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 笑著落座,隨後對任元昭笑著點了點頭道︰“有勞了。”任元昭笑了笑道︰“您先用,有什麼再來叫我。”
賈 點了點頭,隨後笑著和上官儀等人打招呼,眾人皆是笑著點頭應下了,唯有陳興哼哼兩聲沒搭理他,賈 有些納悶兒的眨眨眼楮道︰“陳公這是怎麼了?”
陳興又瞥了一眼賈 沒說話,上官儀笑著道︰“別理他,老湖涂了。”賈 眉頭微挑,看了一眼陳興隨後點了點頭。
陳興聞言頓時不樂意了,看向上官儀道︰“靈度,你,你怎麼能這樣呢?你這…………”說著又瞪了賈 一眼,哼了一聲隨後轉過身去了。
賈 不由得更是迷惑了,一旁的寧直笑著對他道︰“還因為你上次說的那個宋之舊事生你的氣呢。”賈 愣了一下,隨後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陳公,您這事真怪不到我頭上啊!”
陳興又是哼了一聲不搭理賈 ,賈 無語道︰“反正這件事我是幫不上忙,您現在不是在韓國公府呢?您要不問問韓國公能不能幫得上你?”
陳興深色一動,上官儀卻直接按死了道︰“好了,胡思亂想些什麼?賈家小子都不幫你這個忙,你想韓國公會幫你嗎?”一旁的眾人皆是嘲笑出聲,陳興也不由得頹喪了下來。
是啊,連賈 這個最好捏的柿子都明確的拒絕了,那韓國公那幫老狐狸可能幫他嗎?要知道他們內部爭斗可能是殘酷的,但是在面對他們武勛以外的勢力的時候,人家可是站在同一陣線的!
甚至在很多時候制衡文官最好的選擇,就是武勛!一但這種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宋之靖康,便是前車之鑒!
所以不管是韓國公也好,賈 也罷,他們可能在內部會產生一定的爭斗,但是在面對文官群體的時候,他們反而會團結到一起!
你陳興好端端的要插手軍事,任哪個武勛也不可能出賣自己的階層幫忙啊!陳興上次是以大義想要說服賈 ,但是就算是賈 ,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這對于賈 ,甚至是對陳興自己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舉動!所以眾人才會這樣嘲笑他,寧直更是毫不掩飾的笑話他道︰“你還真是魔怔了!”
陳興哼了一聲,抱著胳膊坐在那里悶悶不樂,上官儀笑著道︰“想不明白就算了,自己鑽這個牛角尖誰也叫不出來。”
陳興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嘆了口氣,苦悶的抿了一口酒,賈 笑道︰“陳公也不用太發愁,軍制改革這個事情,急是急不來的,如果順利的話,便能一蹴而就,如果不順的話,便是再如何想法設法苦心孤詣,也是不得其門。”
陳興斜也了他一眼道︰“你有什麼主意了?”賈 攤了攤手︰“沒有。”陳興一揮手不耐煩道︰“去去去!沒有你跟我這兒扯什麼犢子?”
賈 無語的看著他道︰“我這不是安慰安慰你?”眾人一陣笑,上官儀笑著道︰“你放心罷,啟盛他不知道在兵部蹉跎了多少年,這點兒冷板凳還坐不下來?不用你掛心。”
賈 嘿嘿笑了笑,陳興卻是臉色一黑,又是一仰脖灌了口酒,賈 笑著看了看這一桌子,有些疑惑的道︰“怎麼沒見橫山先生?”橫山先生是戶部尚書張龔的字號。
寧直嘿嘿笑了笑道︰“他啊,現在哪兒有心思吃的下去飯?”賈 了然的點了點頭,現在河南和直隸災情不斷,張龔得想盡辦法的籌糧籌款,不然很快到來的突發災難,或是明年的饑荒,很有可能就會讓河南直隸二省死傷無數!
賈 不由得也有些沉悶的道︰“最近籌款的事情,怕是進展的不順利罷?否則陛下不會連讓皇子們籌款的招都想出來了。”
永熙帝之前讓自己代表他去參加吳王李鐫的救災籌款的詩會,還讓自己寫兩首好的幫幫他,其實就是因為永熙帝命令這幾個皇子幫張龔籌款呢,雖然並沒有誰籌的款多,誰就更有能力誰就離那個位置更近的意思,但是幾位皇子恐怕是這樣以為了…………
並且賈 覺得,其實永熙帝背地里未必也不是沒有這個意思!不然為什麼不叫賈 捧其他幾個皇子的場?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正經的武勛,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大都督,天下兵馬盡在手中,調動天下武營大權在握的寧侯,你讓我跑去詩會玩?還寫兩首詩?
所以賈 很自然而然的便認為永熙帝此舉的用意,正是要自己給吳王李鐫站一下位!但是用這種方式,其實恰恰也是在證明,朝廷和永熙帝似乎都有些技窮了!
寧直沒有回答,只是嘆了口氣,眾人一時間都有些沉悶,上官儀卻笑道︰“今日只談風月,不論公事!晦玉,我听說你最近又有新詩了?”
