陽城春光明媚,然而洛陽城的上空卻籠罩在一片陰郁的氣氛之中。

    早朝剛剛結束,眾宗室大臣紛紛離開了太極殿大廳,晉懷帝司馬熾看著大廳一動不動的征東大將軍苟郗,問道:“苟將軍,早朝已散,卿為何不離?”

    苟郗跪拜在地,說道:“啟稟皇上,臣有本。”

    司馬熾反問道:“方才早朝之上,你為何有本不奏?”

    苟郗回答道:“回皇上,臣這本是奏東海王殿下的。”

    司馬熾來到苟郗面前,苟郗將奏本遞交到司馬熾面前,司馬熾快速瀏覽了一眼,內容全是數列東海王罪狀。

    司馬熾問道:“苟郗將軍,你這是要朕治東海王的罪?”

    苟郗回答道:“回皇上,東海王掌權這五年以來,誅殺忠良,排除異己,您心里比誰都清楚,永嘉元年,東海王命臣率軍討伐汲桑,然而事後過後拆橋就撤銷臣在兗州一切官職,他罷免臣到也罷了。永嘉二年,東海王恐河清王殿下為儲君,盡將河清王殿下殺害在金墉城,這件事情臣覺得清河王殿下實在冤枉,不過是一個一十四歲的孩子,有什麼能對東海王殿下構成威脅盡遭此毒手?同年,東海王意圖拉攏田甄的乞活軍,田甄不受命,盡然發兵圍剿田甄,致使田甄叛逃劉淵麾下,現在田甄部已經成為了劉淵麾下襲擾進攻我們中原最凶悍的部隊;永嘉三年,誣陷王延大人並將其處死,又罷免洛陽宿衛一干將領,早已是引起眾宗室大臣的不滿,臣認為是時候該治東海王的罪了,如果任由其這樣下去,只怕我大晉江山社稷危矣。”

    司馬熾問道:“苟郗將軍,正月的時候朕就以密詔的形式告訴你討伐東海王殿下,可你那時候卻勸朕時機不到,今日這是為何?”

    苟郗回答道:“皇上今日與正月不同,永嘉四年的時候,東海王以攻匈奴漢國鎮東大將軍石勒為由,已將洛陽多數宗室重臣屯兵于項城,另外也將鎮守兗州豫州的軍隊調集我司州地界,名義上是馳援洛陽城,實則是將這兩州部隊牢牢掌控在東海王的手中,再加上部隊的陸陸續續調遣,如今洛陽城只剩下東海王的王妃,世子殿下、何倫和李惲駐守洛陽,臣實在是想不通東海王為何如此操作,說他圖謀不軌?卻將王妃和世子殿下留下,說他保衛洛陽?按照兵法來講,完全是兵家大忌,如此排兵布陣,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司馬熾有些激動地問道:“苟郗將軍,你就告訴朕,如果此刻拿下東海王,有多少勝算?”

    苟郗回答道:“回皇上,十成的把握。”

    司馬熾興奮地說道:“好!那朕就任命你為大將軍,朕即可下詔發布東海王的罪狀,命各方討伐之,苟郗將軍,此事朕就拜托給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負朕的寄托。”

    苟郗得令:“臣遵旨!”

    項城大帳,東海王司馬越苦于尋找石勒軍主力而苦惱不已,去年秋天時分,他親自以戎服向皇帝司馬熾請命,要在今年新年之際全殲石勒軍隊,然而今年已入三月,石勒軍隊不僅沒有剿滅,相反卻讓石勒大軍屢屢挫敗。

    望著大帳懸掛的地圖,司馬越越看越心煩,石勒軍隊區區三萬人,盡將他的二十萬大軍耍得團團轉,而且來無影去無蹤,每次都將他派遣的出征部隊打得落荒而逃,想到這里,司馬越就火冒三丈,但卻又無可奈何。

    突然,司馬越感覺到胸口郁悶,開始狂咳起來。

    太尉王衍一把扶著司馬越的後背,勸慰道:“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司馬越說道:“本王苦惱尋找石勒軍的主力,說好的今年新年就全殲石勒軍主力,可如今已是三月,仍然沒有找到石勒軍的主力與之決戰,一想到這里,本王就氣不打一處來。”

