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雲浣

第六章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刺兒頭已變老 本章︰第六章

    這邊霓裳陶醉在懷孕給她帶來的喜悅和司馬衷給她的優渥,另一面宮中各方眼線早就將消息傳遞了出去。

    晉陽公主和皇後羊獻容則是高興得不得了,特別是羊獻容,想想離自己實現掌控皇子穩操大權的時日亦近,更是喜不自禁。

    第二天一大早,晉陽公主來到臨煙閣面見羊獻容,一邊說著問候話,一邊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地向羊獻容道著喜:“恭喜娘娘,不枉費娘娘一片赤城所願,使得淑媛娘娘懷孕。”

    羊獻容也高興地給晉陽公主道了喜說道:“本宮也正高興著呢,淑媛不辱使命,為皇上懷了龍子。一大早本宮還想著一會兒派人前去姑母府邸分享這一消息,沒想到姑母也早早知曉了這件事。”

    晉陽公主說道:“這是普天之下的喜訊,朝野上下誰不關心,這不,皇上過幾日還要昭告天下呢!”

    羊獻容拉著晉陽公主坐下說道:“本宮還要好好謝謝姑母呢,這不僅僅是我們的喜,也是大晉之喜,只要霓裳誕下皇子,東海王欲立豫章王皇太弟一事就可以說是徹底破產了。”

    晉陽公主無不擔憂地說道:“娘娘,此事茲事體大,如您所說,我們須得萬般小心才是。這件事情本就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我們高興了,東海王那邊肯定就不愉快了。”

    羊獻容說道:“這個本宮早就有所預料,晉陽姑母,我也知此事事關重大,早在霓裳備孕期間,我就已囑咐了太醫專人伺候著,每日平安脈是不斷的,姑母若還有擔心,本宮這就即刻安排淑媛娘娘入本宮行宮,與本宮一起起居飲食。”

    晉陽公主道:“有娘娘在,自是會更穩妥些。”

    “姑母,那我們現在就去,以免夜長夢多。走吧!正好本宮也要去宮中慰問淑媛妹妹,你說可好?”

    “也好,我也是很久沒見這個丫頭了,也是思念深切。”

    羊獻容和晉陽公主相視而笑,倆人說說笑笑朝著霓裳寢宮走去。

    同樣知曉霓裳懷孕的消息當然也有東海王司馬越。這個消息讓他的心中不僅有一絲絲擔憂和顧慮,一旦柳淑媛生下皇子,那麼豫章王司馬熾的皇太弟之位一說就不復存在了,隨時有廢黜的可能,那麼以他為首的疏親宗室集團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遠離權力中樞,想到這里,司馬越心中憤然,滿是不甘。

    此時,他的二弟司馬騰今日就要返回封地東海國的徐州,司馬越心中一時間沒了主意,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于是他將平陽王司馬晃及司馬晃之子廣興王司馬羽、尚書崔夔和驃騎將軍桓仁召集到自己的行宮大廳共商此事。

    司馬晃是司馬懿八弟司馬敏的孫子,論皇室血統他與司馬越同為皇室疏親,因此永安元年,司馬越在擊敗長沙王司馬�V後,他就毫不猶豫地加入司馬越一方。司馬越平定諸王之亂後,他被封為特近官居正二品,成為了司馬越利益集團的重要人物,比起司馬越的囂張跋扈,司馬晃為人低調而且陰險狡詐,且頗有心機,當初封特進一職也是司馬晃主動要求,因為特進官職雖無實權,也無參政議政之實,但仍然可以憑借自身的威望進京面聖商討國家要事。這麼做,無疑讓司馬晃既有干涉朝政的可能,同時也能避免樹敵太多而導致身敗之後身陷囫圇,如此進退有度,權衡利弊,也真是費了一番心思。。

    聚齊的幾個人互道了寒暄之詞。

    尚書崔夔最先開口說道:“帝之血脈,乃江山社稷要事之首,然臣以為,若帝誕延龍嗣,必將危亡我等,臣認為斷絕龍嗣,然也。然手段應避殘暴,趨溫和,以絕二次天下之亂。”

    驃騎將軍桓仁則是先贊同後否定道:“崔尚書不愧是崔季先輩之後,心思縝密,顧慮周全,我也是這麼認為。後宮懷上龍子乃是江山社稷之要事,一旦我們出現差錯,就會成為朝野眾矢之的。但是懷胎十月,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如果我們任憑此事發展听之任之,龍子一旦生下來,我們就再無機會了。”