賈 愣了愣,隨後笑著點了點頭道︰“是,最近桉牘勞形,並沒有多少雅意作這些游戲,不過家中姐妹們鬧著玩兒起了個詩社,偶爾也大發慈悲的帶著我玩玩,跟著她們,也偶爾寫了些詩。”
高�聞言倒是來了興致,笑著道︰“晦玉家中,竟還有個詩社麼?”賈 笑著點了點頭道︰“一幫小丫頭瞎胡鬧的,不過不是 自吹自擂,我賈家女兒比之男子不知強出多少,的確頗有才干,平日里也作作詩詞,比我也強出不少,這般佳作,不起個詩社留念豈不可惜?我便慫恿著她們起了個詩社玩玩,喚作海棠詩社。”
一眾閣老學士聞言哈哈大笑,上官儀饒有興致的拈須微笑道︰“可以看出晦玉的確對家人頗多關切啊。”寧直也是笑道︰“是啊,原來英雄豪杰亦有兒女情長。”
賈 笑道︰“我算的什麼豪杰?和諸位一比不過還是個小學生罷了,再者說,無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知否興風狂嘯者,回眸時看小于菟。”
“好!”
眾人聞言皆是一陣叫好,高�笑道︰“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詩,謝公曾雲,天下才氣共一石,曹子建獨佔八斗,我分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如今以晦玉之才,怕是得以分曹子建四斗了!”
賈 連忙笑道︰“若是得分天下人一斗,已是足矣,豈敢越謝公而與三曹並稱?”上官儀笑道︰“如此奇才,出口成詩,的確是分的上那四斗了。”
陳興這個事後來了興致,也不郁悶了,直接打斷笑道︰“你看你們,咱們說著那個什麼詩社呢,怎麼聊著聊著扯到魏晉去了?晦玉晦玉,接著說你們家姐妹們起的詩社的事兒!”
高�笑道︰“正是,光你說你家姐妹之才如何如何了得不好,可有詩沒有?叫我們這幫老朽廢物,也看看這靈韻之氣。”
賈 笑了笑道︰“的確並不瞞著諸位,若是寫的不好,我也不會胡亂替她們吹噓了!我與諸公念幾首,請諸公評判一二。”
說著將黛玉寶釵並湘雲的詩挑了幾首好的念了,上官儀等人果然亦是叫好,賈 卻沒注意自己面前不遠處的屏風後,卻正躲著個人,正在悄悄的打量著他。
任素玄在和母親接完旨之後,眼珠子便是一轉,隨後悄悄上前對任夫人道︰“娘,我去看看大哥把聖旨安排到哪兒去了,那是聖物,不好隨意丟棄,我去命他們安排妥當。”
任夫人聞言點了點頭,連忙道︰“那你快去罷。”任素玄點了點頭隨後道︰“那娘你這里…………”任夫人笑道︰“娘這里能有什麼事?你只管去做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任素玄點了點頭,隨後便趁眾人都沒注意的時候便悄悄的離去了,其實任夫人巴不得任素玄趕緊走,不然回去了,還不知道該怎麼搪塞涇國公夫人呢!
任素玄那邊走了之後卻並沒有去找任元暉,她知道聖旨這種東西一接回來就是立馬要送到祠堂去的,她一介女兒身,如何能進的了祠堂,雖然如今她叔伯們大多還在路上沒來得及進京,任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也大多沒來得及供上,但是任素玄還是不能隨便進出祠堂的。
所以任素玄其實就是簡單的找了個借口,隨後出了門,躡手躡腳的到了前面,看到有人就躲起來,就這樣一路有驚無險的,終于找到了任元川,給了他一個眼神之後就躲到了屏風後面。
任元川此時正帶著他那幫“狐朋狗友”們準備進去找個桌子喝酒呢,一看到任素玄也是愣住了,隨後連忙打發眾人先去落了座,然後急急忙忙趕到屏風後面,一看果然是自己二姐,不由得有些奇怪的道︰“二姐?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跟娘她們在一塊兒嗎?”
任素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隨後故作正常道︰“娘那邊用不上我,我就先出來了…………”任元川不由得滿臉問號,娘用不上二姐?娘一個人能對付得了那麼多誥命嗎?
任素玄看著任元川宕機的樣子,不由得打斷他的思考道︰“好了,別多想了,那個,我,我求你辦個事兒…………”
任元川也不多想,干脆的就答應了下來道︰“好,二姐你說,我立馬就去辦!”任素玄猶豫了好一會兒,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一般。
隨後在任元川探究的眼神中,任素玄才一咬牙一跺腳道︰“你去幫我………幫我找一下,他,他在哪兒………”
任元川︰“???”
任元川滿臉問號,就好像是听到了父母說,你去幫我弄一下那啥一樣的你一般,那啥是啥?任元川此時也是這個想法︰“他?他是誰啊?”
任素玄臉色一紅,隨後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任元川頓時更是滿臉問號了,不過這次卻是震驚的問號,不會罷?我沒看錯罷?眼前這個嬌羞的女子,是我的二姐?我二姐臉紅了?
