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城,緊鄰山陰道的尾羽城,東山道的美濃城,是縱深東瀛國腹部領土的南大門,三城相隔不遠,組成了東瀛國的第一道防線。
大阪城四面環山,進城的唯一通道的便是宋軍大營所正對的城南門,因為此門的戰略性至關重要,東瀛人沒少在防御上下足功夫。城牆高約幾十仗且厚實,用百門鐵輪火炮轟個十幾輪根本不能動其分毫。
為了減少攻城傷亡保全宋軍實力,陳靖元想到了另外一個破城方法。
因為大阪城四面環山,看似除了南門外,根本無懈可擊。是以,眾人都忽略了一個問題,那便是山後是什麼?
人算不如天算,陳靖元從伊賀縣治安維持會會員們的嘴中得知,大阪城的西山後面乃是一處活水天然湖。此湖之寬廣足足抵得上數十個大阪城之大,更難能可貴的是,此湖竟然是活水湖,源頭至東瀛第一峰富士山,中途經過這兒,最終流向淺海。
如今是開春之際,正是富士山頂的冰川開始融化的時候,所以現在大阪城西山後的那個天然湖也是水位最高,水勢最猛的時候。
于是他突發奇想,想著將大阪城西山炸開一個天大的缺口,直接將天然湖的活水居高臨下如滔滔洪水般引向大阪城,直接效仿三國關公關雲長水淹七軍一樣,夜來一出水淹大阪城。
西山後的活水天然湖儲水量之大,足以抵得上數十個大阪城之大,炸開缺口之後任他肆虐傾瀉一天一夜,後果不言而喻,正如獨臂將軍滿安所講,能存下者十之一二矣。
入夜,星月交輝,山風嚎嚎,滿安所轄炮兵團兩千余人全部舍棄火炮,肩扛著整箱的鐵球炮彈步行在西山之中,準備尋找合適的山壁,給大阪城內的十幾萬鬼子守軍和近三十萬的東瀛人放上一顆天大的衛星。
“徐校尉,你說咱真能將這座西山劈開,直接將山後的湖水引向大阪城嗎?”
“是呀,如果咱手中的鐵球球真能將偌大的一座西山劈開,那敢情咱們都成了神話里的愚公了嗨?”
“校尉,咱們這次將營里的炮彈都搬來了,如果這些家底都用光了,咱下次還拿啥轟城啊?”
“可不是唄,校尉,那”
“嘶.都他娘給老子閉嘴,”徐校尉凶巴巴地低喝一聲自己身邊的士卒,“滿將軍怎麼吩咐,咱們就怎麼做。哪里來得那麼多為什麼?這可是咱侯爺親自下達的命令,混球們,只要真能將西山後的湖水引來淹沒大阪城,我告訴你們,偷樂吧。到時候,侯爺一高興賞你們一個東瀛女人都備不住。”
這話一出,幾個單身漢們雙眼都冒出了淫光,這東瀛女子的滋味這些當兵的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真賞賜一個給自個兒,不僅不用去那妓院花那些冤枉錢,還能隨心所欲想放幾炮放幾炮,賽過活神仙了。
此時再也沒有人廢話了,肩扛炮彈跟著前面的隊伍一聲不吭的趕著路。
約莫過了好大一會兒,就听見前面有人高喊著徐校尉的名字,黑燈瞎火中徐校尉仔細一辨認,原來是炮兵團甲字營的指揮使王寶泉。
王寶泉氣喘吁吁地壓低著聲音說道︰“徐校尉,前方半里有處天然極佳的山壁,也正對著下面的大阪城,只要在那兒開個大口子,嗨,大阪城里的小鬼子想不死都難。”
徐大柱徐校尉狐疑道︰“就這事兒?”
王寶泉頓了下足,自責道︰“瞧我這記性,滿將軍吩咐了,趕緊讓你的人速度跟上,甲乙丙三營,就差你們乙字營的炮彈沒運送過去了。”
徐校尉呸了一聲,沒好氣道︰“那你他娘還扯什麼犢子?”
說完大步上前,留下一臉犯傻的王寶泉杵在原地.
當炮兵團的士兵正在西山挖掘山壁放置炮彈,布置爆炸區域之時,大阪城內的大國守府卻是大開酒宴,一片歌舞升平之像。
在場的除了蒙天皇冊封而榮升東海道大國守的源山藏大外,還有東瀛縱橫家安倍未明,大阪城內如今赤手可熱的新貴族松井加一。當然,也少不了一些當地的豪門望族與武士家臣。
最令人矚目的卻是兩位新來大阪城的年輕人,一位叫源野根,一位叫平田京。
之所以令人矚目不是因為這兩位年輕人長得有多麼出眾,相反,兩人長得都是個矮猥瑣羅圈腿,典型的東瀛男人。
但是兩人卻都是出身源氏和平氏兩大幕府家族的長房嫡系一脈。
源野根是源藤敬文的第三子,與源山藏大還有一層堂兄弟的關系,而平田京則是平佐一郎的次子。兩人此次都是奉了父命,各率援軍六萬人前來支援東海道死守大阪城。
雖然在官階上,源山藏大比二人都要來得高,但是他可真不敢在兩人面前豬鼻子插大蔥,裝大象。誰讓人家都有個好爹呢?