    王衍說道:“王爺,臣建議您盡早休息,自打新年以來,您的身體狀況可已經是不容樂觀了,這等事情何勞您親力親為,完全可以交給下面的人去做。”

    這時,部將稟報:從苦縣征集糧草押運的部隊慘遭石勒軍圍剿,全軍覆沒。

    司馬越听了之後,瞬間覺得天旋地轉,他怔了怔身子,強撐著說道:“石勒小兒,真是卑鄙無恥之徒。”說完,身子一軟,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王衍問稟報之將:“這事情軍中還有誰知道?”

    部將回答道:“除了錢端錢將軍外,軍中其他人並不知道這件事。”

    王衍叮囑道:“告訴錢將軍,這件事情萬不可在軍中傳開,軍中糧草所剩無幾,如若軍中傳開,定會動搖三軍之心。誰若是將此消息傳開,按軍令處斬!”

    這時,其他部將稟報:東海王殿下,王大人。宮中來人了。

    王衍問道:“宮中人呢?”

    部將回答:“已在大帳外等候。”

    王衍說道:“快快有請。”

    司馬越卻是阻止道,語氣甚是微弱:“慢著,王大人。本王有預感,宮中此次派人定當是沖著本王來的。”

    王衍說道:“可我們也不能這樣攔著宮中的人,若是安上抗旨不尊罪名,罪過那就大了。”

    這時宮中太監趾高氣揚地走進了大帳,看著面如蠟黃的司馬越,說道:“東海王殿下,半年不見,氣色為何如此這般憔悴?”

    王衍回答道:“回公公,東海王殿下這半年時間里,一直在苦苦追尋匈奴石勒大軍的蹤跡,日夜操勞,廢寢忘食,以至于身體過度勞累。”

    太監說道:“如若真是這樣,那東海王殿下可真是為國為民,不過,奴家今日帶來了皇上的聖旨,還請東海王殿下接旨。”

    司馬越緩緩地跪下,太監宣讀道:永嘉五年三月,東海王越尋找匈奴石勒半年有余,未果。經朝中宗室大臣商議,確認東海王越以剿滅石勒大軍為假,獨攬軍權並將洛陽城暴露給匈奴為真,其心險惡,罪不容誅,朕今日已向各州縣發布討逆檄文,命天下諸州共同討伐東海王越,即日起,廢除東海王所享有的官職權力等,欽此!

    司馬越听到這番話,氣得捶胸頓足,說道:“皇上定是听了那苟郗的讒言,苟郗這個卑鄙無恥之徒,你不得好死!”說完,哇地一聲吐了口濃血,昏厥過去。

    王衍吩咐身邊副將:“快去把郎中叫來。”

    太監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啊呀!王大人,東海王殿下這是怎麼了?”

    王衍有些不悅,道:“公公,方才王某說了,殿下操勞過度,身體抱恙已經多日了。”

    太監說道:“既然如此,那奴家就要即刻回宮復命了。”

    王衍只是沒好氣地說道:“公公慢走。”

    一個時辰過去了,郎中垂頭喪氣地走出大帳,王衍一把攔住了郎中,問道:“殿下的病情怎麼樣?”

    郎中嘆了口氣,說道:“殿下之軀已是油苦燈竭,能撐到今日已屬不易,方才又是急火攻心,只怕小的已是回天乏術。”

    王衍听到這話,心頭不由咯 一下,如今局勢正是關鍵謹慎時期,東海王殿下卻在這時倒下,他不僅想到沒有了東海王殿下的二十萬大軍,定會是群龍無首,如若讓劉淵石勒知道這件事情後,大軍命運前途渺茫,他吩咐身邊兵士:“快!通知襄陽王殿下,就說老臣與殿下有要事商議。”

    襄陽王司馬範是楚王司馬瑋的長子,在諸多皇室宗親里,他是唯一遺傳其父親氣質和才智的王爺,因此在宗室里頗有威望。

    司馬範來到大帳,卻見門口的王衍一臉愁雲慘霧,他剛想進入大帳,卻被王衍拉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司馬範看到王衍故作玄虛狀,問道:“王大人,怎麼了?”