    廣興王司馬羽听著崔夔和桓仁的話,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我說整這麼麻煩干嘛!前幾日我不是偶感風寒,為我治療的郎中就無意間與我閑聊說了一個安全的墮胎方法。”

    司馬晃呵斥道:“你平日里不學無術,從你嘴里說出來的能是什麼好辦法?再說你一個男兒,打听女子墮胎之事成何體統。”

    司馬羽叫屈道:“父王,您先听我把話說完。”

    司馬越也示意司馬晃不要阻攔,司馬羽說道:“是這樣的,我前些日子偶感風寒在家休養,而且也被府中丫鬟翠兒意外受孕一事而苦惱,于是就詢問郎中,郎中是跟我這麼說的,刺足三陰交二穴,瀉足太沖二穴,腹中之子便可滑落母胎。”

    司馬越大喜,便問道:“羽兒,你確定這樣穩妥嗎?”

    司馬羽也是一臉茫然,說道:“這個我也不太確定,郎中跟我說他也是親眼見別人這樣所為,以他經驗判斷,必須得等孕婦患疾之時,由手法高超的郎中所為,方可安全且更穩妥些。”

    司馬越與司馬晃四目相對,二人立刻心領神會,司馬晃行禮道:“東海王,不如這樣,由王弟親自測試一番,如若真如羽兒所說那般,那可真是解除了我等後顧之憂。”

    司馬越點頭同意:“好!就依王弟的意思去辦。”

    司馬晃似乎也想到了一個主意,說道:“王弟突然也想到一個方法,王弟曾經閱讀過後漢時期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中記載:附子:味辛甘,大熱,有大毒,墮胎為白藥長。”

    司馬越听聞之後,說道:“也好,一旦第一方案無法實施,也可實行第二方案。”

    就在宮里宮外算計得失的日子里,瀟湘書院已緊鑼密鼓地完成了翻修改建工程,應著文君書院的前身,自是古樸端莊,一簇樓閣在樹木掩映下,的確是個修習文章的好所在。回廊在花草假山的折回處,更是栽種了一大片小琴絲竹,只見新竹淺紅,老竹金黃,加之葉片綠玉蔥蔥,與鋪壘在甬道外的天然玉石相得益彰,素木蠻石自成一趣。

    洛陽城中,听聞瀟湘書院是以前的文君書院翻修擴建的,但凡想讓自家女兒習得點學問,識上幾個字的,紛紛遣人推薦或自薦地送來瀟湘書院報名。

    這一日,合著春光明媚,草長鶯飛的節氣,瀟湘書院正式開課

    書院廳內坐滿了前來听課的女弟子們,瓦檐角落也站滿了前來試听的貴族百姓之女,今天的課程是由平原王司馬干的《書》。

    在眾人的摒息凝視下,司馬干身著素色的長服,破天荒搖著一柄白玉扇,綸巾芒鞋出現在眾人眼中,儼然一個學識淵博的道家的老者。

    只見司馬干緩緩地坐下,一臉莊重地看著今日來听課的弟子們,道:“今日,我們要講的是《書》,為什麼要講《書》?因為它是現在我們所鑽研學問所有書卷的根源,也是我們熟知先人史跡,理解先人思想,掌握治國之道的重要典籍。所以今日我們要講《書》。”

    合扇、揚眉,司馬干郎朗傳授︰“相傳炎黃戰蚩尤,建立了華夏,百姓安居樂業,帝王勤政為民,才有得後世堯舜禹三帝的賢德。大禹治水,將天下劃分為九州,奠定了今日我中原華夏版圖。夏啟建國,太康失國,少康復國,第一次告訴世人為君者為民心的道理,夏桀暴政,商湯舉事,再一次告訴順應天意乃順民心之意。商紂無道,周武起兵,仍然告訴我們一個先民同先國,先國首先民的道理,開創了八百年制定禮樂時期,讓中原華夏徹底與蠻夷有尊攘之別,成四方朝賀之地。然到了春秋戰國時期,諸子思想,百家爭鳴,禮崩樂壞的同時又迎來再一次思考如何治國安民的道理,始皇大一統天下,漢武帝尊儒尚法,才最終確立了我們今日的治國理政思想。所以說我們不僅要讀《書》,還要讀熟《書》。雖然你們身為女子,無法參與治國理政,但也可以為你們的父親、兄弟,以及你們的夫君或兒子教育,貫徹治國理政思想。”