任素玄張了張嘴,隨後感受到任元川探究的目光的時候,她又有些頭昏腦脹的低下了頭,支支吾吾的道︰“他,就,就是…………就是他嘛!”
任元川突然靈光一閃,隨後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隨後壞笑著看向任素玄道︰“我知道是誰了,你早說是要看姐夫嘛!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話…………”
任素玄惱羞成怒的抬起頭瞪著他道︰“閉嘴!”任元川嘿嘿一笑道︰“好好好!我閉嘴我閉嘴!我這就去給姐姐牽線搭橋!”
任素玄更是惱道︰“不是牽,牽線搭橋!我就是想,想看他一眼!”任元川連忙點點頭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這就去,這就去!”
任素玄平復了一下心情,冷冷的道︰“那還不快去?”任元川連忙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屁顛屁顛的便去了。
找了許久之後,還是特意問了一下任元昭才知道賈 是坐在文官那一桌!在任元昭“不許打擾寧侯”的再三警告下,任元川急匆匆的趕了過去,隨後悄悄的在門口偵查了一下地形。
這才轉身回去找任素玄去了,任素玄看到任元川回來不免有些激動的道︰“回來了,找到了嗎?”任元川有些戲謔的看了任素玄一眼,任素玄臉色一紅,沉下臉道︰“你笑什麼?我問你找到了沒有?”
任元川連忙變成了諂媚的表情道︰“找到了找到了!姐姐您跟我來!”說著就點頭哈腰的在前面帶路,任素玄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隨後便跟在任元川身後向外面走去。
一路上任元川在前面打前站,所以任素玄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的就走到了賈 所在的那個屋子,任元川對任素玄笑道︰“姐,我就不進去了,里面我看了,你進去之後右拐就能進到一個屏風後面,你在那里躲著偷看姐夫,不可能有人發現你的。”
任素玄被那一句“偷看姐夫”又給說的紅了臉,瞪了他一眼,罵道︰“�@攏 比臥 Φ潰骸昂俸 攣 鋁耍︿牆憬隳闥嬉猓 搖 抖粵耍 隳閎鮮賭母鍪前眨俊 br />
任素玄冷冷的看著他道︰“你不是說他和閣老們坐在一起?那這個屋里難道還能有除了他之外第二個年輕男子嗎?”
任元川一拍腦袋,嘿嘿笑著道︰“關心則亂,關心則亂,姐姐你繼續,你繼續………”說著任元川就在任素玄冰冷的視線中落荒而逃了。
任素玄收回了視線,隨後以手撫胸深呼吸了好幾下,這才稍微的平復了些許心情,隨後按照任元川所說的,向著里面走去,果然隔著屏風,大概的能夠看清楚賈 的輪廓。
但是屏風里面不由得讓任素玄有些黑臉,遠來這個屏風里面放著“虎子”正是古人更衣的地方,也就是古代的廁所………這個虎子就是馬桶,更衣就是上廁所的文雅說法。
任素玄在心中不由得暗罵任元川胡鬧,但是進來都進來了,再說自己本身就是為了躲著看一眼賈 的,所以也不挑了,只顧著向賈 看去。
只見屏風上,依稀能看到賈 微微笑著,她不禁有些激動和緊張,其實她是見過賈 的,但是上次只是匆匆一面,而且上次的賈 還是一個對于她來書,沒有多大關礙的陌生人。
而現在不同了,她是以一種未來的夫君的眼光去看待賈 的,雖然看不真切,但是依稀的倒也能夠看清楚一些。
看著屏風上的人和那些閣老們談笑風生,瀟灑恣意,舉手投足都是尊貴優雅的威嚴,任素玄不由得有些痴了………
正好賈 說起了家里姐妹們起了個詩社,任素玄不由得回過神來,暗暗的記掛在了心上,听說賈家的姐妹眾多,現在听賈 的意思,好像這些賈家姐妹們還很有才華?
任家也是一個龐大的家族,所以任素玄知道妯里間的關系處理非常重要,要是自己身為嫂子不能和這些小姑子們打好關系怎麼辦?要是自己被嫌棄了怎麼辦?要是這些特別聰明的小姑子聯合起來整自己怎麼辦?
任素玄不由得有些患得患失了起來,但是還是按下心思听賈 和閣老們談論詩詞,里面的一些理論,讓她也頗有些豁然開朗之感。
听完賈 念完幾首詩詞之後任素玄不由得松了口氣,感覺卻是有幾首驚艷之作,但是要說比賈 還強倒是不至于,任素玄自信還是能夠應付的過來。
閣老們雖然也驚訝賈家姐妹們的一些詩詞並且評判了其中幾首好的,但是也都看出來,賈 其實是在褒揚自己家妹子,要說這幾首詩,和賈 的詩,其實還是有差距的。
不過到底是有足以稱道的,比如寶釵前幾天作的那首螃蟹詩,就很是得到幾位閣老的贊揚,連帶著對寶釵也是好一陣夸贊。
“這首眼前道路無經緯,皮里春秋空黑黃,真是一語道盡世事啊!”
“是啊,沒想到閨中女子竟有這等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