    王衍回答道:“王爺,方才皇上降旨,要治東海王殿下的罪,王爺這段時間為了尋找石勒大軍的蹤跡日夜操勞,再加上听了聖旨之後急火攻心,只怕是時日無多了,您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這二十萬大軍不能群龍無首啊!”

    司馬範久久不語,該來的終究來了,他說道:“好!我們進去看看東海王殿下吧!”

    進入大帳,司馬範和王衍卻見東海王司馬越面色蒼白,氣若游絲,滿頭的華發早已湮沒了濃濃的青絲,再也沒有五年前的盛氣凌人和王者風範,就猶如一個隨時行將就木的老者。

    身邊的兩個侍妾早已哭得跟個淚人似的,王衍輕輕走到司馬越身邊,輕聲呼喚道:“王爺,襄陽王來了。”

    司馬越緩緩地睜開了眼,迷離的眼神看著襄陽王司馬範,說道:“來了。”

    司馬範作揖行禮道:“襄陽王見過東海王殿下。”

    司馬越的手輕輕一揮,司馬範跨前一步,司馬越緊緊地拉著司馬範的手,說道:“襄陽王,你是咱們宗室里最讓本王放心的人了,在本王眼里,你最有你父親的風範和氣度,本王恐怕已經時日無多了,所以本王叫你和王大人來是有後事要交代。”

    司馬範寬慰說道:“東海王殿下只是操勞過度,只需歇息即可,不如本王明日再來。”說著,轉身離去。

    突然,司馬越干枯的手死死抓住司馬範的衣袖,說道:“範兒,你听我說,本王不是在跟你們開玩笑。”

    王衍這時跪倒在地,悲愴地說道:“王爺,這個時候您可千萬不能倒下,您倒下了,二十萬大軍怎麼辦?”

    司馬越喃喃道:“听著!皇上今日選擇對本王動手,一定是听了苟郗那個奸賊的讒言,才出此下策,這種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得利的只有劉淵石勒,本王今日並不是因為皇上的討伐檄文而煩惱,而是因為大軍行軍之際突然剝奪本王的權力而憂憤,大軍行征,撤裁統帥,乃為大忌。另外,本王百年之後,王衍王大人你為二十萬大軍的主帥,襄陽王為大將軍,不要對外公布本王的死訊,將本王的尸骨還葬于東海的封國,這是本王生前最後的夙願。”

    王衍問道:“王爺,您確定要讓二十萬大軍與您一起前往東海?”

    司馬越說道:“今日,本王也不瞞你們二位,劉淵石勒攻破洛陽城只是早晚的問題,這就是為什麼本王出征的時候要帶上你們眾多宗室大臣的原因,東海封國,地處江東,遠離胡人,且物產豐富,到了那里,一旦洛陽城破,我們在那里還有機會可以東山再起,如果本王一旦死去,諸位面臨的只有一個下場,國破身亡。”

    司馬範問道:“那皇上怎麼辦?”

    司馬越說道:“本王已將王妃世子和何倫李惲部留守洛陽,就是為了一旦洛陽城破,王妃世子何倫李惲可掩護皇上一同撤離,司馬範,王衍,事關重大,能否成功,本王就拜托你們了。”

    說完,司馬越突然猛地狂咳起來,身邊哭泣的侍妾嚇得花容失色,司馬範和王衍急切地問道:“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司馬越的眼楮瞪得如同鈴鐺般,嘴唇蠕動著似乎是想說些什麼,突然,口噴鮮血,浸紅了胸前的衣袍,司馬越頭一軟,手一垂,直直地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一個侍妾戰戰兢兢地將手伸到司馬越的鼻前,王衍問道:“怎樣?”