    司馬干見眾人神態專注,心下悻然,接著說道︰“接下來,說到《書》,我們不得不提一個人,前漢時期的伏生,他可是《書》的重要傳承者,如今廣為流傳的一句話︰漢無伏生,則《書》不傳,有《書》而無伏生,人亦不能曉其義。此話意在沒有伏生,就沒有今日的《書》。”

    伏生,名勝,字子賤。先秦濟北郡人氏,自幼嗜古好學,博覽群書,對《書》研讀尤精,為先秦博士。秦始皇統一六國後,焚書坑儒,伏生冒死將《書》藏匿于家中牆壁。秦末兵起,伏生流亡。待前漢高祖皇帝平定天下,伏生返回故里,求其藏匿《書》,然藏匿許久,蟲蠹鼠嚙,損失大半,僅存二十九篇,抄錄整理。前漢文帝時期,文帝尋求能治《書》者,天下無有。後聞伏生之名,乃下令召見,然伏生年逾耄耋之年,不能赴京。文帝遣太常使晁錯親赴伏生故里,傳授《書》共計二十八篇。

    司馬干又言︰“為了護《書》,伏生命喪一子,今日我們後人所熟讀的書冊,每一本每一冊每一卷都凝聚著先人的辛苦、汗水,甚至是鮮血和生命。從今日起,我希望你們每一個來瀟湘書院學習的弟子們,時刻謹記,學問是修得的,書是要愛護的。習得文中字,諳知文中義。用心專業、刻苦學習,深徹參悟先人的智慧,並將它傳給我們的子孫後代,讓古人的智慧和道義世代相傳,星火不滅。這才是讀書真正的含義。”

    司馬干稽首于書,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道:“今日我們學習《書》的第一篇《堯典》,諸位跟我一起朗讀。”

    一時間朗聲潰耳。

    昔在帝堯,聰明文思,光宅天下。將遜于位,讓于虞舜,作《堯典》。日若稽古帝堯,曰放勛,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于變時雍。

    乃命羲和,欽若昊天,歷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時。分命羲仲,宅龟熉牷@ 取R齔鋈眨 街榷 鰲H罩校 悄瘢 砸籩俅骸X拭裎觶 袷捩 病I昝聳澹  轄弧F街饒餃  粗隆H沼潰 腔穡 哉儐摹X拭褚潁 袷尷8鎩7置橢   鰨 幻涼取Rコ扇眨 街任 傘O校 切椋 砸籩僨鎩X拭褚模 袷廾饋I昝褪澹  販劍 揮畝肌F皆謁芬住H斬蹋 頃模 哉俁 X拭 T,鳥獸鷸***曰︰咨!汝羲暨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歲。允厘百工,庶績咸熙。

    帝曰︰疇咨若時登庸?

    放齊曰︰胤子朱啟明。

    帝曰︰吁!囂訟可乎?

    帝曰︰疇咨若予采?

    歡兜曰︰都!共工方鳩�]功。

    帝曰︰吁!靜言庸違,像恭滔天。

    帝曰︰咨!四岳,湯湯洪水方割,蕩蕩懷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V?

    僉曰︰于!鯀哉。

    帝曰︰吁!�諯w 矯蘢濉br />
    岳曰︰異哉!試可乃已。

    帝曰,往,欽哉!九載,績用弗成。

    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載,汝能庸命,巽朕位?

    岳曰︰否德忝帝位。

    曰︰明明揚側陋。

    師錫帝曰︰有鰥在下,曰虞舜。

    帝曰︰俞?予聞,如何?

    岳曰︰瞽子,父頑,母囂,像傲;克諧以孝,鬹鬹�V,不格奸。

    帝曰︰我其試哉!女于時,觀厥刑于二女。

    厘降二女于媯熘,嬪于虞。

    帝曰︰欽哉!

