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日,一天大晴。
關羽在城頭視察時,隨口說了一句,“冬日快過去了。”
這一句話,讓李孟羲留心記著了。
冬日快過去了,數名樹木快到發芽的時候了,說明種子種下去能出芽了,能開始補耕了。
李孟羲匆匆回到了城主府,他把堆積起來了各處清查田畝的卷宗翻了出來,巨鹿一地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說不大,那是相比于整個大漢來比,相對于義軍來說,義軍連個執政構架都沒有,要掌管巨鹿偌大的千百里土地,難度太大。
為屯田計,早在年前,李孟羲便派了好多教書先生下到各地排查土地情況。
排查的情況不容樂觀,巨鹿一地,土地荒蕪多半,這荒廢的一多半土地,是什麼都沒種,急等到開春時趕緊補種點救急作物好能見點糧食。
義軍而今只有軍事架構,政務架構沒有,因而連清查土地此一件事就讓李孟羲無從下手,他只能是派了大量人手下去按搜集情報的方法挨地兒的探查走訪。
這期間,不停的有卷宗送回來,記錄各地土地情況的布匹一卷卷的堆了足足幾車之多。
花了半天時間,李孟羲把所有卷宗翻出來,將卷宗中所探查清的田畝數目一點一點的加起來,最後合計一算,巨鹿下轄十五縣,耕田總計,有兩千萬余畝。
算出了這個數字後,李孟羲覺得不可思議,他又重新算了一遍,結果還是兩千多萬畝。
“臥槽!”李孟羲瞪大了眼楮,“這麼多地?!”
李孟羲只是感慨土地畝數太多,而巨鹿偌大的一個地方,有兩千萬畝地是偏多還是偏少他卻不清楚。
喚來關羽張飛二人,李孟羲與二人商議預備開始屯田事宜。
李孟羲對關羽道,“關將軍,若按之前所議,按田地產出,四五畝地方能養活一人,而今年景不好,五谷不豐,故應稍多田畝方夠生息。”
說完,李孟羲皺眉計算了一下,“那就,人分六畝,再按兩年輪耕制,一人需分田十二畝,此方足一人吃食。”
說到這里,李孟羲好奇問道,“關將軍,我大漢糧賦多少?”
關羽答,“有十稅一,十五稅一,二十稅一,”說著,關羽頓了下,嘆氣,“唉,年年變動。”
听關羽語氣,李孟羲隱約猜的出來,大漢如今肯定是朝令夕改,稅法混亂,越收稅越高,要是稅收越變越寬松,關羽哪會唉聲嘆氣。
所謂十稅一,十五稅一,二十稅一,也就是,十畝地的收成交一畝,或十五畝交一畝。
已經算明白了,人均六畝地的產出才能吃飽,要是只分這六畝地的話,百姓能吃飽,但是沒有余糧繳稅了。
這不行,不交稅,哪來的軍糧打仗。
所以,得多分上幾畝。
若按十稅一的話,十二畝地,加十分之一的稅田,當為,十三畝兩分。
要是十五稅一的話,十二畝加十二畝的十五分之一,為十二畝八分。
也就是,百姓人均十二畝八分地,按兩年一輪,年種六畝四分,種的這六畝四分,六畝夠自己吃,四分上稅。
李孟羲計算了一通之後,他說到,“某知巨鹿有地兩千萬畝,我軍總有十五萬人,若照十五稅一分地,人均分地十二畝八分,那十五萬人,共需地畝為,一百九十二萬畝。
而余下,一千多萬畝……”
算到這里,李孟羲沉默了。
不細算不知道,一算他嚇到了。
按人均十二畝地,若巨鹿田畝兩千萬這個數字沒錯的話,那巨鹿的土地上限是能養三兩百人的。
可現在,軍中流民黃巾只有十五萬人,巨鹿地方或還有隱藏人口,可以巨鹿為例,李孟羲也曾下鄉看了,鄉下說是十戶不存一也不為過。
整個巨鹿隱藏著的額外人口能有多少?就算能再有個十五萬,再有個三十萬,再有個四十五萬,加軍中的這十五萬,才六十萬人。
六十萬人,對兩千萬畝的土地,李孟羲發現,沒人了,哪怕大人小孩兒都分了土地,哪怕一人分三十畝,地依然還有剩的。
黃巾動亂一場,巨鹿的人口或逃或死,整個幾乎空了。
李孟羲默然,他此時懂得,原來說古代戰爭,說十室九空,原來不是夸張的描述。
開春在際,種不了那麼多的地,還是得種,總不能荒著。
李孟羲欲把巨鹿全部掌控在手,所有的土地全部收歸義軍所有,然後,均分土地。
巨鹿鄉間散人待開春屯田之時,也要一並納入義軍掌控之中。
關于屯田計劃,李孟羲是想依托義軍現在的編制,然後按編制分散成一個個屯田所。
之所以如此,是為了保存編制。
義軍大體全是黃巾舊部,可義軍之所以能比黃巾強大數倍,一個關鍵原因,黃巾沒有編制,而義軍在一路征戰中花了大量精力和時間勉強把編制建立起來了。
有了初步的編制意味著,十幾萬人幾十幾十一小隊行軍時能跟著自家隊旗走幾十幾百里前後隊列依然不亂;有編制意味著,若是大戰,隊列如果散了潰了,只要散的不太厲害,民夫士卒們在幾十步距離內,能重新找回到自家隊旗下邊,能重新聚集;有編制還意味著,有了編制,便能有了基本的有秩序的管理,意味著可以軍令從上到依次下發,意味著軍糧分配可以按隊供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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