    侍妾突然泣不成聲地跪在司馬範王衍面前,說道:“王爺去了。”

    東海王司馬越死了,猶如五雷轟頂般狠狠地砸在司馬範和王衍的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在離項城不遠的一片荒野,一支騎兵隊伍正遠遠地看著燈火通明的項城,這支隊伍最前面的正是石勒。

    石勒問了問身邊的副將:“今日暗樁可帶回消息?”

    副將回答道:“沒有,石將軍,我們再耐心等等,平日都會是稍晚的時候,暗樁便會帶回消息。”

    石勒喃喃道:“早就傳聞東海王將不久人世,也不知道這個老賊今日到底死了沒有?”

    此時天色已暗,西方天空殘存的余暉被黑暗的夜空一點一點吞噬,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身邊的副將提醒道:“將軍,是暗樁。”

    石勒心中大喜,暗樁今日帶來的消息不管是好是壞,今夜注定是一個會決定晉漢兩個帝國命運的夜晚。

    暗樁飛身下馬,跪拜道:“稟報將軍,晉室東海王殿下今日已薨,今晉室大軍王衍為統帥,範陽王為大將軍,大軍要開拔前往東海王的封國厚葬東海王。”

    石勒一臉喜悅:“真乃天賜良機,兄弟們,回營!我們商討一下如何剿滅這支大軍的事宜,另外派人立刻將此信息連夜火速呈報給皇上。”

    已是深夜,匈奴漢國石勒大軍營帳內燈火通明,石勒通知麾下的部將緊急召開戰前會議。

    石勒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說道:“弟兄們,今日暗樁來報,晉室東海王殿下今日已死,王衍為統帥,範陽王為大將軍,這支大軍要前往東海王的封國厚葬東海王,我今日通知大家,就是商討如何剿滅這支大軍的問題。”

    石勒麾下的副將呼延謨,問道:“將軍,我們只有三萬大軍,晉室有二十萬大軍,是我們的近七倍之多,單憑我們如何吞下這支大軍?要知道晉軍戰斗力再差,讓我們三萬大軍屠戮二十萬只羔羊,也絕非易事。”

    石勒回答道:“呼延將軍的問題,這個我已派人連夜給皇上送信,當今皇上英武決斷,肯定會增派部隊來支援我們的,我現在是討論的如何全殲這支大軍的問題,此次機會對我們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讓這二十萬大軍回到東海王封國,無疑是縱虎歸山,無論如何也絕不能放過這支大軍從我們的眼皮底下溜走,滅掉這支大軍,我們滅亡晉室的日子那就是指日可待,希望諸位將軍能夠引起高度重視。”

    石勒的另一個副將孔萇,說道:“如果是這樣,末將以為我們必須挑選一個對我們有利的地形設伏才行,這樣才能將這二十萬晉軍一網打盡。”

    石勒看著孔萇,眼楮一亮:“這麼說,孔將軍心中有了計劃?”

    孔萇走到大帳懸掛的地圖仔細端詳,然後手指一處,說道:“將軍,末將前些日子派一些斥候視察地形的時候,曾一直推測晉軍的下一步動態路線,無意間發現了這個地方最適合伏擊晉軍,而且這里也是晉軍通往東海國封地的必經之路。”

    石勒看著孔萇所指之處,嘴里喃道:“寧平城?”

    孔萇說道:“是的,將軍。前些日子末將觀察了寧平城周邊的地形,雖距離苦縣只有四十余里地,但末將看了之後此處為設伏最佳的地方,寧平城地勢雖為平坦,但其距最近的苦縣也有四十余里,四周一片荒野,沒有河流,雖然地勢利于晉軍排兵布陣,但我們可利用騎兵的機動優勢完全可以困死這支大軍,今日東海王已死,晉軍可能今日開拔,按照時間上的推算,晉軍大軍兩日內便可抵達寧平城,如果我們想全殲這支大軍,必須在兩日內完成全部部署。”

    听了孔萇的話,石勒心中有了一個完美的計劃,命令道:“諸將听令!扔掉所有的輜重物品,全體將士只帶五日的干糧,夔安、孔萇,你們二人各領七千人馬前往寧平城,一前一後堵住晉軍的去路和退路,支雄、呼延謨、王陽,你們帶領一路埋伏在寧平城的北側,桃豹、逯明、吳豫,你們帶領一路埋伏在寧平城的南側。今夜立刻出發!”