    慎微五典,五典克從。納于百揆,百揆時敘。賓于四門,四門穆穆。納于大麓,烈風雷雨弗迷。

    帝曰︰“格!汝舜。詢事考言,乃言�M可績,三載。汝陟帝位。”

    舜讓于德,弗嗣。”

    朗朗書聲繞梁不絕,響徹在書院上空,在場眾人皆感受到如春雷陣陣,鼓瑟噪噪的濃濃氣息。

    “《堯典》篇主要講述的一代賢君堯帝功德言行,是我們研究堯帝事跡的重要文獻。老夫來為大家解讀,它的意思就是查考往事,帝堯名叫放勛,他恭敬節儉,明察四方,善理天下,道德純備,溫和寬容。他忠實不懈,又能讓賢,光輝普照四方,思慮至于天地。他能發揚大德,使家族親密和睦。家族和睦以後,又辨明其他各族的政事。眾族的政事辨明了,又協調萬邦諸侯,天下眾民因此也就相遞變化友好和睦起來,

    于是命令羲氏與和氏,敬慎地遵循天數,推算日月星辰運行的規律,制定出歷法,敬慎地把天時節令告訴人們。分別命令羲仲,住在東方的䉪谷,恭敬地迎接日出,辨別測定太陽東升的時刻。晝夜長短相等,南方朱雀七宿黃昏時出現在天的正南方,依據這些確定仲春時節。這時,人們分散在田野,鳥獸開始生育繁殖。又命令羲叔,住在南方的交趾,辨別測定太陽往南運行的情況,恭敬地迎接太陽向南回來。白晝時間最長,東方蒼龍七宿中的火星黃昏時出現在南方,依據這些確定仲夏時節。這時,人們住在高處,鳥獸的羽毛稀疏。又命令和仲,住在西方的昧谷,恭敬地送別落日,辨別測定太陽西落的時刻。晝夜長短相等,北方玄武七宿中的虛星黃昏時出現在天的正南方,依據這些確定仲秋時節。這時,人們又回到平地上居住,鳥獸換生新毛。又命令和叔,住在北方的幽都,辨別觀察太陽往北運行的情況。白晝時間最短,西方白虎七宿中的昴星黃昏時出現在正南方,依據這些確定仲冬時節。這時,人們住在室內,鳥獸長出了柔軟的細毛。”司馬干盡興解讀著。

    又模仿著聖人的樣子道。

    堯說︰“啊!你們羲氏與和氏啊,一周年是三百六十六天,要用加閏月的辦法確定春夏秋冬四季而成一歲。由此規定百官的事務,許多事情就都興辦起來。

    堯帝說︰“善治四時之職的是誰啊?我要提升任用他。”

    放齊說︰“您的兒子丹朱很開明。”

    堯帝說︰“唉!他說話虛妄,又好爭辯,可以嗎?”

    堯帝說︰“善于處理我們政務的是誰呢?”

    兜說︰“啊!共工防救水災已具有成效啊。”

    堯帝說︰“唉!他花言巧語,陽奉陰違,貌似恭謹,而氣焰很高。”

    堯帝說︰“啊!四方諸侯之長!滔滔的洪水普遍危害人們,水勢奔騰包圍了山嶺,淹沒了丘陵,浩浩蕩蕩,彌漫接天。臣民百姓都在嘆息,有能使洪水得到治理的嗎?”

    人們都說︰“啊!鯀吧。”

    堯帝說︰“唉!他違背人意,不服從命令,危害族人。”

    四方諸侯之長說︰“起用吧!試試可以,就用他。”

    堯帝說︰“去吧,鯀!要謹慎啊!”過了九年,成效不好。

    堯帝說︰“啊!四方諸侯之長!我在位七十年,你們能用我之命,升任我的帝位吧!”

    四方諸侯之長說︰“我們德行鄙陋,不配升任帝位。”

    堯帝說︰“可以明察貴戚,也可以推舉地位低微的人。”

    眾人提議說︰“在下面有一個窮困的人,名叫虞舜。”

    堯帝說︰“是的,我也听說過,這個人怎麼樣呢?”

    四方諸侯之長回答說︰“他是樂官瞽叟的兒子。他的父親心術不正,後母說話不誠,弟弟象傲慢不友好,而舜能同他們和諧相處。因他的孝心醇厚,治理國務不至于壞吧!”

    堯帝說︰“我試試吧!把我的兩個女兒嫁給舜,從兩個女兒那里觀察舜的德行。”于是命令兩個女兒下到媯水灣,嫁給虞舜。

    堯帝說︰“敬慎地處理政務吧!”