拼爹,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適用的。
榻榻米上歌姬們賣力的表演,白蓮花般的酥胸陣陣抖動,顫得臉上的霜白嘩嘩掉落,看得源山藏大一陣惡心。
一想到自己僥幸從安房城帶回來得兩個男寵,再與榻榻米上翩翩起舞的那些女吊死鬼一比,心中悠悠嘆道︰“女人真是沒有男人好,惡心。”
這一蹙眉厭惡的神情正好被松井加一抓個正著,這廝見主憂心,以為源山藏大擔心宋軍攻城之事,立即起身分憂道︰“大國守閣下如此心憂國事,可真是我們東海道百萬子民之福啊。”
呃.
源山藏大一怔,心思,這松井加一的腦子真是夠活泛的,本公子皺個眉他都能想到別的地方去。
剛想解釋什麼來著就听一聲粗獷的聲音傳來︰“堂兄無需擔心,我源家和平家十二萬勇士,加上你大阪城的五萬浪人,還守不住一個小小的大阪城?這次堂弟我可是搜羅了近三萬把神臂弓,嘿嘿,宋軍敢來攻城,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說話之人正是自己的堂弟,源藤敬文之子源野根,一個胸有大志,一肚子草包的家伙。
一旁色迷迷看著榻榻米上跳舞的平田京也回了神,拍胸脯道︰“野根這個家伙這次倒是說得沒錯,我們平家也準備了兩萬多把神臂弓,嘿嘿,到時候宋軍敢來攻城,定讓他們嘗嘗萬箭齊發的滋味。你說是不是,安倍先生?”
安倍未明卻沒有他們那般輕松,而是沉重地說道︰“在下倒是不懼怕宋軍的沖鋒,畢竟他們騎兵有限,在下擔心的是他們的火炮,那個東西實在令人震撼。嗨,漢人的智慧真是無限啊。”
緊接著又像平田京、源野根這兩位紈褲公子描述著火炮如何如何的威力,如何如何的強橫。
被安倍未明這麼一說,士氣瞬間就萎靡了下去,源山藏大隱隱有些生氣,老子就這麼一皺眉頭就惹出這麼多事了,隨即朗聲道︰“諸位無需擔心,大阪城不同于任何小城,城牆高厚數十丈,不是火炮所能撼動的,來,繼續飲酒。到時候,殺宋軍一個片甲不留。”
見源山藏大忽然又變得如此鎮定,底下那些貴族豪門與武士家臣們又紛紛出言恭維了起來。
松井加一見主子都這麼說了,也出聲附和道︰“大國守閣下睿智,到時候擊敗宋軍,咱們從他們手中奪過那火炮來拆解研究一番。憑我們東瀛人的智慧,又怎會仿造不出來?當年唐朝的陌刀,大宋國的神臂弓,我們東瀛人不都一一學會了嗎?死在我們武士刀和神臂弓下的漢人不知凡幾。”
說起這恬不知恥的屁話來,這廝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一听仿造火炮,源野根和平田京二人眼楮一亮,彼此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
一時間,整個大廳又想起了“天皇板載,大東瀛板載”的口號。
唯獨一人心有所思,躲在角落沒有附和,那便是源山藏大的岳父,大阪城的富紳齋藤秀吉。
因為就在來大國守府赴宴之前,他收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全是漢文書寫的信箋,看完之後才知道是宋軍的大都督授意自己的女兒齋藤歸蝶所寫。
信中之意很簡單,就是讓他齋藤家的人這兩日在城內尋一處海拔高的地方暫居,等到宋軍攻破大阪城後再回家。到時候陳大都督親自封他為大阪城的治安維持會會長。
這治安維持會會長為何物,他也是听說過的,但是就是不明白為什麼讓他尋一處海拔高的地方暫居。
他本想著今日在大國守府宴會之時將此事向自己的女婿源山藏大匯報,但是見著這個王八蛋見著歸蝶失蹤這麼久竟然還一點都不關心她的去向。而且再看看大廳之中的武士貴族們,哪里還有一絲日出東方的朝氣,都是一副頻臨死亡醉生夢死的暮氣,按漢人相書上所解,此乃大敗之相。
于是乎,齋藤秀吉心中打定主意,一會兒回家就召集族人,暫時先躲避到山上觀看時局。
就在眾人飲酒作樂,擊節唱歌之時,一聲“轟”的爆聲響徹天地,如九天之外雷公暴怒一般,地動山搖。听得眾人腦袋不由悶哼一聲,耳朵仿佛被針扎了一般,一陣刺痛。緊接著,酒桌上的壺碗碟筷和酒杯都搖搖晃晃起來,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所有中的松井加一反應最為迅速,立即跟穿山甲似地蹭的一下鑽到桌底,嘴里不忘大喊︰“地震了,地震了,大國守閣下趕緊鑽到桌底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