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三十日,這一日稍有特殊,特殊在于,就剩一天,就到新年了,再晚一天,就是另一年了。
恰好在年將盡,恰好再慢一天兩天就到另一年了,洛陽,領朝廷大軍征討黃巾的朝廷中郎將皇甫嵩,終于抵達洛陽。
朝廷聞皇甫嵩押解賊首張角至,上至天子下至百官,朝堂振奮。
又恰歲日隔日便至,皇甫嵩及時帶回討賊大禮,雙喜同臨,靈帝龍顏大悅,派天子依仗命羽林親軍洛陽百姓出十里以迎皇甫嵩。
此時,皇甫嵩正駐軍于洛陽以東,以候天子調令。
攜大勝之功將回洛陽見天子,官軍諸將皆振奮,皇甫嵩麾下騎都尉曹操前來見皇甫嵩,曹操隱秘謂皇甫嵩道,“將軍可殺張角,以免節外生枝。”
皇甫嵩知曉曹操為何有此提議,皆因張角不是官軍擒獲,乃是由涿州劉玄德擒獲轉交于官軍,曹操此提議,是想斬了張角,做實此討賊首功。
只要張角是死的,那說張角是官軍所擒,便是官軍所擒,死無對證,若任由張角活著,可能有所差池。
皇甫嵩沉默片刻,搖頭拒絕。皇甫嵩不願做此奪功之舉。
曹操還欲再勸,這時,天子親軍羽林騎兵至,下旨令皇甫嵩押張角入城。
皇甫嵩下馬跪旨。
之後,皇甫嵩領軍入洛陽,沿途,洛陽城出迎百姓夾塞道旁,盛況為洛陽二十年所不曾見。
本來,被朝廷所重領兵出而討賊,又經大勝,又百姓夾道歡呼,風光無兩,大丈夫所求者,不就在此時?但皇甫嵩見逼塞道旁的緊密人牆,皇甫嵩頓時就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記憶,那是遭遇涿州軍出逃涿州軍車陣合圍之後,那時也是,十面埋伏,沿路都是包圍,路邊堵著的一路過去,都是人牆,都是槍陣。
當時的十面埋伏,給皇甫嵩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以至于現在面對著夾道歡迎的百姓,皇甫嵩有些應激了,有些抗拒與不適。
洛陽百姓出迎足足十里以迎皇甫嵩,足足十里連綿人牆,可也正因這足足十里漫長人牆,越發的像當時遭遇的連綿埋伏了。
皇甫嵩極不自在的走完了這十里漫長的路,終于,抵達洛陽都城。
一入洛陽,天子召,令押解張角入殿面聖。
皇甫嵩依命而行。
——
聞中郎將活擒張角正將張角押赴而來,朝堂之上,文武官員興奮不已,左顧右盼的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目光時不時往殿外看去。
大殿當中,高台之上,端坐龍椅之上的漢靈帝,冠冕之下,靈帝一張青浮蒼白滿是病態的臉,此時隱有興奮的殷紅之色,他雙眼死死的盯向殿外,靈帝身體不由自主的前傾著,他雙手死死的按在龍椅兩側扶手的鑄金龍爪上,一雙枯瘦嶙峋的手因過于用力,已青筋畢露。黃巾之亂驚擾天下,朝堂震怖,上至百官下至百姓惶恐終日,終于,今賊首為擒,將獻于階下,大快人心呵!
忽然殿外武士傳令聲起,“中郎將皇甫嵩覲見!”
“中郎將皇甫嵩覲見!”
……
渾厚的傳令聲由遠及近,一聲接著一聲,逐漸接近。
大殿當中,靈帝並文武百官不約而同的翹首外望。
終于,皇甫嵩一眾至殿門外,脫履,解劍,後再上殿。
以皇甫嵩為首一眾討賊將官入得殿中,嘩啦一聲甲片踫響中,一眾將官屈膝跪地,齊聲道,“臣等叩見陛下!”說罷,五體投地。
靈帝見了一眾討賊有功之士,連道了幾個好字。
“眾卿快快請起!來人啊,賜坐!”
靈帝一聲令下,立刻有太監們抬來矮幾坐席就在大殿當中放下,皇甫嵩先朝左右朝中同僚拱手示意,朝廷文武百官,此時不論官職大小,對皇甫嵩皆恭恭敬敬的拱手回禮。
之後,皇甫嵩先行落座當中,而後,其他將官先後落座。
待眾人落座定,靈帝迫不及待的問道,“聞愛卿生擒賊首張角,那張角何在?”
皇甫嵩起身拜道,“就在殿外!”
說罷,轉身朝殿外喊了一聲,“來啊,押張角上殿!”
話音剛落,殿外傳來呵斥之聲和鐵鏈踫撞的叮當聲。
從殿外,兩名彪悍甲士的甲士押著一名披頭散發帶著枷鎖手腳拴著鐵鏈形容狼狽之人,連拖帶拽一路押到殿上,押到天子階下。
賊首張角被押至殿中,此時的張角,面對著大漢朝堂,天子大殿,文武百官,一點畏懼也無,反處之泰然,好整以暇的四處打量著這代表著大漢權利中樞之地。
與此同時,文武百官與漢靈帝,並殿中太監宮女,侍衛武士,無數雙眼楮都聚集在張角身上。
看張角,披頭散發,額上黃巾隱沒于亂發之中,難見其詳容,在其身上,一身杏黃道袍破破爛爛血跡斑斑,已成襤褸,攪起黃巾之亂的賊首張角,而今枷鎖在身一副囚徒模樣,文武百官並漢靈帝見張角狼狽如此,心中大快。
見張角目中無人一般左顧右盼,靈帝居高臨下氣勢凜然的高坐龍椅之上,喝問張角,“賊子!既見天子,為何不跪?!”
一旁,陪侍的十常侍張讓隨之聲音尖利的,喝問,“天子問,為何不跪!”
殿中文武百官亦怒斥道,“天子在前,為何不跪!”
文武百官厲聲呵斥排山倒海的壓來,處于風暴的正中心的張角,他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向上,再向上,張角看到了,高階之上,身披龍袍頭戴冠冕,正襟危坐于金椅之上,不怒自威的大漢皇帝,漢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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