    舜慎重地贊美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五種常法,人們都能順從。舜總理百官,百官都能承順。舜在明堂四門迎接四方賓客,四方賓客都肅然起敬。舜擔任守山林的官,在暴風雷雨的惡劣天氣也不迷誤。

    堯帝說︰“來吧!舜啊。我同你謀劃政事,又考察你的言論,你提的建議一定可以成功,已經三年了,你登上帝位吧!”而舜要讓給有德的人,不肯繼承。

    司馬干把白玉扇拿在手中,猛然一揮︰“它的主要意思有兩點,前半部分講述的是堯帝個人的功德事跡,後半部分是講他看待處理事物思想的出發點在哪里以及他選定繼承人的問題上,我們可以看到堯帝最為高貴的品質,那就是選定繼承人,一不看血統,所以他的兒子丹朱被排除;二不看表象,所以共工也被排除;三不看過程,所以九年無成效的鯀也同樣被排除。因此一個合格的君王要有廣納天下人才舉人不避嫌的胸襟,同時也要有一雙能辨別忠奸的慧眼,也要有辦事果斷的手段,這樣的君王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做人也同樣如此。諸位,听明白了嗎?”說完,司馬干露出了一口白牙,春風和煦般地的微笑著看向眾人。

    在場眾人無不為之動容,紛紛向司馬干行禮致敬。

    一旁觀看的許夫人和司馬韶對司馬干朗讀解讀的舉止言情大為震驚,這個平日里放蕩不羈的長者,居然在教書育人方面大有先古賢者之風範。而且還是對《書》的解析有著深厚的見解,雖然自前漢以來有伏生向天下傳授《書》的事跡,可至今對《書》理解徹悟的學子仍然鳳毛麟角。

    許夫人贊許道:“王世子殿下,真沒想到平原王殿下還有這番樣貌,正在朗讀的神情,真得很像上古時期的大賢者。”

    司馬韶笑道:“許夫人,這下您算是見識到了我三爺爺的才干了吧!”

    許夫人點頭稱許:“是啊!早听聞平原王的學識在宗室一族乃至大晉天下那是赫赫有名,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司馬韶頓了頓,說道:“許夫人,此刻起,您就不要再稱呼我為王世子殿下了。”

    許夫人不解:“這是為何?”

    司馬韶說道:“為了慕容姑娘一事,我與父王徹底鬧僵了,父王將王世子之位傳予了我的弟弟司馬毗,這樣也好,遠離宮廷的爾虞我詐,過著開開心心的平淡日子也是我一直心中所向往的生活。”

    許夫人釋然道:“也罷!人生路上,我們都有不同的抉擇,不管如何抉擇,都要坦然接受。”

    就在這時,一個家僕匆匆走到司馬韶面前,耳語一番,許夫人看到司馬韶的面色逐漸凝重,問道:“殿下,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司馬韶眼角閃爍,面色凝重地說道:“長安城傳來的消息,七日前,祁弘勾結鮮卑攻陷長安,大肆燒殺搶掠三日,兩萬我大晉臣民慘遭屠戮,這件事情茲事體大,恐生變數,還煩請許夫人暫時保密。”

    許夫人驚嘆:“天下內亂剛剛初定,外患又起,這真是我大晉不幸。”

    司馬韶說道:“夫人,我這就啟程前往長安,不過我有個請求。”

    許夫人點頭:“殿下請講。”

    司馬韶說道:“我想帶慕容姑娘一起前往長安城。”

    許夫人心想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也該讓她出去見見世面了。于是點頭同意:“也好!有殿下的庇護,那我自是同意的。一來讓她隨你一起了解民間疾苦,二來也是遠離此地,不受朝局干擾,或許會增進你們之間的情感。”

    祁弘勾結鮮卑族部隊攻陷長安的消息傳到皇帝司馬衷那里,司馬衷慌作一團,立刻緊急召集宗親臣工到太極殿議事。

    大殿內,所有宗室臣工七嘴八舌,無一不面露驚慌之色。

    東海王司馬越趾高氣昂地看了看眾人,率先開口說道:“諸位!今日傳來的塘報,想必大家都知曉,本王也就不多敘述,今日主要議論的是,蠻族攻陷長安城,我等日後如何應對?”