    諸將抱拳行禮道:“末將遵命!”

    並州城。

    匈奴漢國皇帝劉聰正教導他的長子劉粲學習治國理政之道,忽然,一個太監急匆匆地跑到劉聰面前,一臉喜悅地說道:“皇上萬歲,有天大的好消息。”

    劉聰問道:“什麼好消息?”

    太監回稟道:“剛剛石勒將軍傳回消息,晉室東海王已死,大軍開拔前往東海王封國,石勒將軍計劃要全殲這股大軍。”

    劉粲嚇了一跳,對劉聰說道:“父皇,這石將軍膽子也太大了,區區三萬大軍就想吞掉這二十萬大軍?”

    劉聰分析道:“皇兒,你不懂。戰爭的勝敗不完全是依據人數來決定的,先前我們屢屢進攻洛陽受挫,是因為當時駐守洛陽的二十萬大軍被東海王司馬越擰成一股繩,如今東海王已死,這支部隊就散成二十萬根搓繩的絲線,石勒將軍能夠抓住機會,果斷出擊,這一點說明石勒將軍的過人之處,一旦讓這二十萬大軍回到東海王的封國,對我們漢國來說無疑是縱虎歸山,今日我們奪取洛陽,明日他們還會再奪回來的。皇兒,你記不記得父皇曾經對你講過的秦國名將白起的長平之戰嗎?”

    劉粲點頭。

    劉聰接著說道:“石勒將軍的做法就與當年的白起做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兵者,詭道也。戰場上沒有禮尚往來,只有你死我亡。將敵人在戰場上擊潰那不算勝利,死亡才是敵人的最好歸宿,也是你真正意義上的勝利。”

    劉聰說到這里,他不禁想起了去年父皇劉淵去世,大哥劉和繼位听信了宗正呼延攸、衛尉劉銳和侍中劉乘的挑撥離間,他率大軍從西明門進攻皇宮,殺死了大哥劉和以及呼延攸等登基為帝,接著感慨說道:“皇兒啊!人生處處都是戰場,不光是在前線浴血奮戰是戰場,有時候皇宮內外也是戰場,等你長大些,你就明白父皇這句話的含義。”

    洛陽城。

    青陽王司馬韶得知父親東海王司馬越去世的消息,不禁悲憤地痛哭起來。

    浣蘿在一旁安慰,說道:“王爺,切莫悲傷,王爺離世,節哀順變。如今局勢已危如累卵,您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司馬韶說道:“我與父王雖有間隙數年,可父王畢竟是我的父親,父親離世,我身為兒子卻不能親自為他老人家守靈,這是我一生的遺憾。”

    浣蘿勸慰道:“父王出師未捷身先死,實乃一大遺憾,王爺也切莫悲觀,也許過幾日父王的靈柩就會運抵洛陽的。”

    這時,水仙急匆匆跑來,說道:“王爺殿下王妃娘娘,方才老夫人那邊傳來消息,王爺的靈柩要運回東海王國厚葬。”

    司馬韶一驚,一把抓住水仙的雙臂,說道:“你說什麼!”

    浣蘿也是心頭拂過一絲不安,說道:“王爺生前如此英明,怎麼會做出這般決定?”

    水仙被司馬韶抓得生疼,嬌嗔地說道:“王爺,您抓疼奴婢了。”

    司馬韶這才松開了手,水仙揉了揉雙臂,說道:“對了,王爺王妃,老夫人讓奴婢通知讓二位前往老夫人那里一趟。”

    浣蘿對司馬韶說道:“看來母妃那邊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與我們商議,走吧!”