    眾臣工又是嗡嗡嗡亂作一片,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家都知道,自賈後禍亂朝綱開始,十六年無休止的廝殺,讓我大晉國力嚴重削弱,致使蠻族趁虛而入,祁弘這個逆賊,身為大晉的將領,本應食君祿,行君命,卻干出這等賣主求榮的卑劣勾當。皇上,臣以為應當給祁弘嚴厲的懲處,誅滅其三族。”司馬越轉向司馬衷,厲聲說到。

    司馬衷忙將身子向前探了探,一臉哀嘁:“哎!東海王,誅殺祁弘三族又有什麼用,十六年了,大晉死去的冤魂何止千萬,朕不想再看到流血的事情了。朕第一時間听聞長安慘絕人寰的事件,朕就痛心不已,一想到無辜慘死的兩萬長安臣民,朕幾乎無顏面對那兩萬枉死的冤魂。傳朕的旨意,明日起去天壇,朕要親自為冤死的長安臣民祈福。”

    太傅參軍鄒捷忙附和回稟道:“皇上仁慈愛民,蒼天可鑒,然而臣擔心的是長安浩劫類似的事件還再會不會發生,十六年的諸王之戰,消耗我晉朝國力不說,朝廷及藩王掌控的部隊精銳也大多消耗殆盡,長安浩劫就反應了這個問題,偌大的長安城駐守兵力六萬,按道理來說祁弘勾結的鮮卑兵不過三萬,憑借長安城高大的城牆完全可以避免這次浩劫,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反而還搭上兩萬無辜民眾的性命,這就說明我晉軍的戰斗力嚴重低下,除禁軍之外,其余部隊多是臨時招募的新兵,缺乏訓練,長安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其他管轄的州郡。另外還有一個問題,諸王之亂期間,匈奴、鮮卑、羌、羯、氐等蠻族趁我中原禍亂,乘機大量遷徙內地,如今北疆很多州郡都居住著很多胡人,甚至還出現胡漢雜交通婚等行為,已有尾大不掉之勢,朝廷若是再不重視,只怕會有第二次長安浩劫的慘案發生。”

    鄒捷一番話引得大廳許多宗室大臣贊同,中常伺鄭荃說道:“鄒參軍所言極是,不光是北疆之地,就連洛陽城內也有大量胡人定居繁衍,長安浩劫就能足以說明這個問題,但凡哪里有胡人定居,哪里就會有胡人部隊的騷擾,所以臣認為應當將洛陽城內所有居住的胡人全部驅逐,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鄭荃一句話引起了很多宗室大臣的贊同,而且比鄒捷的反應還更加強烈。

    鄒捷反駁道:“鄭大人,我只是說對胡人的問題引起重視,可並未提及對胡人采取過激措施,你這樣做,只會引起胡漢之間更大的仇恨。”

    鄭荃也針鋒相對道:“鄒大人,長安浩劫兩萬我大晉臣民無辜慘死,他們的死誰來負責?長安浩劫的事情,我也听到了一些傳聞,鮮卑兵攻破長安之時,那些平日里與我中原漢人和睦相處的胡人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鮮卑兵的走狗幫凶,助紂為虐,你能確保一旦胡人攻打我洛陽的一天,他們就都會安分守己,甚至為我大晉舍生取義?別做夢了,胡漢有別,華夷有分,二族永遠不可能一心。今日不驅逐這些洛陽城的胡人,明日就必將是攻打洛陽城胡人部隊的急先鋒。”

    二人的話都有一定的道理,一時間宗室臣工分成兩派,大家都堅持自己的意見,僵持不下。

    東海王司馬越見起了爭執,忙勸解道:“好了!諸位今日的談話都不無道理,胡人之患已經是我大晉要重視的問題,至于鄭荃大人所說的全部驅逐胡人,這個不太現實,有些胡人漢化得與漢人並沒有差別,這要是盤問祖上十八代,恐怕在座的各位沒幾個能幸免于難,天下初定,朝廷應以安撫民心為重,萬萬不可做擾民行為,但是也不能不對胡人的問題引起重視。”

    說完,自行令下︰“從即日起,出入洛陽城的所有胡人要嚴格盤查詢問,有嫌疑者按律法處置。”

    說完,忽又像想起什麼的樣子轉向司馬衷問道:“皇上,您看這樣處置如何?”