    東海王府。

    東方的天空泛起一絲絲亮光,此刻萬籟俱寂,東海王府卻遠遠地傳出此起彼伏的哭泣聲,啟明星在東方的天空一閃一閃。

    司馬韶和浣蘿來到門口,匆匆忙忙從僕人手中接過孝布系在腰間,見到王妃裴氏,司馬韶便跪拜在裴氏面前,痛哭流涕地說道:“母妃,孩兒來晚了。”

    裴氏嗚咽地扶起司馬韶:“韶兒,你回來了。什麼話都不要說了,你父王已經撒手人寰,你要節哀順變。”

    司馬韶淚如雨下地說道:“孩兒听聞父王去世,悲憤欲絕,徹夜難眠。想起父王對孩兒的養育之恩,孩兒想著一直來報答父王的養育之恩,可父親突然離世,讓孩兒實在難以接受。”

    裴氏悲咽地說道:“韶兒,母妃知道你一向孝順有加,雖然你與你父王有數年的間隙,可你父王終究還是很掛念你的。”裴氏看了一眼浣蘿,問道:“這是你新過門的王妃?”

    浣蘿向裴氏鞠躬道:“兒媳慕容浣見過母親大人。”

    裴氏欣慰地拉著浣蘿的手說道:“五年了,作為你的婆婆,我們婆媳卻從未見過面,沒想到卻是在這樣的場景第一次見面。”

    浣蘿說道:“無妨,母親大人,此刻相見,也為時不晚。”

    裴氏哀憐地看著浣蘿說道:“孩子,你受苦了。”

    浣蘿勸慰道:“母親大人,今日您通知王爺和舍身有何吩咐?”

    裴氏說道:“宮中傳來消息,皇上已將你父王貶為縣王,我實在是不明白皇上寓意為何?你父王既然已經離世,為何如此這般對待,我很是擔心,接下來皇上會不會對我們家族做出一些不好的舉動,想到這里,我就六神無主,所以派人通知你們一起商議一下。”

    司馬韶和浣蘿大驚,皇上盡然在這個時候居然如此凌辱父王實乃不是光彩之舉,司馬韶說道:“皇上與父王一向不和,這不是什麼隱瞞的事情,可皇上為何要這般羞辱父王?”

    浣蘿解釋道:“辱沒父王的名聲這個不是妾身擔心的,妾身最擔心的是這件事情一旦在父王統帥的二十萬大軍傳開,他們會怎麼想?昨日一心一意為我晉室浴血奮戰,今日統帥就成為眾矢之的的叛賊,皇上此舉實乃下策,這會寒了全體將士的心,如今石勒大軍正對父王的二十萬大軍虎視眈眈,臣妾實在是為浴血奮戰的大軍命運擔憂起來。父王的二十萬大軍尚存,則晉室不滅,如果被石勒大軍乘機,二十萬大軍一旦凶險萬分,則江山社稷休矣。”

    司馬韶說道:“愛妃所言極是,這也是本王最擔心的,不過本王不解的是,父王為何不將靈柩運抵洛陽,而是要運回東海王國厚葬,此次行征,路途遙遠,很難不被石勒大軍發現,這也是本王最擔心的事情。”

    浣蘿說道:“如果真是這樣,不如王爺和妾身進宮面聖,乘著還有挽救的可能,當面勸皇上回心轉意,否則一旦木已成舟,一切都就晚了。”

    司馬韶拉著浣蘿的手,說道:“也好,只要是為了我大晉江山社稷,本王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天蒙蒙亮,早朝時分。

    太極殿的偏房,皇帝司馬熾正在沐浴更衣,執事太監稟報道:“皇上,青陽王殿下和青陽王妃娘娘求見。”

    司馬熾問道:“早朝時分未到,青陽王殿下和青陽王妃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求見,是有要緊的事情嗎?”

    執事太監回答道:“這個,殿下和王妃沒有言明。”

    司馬熾想了想,說道:“那就宣他們進來吧!”

    執事太監告退。

    司馬韶和浣蘿徐徐走來,走到司馬熾面前,跪拜道:“臣司馬韶參見皇帝陛下。”

    司馬熾說道:“王兄,快快請起!只是朕有一事不明,你父親東海王殿下剛剛離世,為何你不在府上,卻要進宮面見朕?”

    司馬韶說道:“皇上,臣有一事要向皇上稟報。”

    司馬熾故意岔開話題說道:“王兄此次朝見朕,如果是為了你父親的事,朕勸你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這件事情朝廷已有定論。”

    浣蘿說道:“皇上,王妃與本妃不是為了東海王殿下的事情而來,而是為了正在前線浴血奮戰的二十萬將士的命運而來。”

    司馬熾有些不解,問道:“王妃所言,這是為何?”

    浣蘿說道:“自光熙元年以來,東海王殿下在朝中獨斷專行,排斥異己,殺害了許多朝中宗室大臣,確實不得人心,皇上對東海王殿下的懲處也的確英明神武,但本妃認為,東海王正統帥二十萬大軍與石勒軍正在浴血奮戰,在這等關鍵時刻,皇上對東海王殿下的懲罰有些不合時宜。”

    司馬熾一向敬重浣蘿的學識,便問道:“王妃的意思是朕現在懲罰東海王殿下不合時宜,那朕願聞其詳。”

    浣蘿說道:“皇上,行軍征戰,將士同仇敵愾,上下一心方可打敗敵人,東海王殿下是這二十萬大軍的統帥,您現在這個時刻懲處東海王殿下,會讓全體將士士氣受挫,因為您命天下共同討伐東海王殿下,所以這些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自然就會認為朝廷將他們視為叛軍之流,這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雪上加霜行為,這樣二十萬大軍人心渙散。”

    司馬熾反問道:“難道東海王殿下這五年的所作所為,你們熟視無睹嗎?朕這麼做也是為了肅整朝綱,如果朕不這麼做,朕就會是第二個先帝。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朕的感受嗎?”

    浣蘿說道:“皇上,本妃知道皇上這五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可本妃是從全局考慮,東海王殿下統帥的這二十萬大軍是我們守衛洛陽城的最後一道屏障,如果這二十萬大軍突發意外,洛陽城就無險可守。”

    司馬熾大吼道:“夠了,青陽王妃,朕念你們與東海王殿下這幾年並無太多瓜葛,以及你在瀟湘書院時期朕賞識你的才華面子上,不想追究你們的罪,但朕警告你們,若再在朕面前提起任何有關東海王的事,別怪朕對你們不客氣。”

    司馬韶說道:“皇上,臣並不是有意為父親開脫,臣只是覺得現在朝局危險,請皇上務必以二十萬浴血奮戰的將士性命為重。”

    司馬熾說道:“看來你們有所不知,王兄,朕告訴你,你父親東海王殿下臨彌之時,讓王衍為全軍統帥,範陽王為大將軍,已命二十萬大軍護運著你父王的靈柩要返回東海王國的封地厚葬,他這是哪里統帥二十萬大軍去剿滅石勒大軍,而是將這二十萬大軍成為了他的護靈隊。”

    司馬韶听到這里,只覺得眼前一黑,踉蹌一下險些昏倒在地,幸虧浣蘿一把扶著司馬韶,司馬韶一臉悲愴地說道:“父王好糊涂啊!這是將我大晉將士性命帶入萬劫不復之地。”

    司馬熾冷冷地說道:“王兄,不是朕嫌棄你為你父王開脫,而是你父王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朕和天下人義憤填膺,這幾年來,他的所作所為完全是為了他個人權欲的野心。”說到這里,司馬熾臉色黯淡下來,接著說道:“當朕得知二十萬大軍護送你父王的靈柩返回東海王的封國消息之後,朕幾乎是徹夜難眠,朕何嘗不知這二十萬大軍的命運會是怎樣?朕比你們每一個人都心痛。”

    浣蘿說道:“皇上,難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祖宗辛苦打下的江山要毀于一旦嗎?”

    司馬熾長嘆一口氣,說道:“命矣!朕不知道朕百年之後如何面對死去的列祖列宗們?”

    說完,甩袖就離開了偏房。

    浣蘿扶著站立不穩的司馬韶說道:“王爺,不必難過,我們回去吧!”

    司馬韶終于按捺不住內心的悲憤,失聲痛哭起來,浣蘿也忍不住抱著司馬韶也簌簌地流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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