    司馬衷已是一個頭兩個大,忙擺擺手,道:“就依東海王的意思去辦。”

    鄒捷繼續向前稟言說道:“皇上,長安經歷如此浩劫,為了體現皇上宅心仁厚,親子愛民,臣覺得應該派人去長安一來向百姓展示我皇恩浩蕩,二來也可去長安了解情況。”

    司馬越听聞,也點頭同意:“附議!這個本王贊同,本王覺得應該派一個臣工和一個宗室一同前往最佳。”

    也未等司馬衷表態就說道︰“臣工這邊誰願意前往長安?”

    僕射尚書王衍起身行禮道:“臣願往。”

    司馬越點頭示下:“好!王大人是瑯琊王氏的人,堂兄司徒王戎又是我晉朝竹林七賢之一,論威望論學識再合適不過,那麼宗室這邊誰願意去呢?”

    眾宗室一听,頓時鴉雀無聲,沉寂半晌也無人應答。

    司馬衷本來氣惱司馬越擅權,現在終于找到機會出口惡氣,氣得破口大罵:“長安浩劫乃是我大晉之不幸,作為宗室理應挺身而出,可如今東海王問你們誰願意前往長安,居然還不如一個外臣那麼有胸襟。範陽王,如今宗室中你的勢力是僅次于東海王,你去如何?”

    範陽王司馬說道:“回皇上,臣最近身體時常出現疲倦,而且時不時還頭疼,前些日子找太醫確診,說臣心脈已有衰竭之勢,讓臣好生保養。”

    司馬衷大驚:“範陽王,你正值壯年,為何會這樣?”

    司馬說道:“皇上,這都是臣多年的老毛病了,無妨大礙,既然皇上金口玉言,那臣願意前往長安代表皇上撫慰長安百姓,只是臣的身體不足為懼,只恐怕一路陳屙痼疾延誤路程,誤了陛下的良苦用心。”

    司馬衷煩躁地揮了揮手說道:“算了,算了,範陽王,你我雖為疏親,可畢竟是一家人,你就不要以身犯險了。”

    司馬越不悅地看了司馬一眼,知他膽小推諉,但卻又無可奈何,只好繼續問道:“哪位宗親願意與王大人前往?”

    西涼王司馬焯說道:“東海王殿下,既然是體現皇恩浩蕩,那為何不讓王世子殿下親自前往?如今你貴為朝廷重臣,眾臣之首,只有王世子殿下親自去才會體現出皇恩浩蕩,我等雖為宗室,可畢竟是藩王疏支,與普通富邑無異。在朝中也沒有太大的威望,實在難以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務。”

    司馬越發怒,指著司馬焯道:“司馬焯,休得胡言亂語。”

    司馬衷听言心下欣喜說道:“西涼王說的對,東海王叔,此事也就只有王世子殿下堪以重任。”

    司馬越面色堪堪地向司馬衷說道:“回皇上,王世子殿下尚且年幼,怕辜負了皇上的聖恩。”

    司馬衷不解:“王叔是在戲謔朕吧?王世子殿下怎麼會年幼?前些日可是鬧著娶妻呢,怎麼可能年幼?”

    司馬越汗顏道:“回皇上,臣現在的王世子是臣的次子司馬毗。”

    司馬衷一听,忽地從龍椅站了起來,戲謔地說道:“王叔真是果敢行事,一國儲君的廢立也是慎之又慎,你怎麼就輕易地廢掉了青陽王的王世子之位?這簡直就是胡鬧嗎。”

    司馬越解釋說道:“非我擅專霸道,而是犬子為了迷戀一個女子,而自己放棄王世子之位的。”

    司馬衷道:“是哪家女子盡有如此魅力?”

    司馬越低低地說道:“乃晉陽公主的養女慕容浣。”

    司馬衷一听,旋即哈哈大笑起來:“啊哈哈!原來如此。青陽王世子年少多才,意氣風發,如今更是不愛江山,愛美人。不過朕也覺得青陽王世子更適合此次長安之行,他聰慧伶俐,學識淵博,又有一定的政治經驗。”

    司馬越上前一步,還欲推卻。

    司馬衷已站起身來傳到︰“朕意已決,令青陽王代朕前往長安。”

    司馬越心中雖有不悅,但也只有無奈地跪拜接旨:“臣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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