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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證明?”神靈輕嗤。
這話實在過于荒唐。
“這……”清禾被問得一怔。
要怎麼向祓神證明自己是他妻子?
這需要證明麼?
不是本來就是麼?
正如清禾所說,&nbp;&nbp;兩個時辰前,他們才做盡世上最親密無間的事情。
結果此刻,天道卻提著劍要求她來證明兩人的親密關系。
“倘若你真是我的……妻子。”他有些厭惡地吐出那兩個字,&nbp;&nbp;“那世間萬物,&nbp;&nbp;皆應留有跡象。”
劍鋒冰冷,直直指著她鼻尖,&nbp;&nbp;極有壓迫感。
祓神境界遠高于她,&nbp;&nbp;當他毫無憐惜,乃至于將她視作敵人的冷酷釋放威壓時,&nbp;&nbp;清禾更是感到幾乎窒息的壓力與威嚴。
初遇之時,&nbp;&nbp;祓神是這樣對她的態度麼?
有些記不清了。
相愛之後,&nbp;&nbp;她便本能的加工過去記憶,&nbp;&nbp;于是就連最初充斥死亡與疼痛的獻祭,&nbp;&nbp;都變得浪漫起來。
“修真界又沒有結婚證,我上哪給你找?”
“留影石,&nbp;&nbp;或是一切證物。”天道冷聲道,“我自可分辨真偽。”
清禾語塞︰“真的會有人在接吻時候專門拍照片留存麼?”
聞得如此直白言語,天道凜冽眉眼微壓,陡然冷酷起來。
“放肆。”
清禾陡然感到壓力襲來,頭被迫垂下,再難言語。
那是極端的威嚴、極端的宏大。
即使拼盡全力,&nbp;&nbp;也只能仰首,&nbp;&nbp;瞥見那淡漠壓抑的眉宇,濃密睫羽末梢透出冰冷的碎金鋒芒。
見她不語,&nbp;&nbp;祓神冷漠道︰“你欲作何狡辯?”
清禾眨巴眨巴眼楮。
她說不出話。
天道微頓,&nbp;&nbp;終究稍微松開禁制,&nbp;&nbp;讓她能夠開口稍作言語。
“剛才那是被你壓著說不出話。”
清禾沒用敬稱,&nbp;&nbp;又讓天道蹙眉。
但天道凶。
她就是不想用。
她想祓神大人了、
清禾抿了抿干澀的嘴唇,繼續道︰“你否認與我的夫妻關系,那正該你提供證據,誰主張誰舉證。”
天道半點不配合。
“後土之位空懸,天下皆知,還需其他證據?”天道冷冷道。
清禾語塞。
“我們在一起也沒多久,你當然未曾與我寫過文書證明。”她賭氣開始翻騰身上攜帶之物,頗有幾分譏誚道,“畢竟誰能想到,在一起不到兩月,愛人就對自己拔劍相向呢?”
天道冷冷瞧她。
清禾嘀嘀咕咕︰“你贈予過我不少禮物,我找找。一會兒你自己去品,上面含了多少心意。”
少女的委屈篤定如此真實,倒叫天道擰眉,暫且沒有言語。
只是半晌後……
天道瞧她,問。
“證物?”
清禾︰淦。
隨身法寶穿越時候被那光鏡盡數摧毀了。
她越翻越慢,直到實在頂不住神靈冰冷的注視。
少女直起身,面向天道,露出標準的微笑。
“您看我能行麼?”
天道︰?
“兩個時辰前,您與我神魂交融,浸透了諸多氣息,應該能……哎哎哎,別動手啊!”
神靈素淨如雪的面龐,不知是被殺意血跡染紅,還是被她的狂悖之語冒犯。
總之舉起劍就要殺她。
躲……躲不開!
她初時慌亂,但緊張到極致反而格外傷心憤怒起來。
她憑什麼出現被祓神殺死的擔憂?
“來,那你殺我,照著這里來!!”少女指向自己咽喉。
而天道,居然真的動手了。
剎!
劍光擦著她的脖頸過去,斬斷一縷發絲。
轟!
劍氣余波沖撞在地面,再度將天宮一片地面轟成碎渣。
啪嗒啪嗒。
砂石落地,發出稀碎聲響。
清禾臉色蒼白。
方才還威風凜凜的小姑娘暫時失語。
神靈見她心悸,冷嗤一聲,似在輕蔑凡人的懦弱。
神靈如此冷酷決絕的反應,終于讓她的心態凝重起來。
她環顧四周。
滿目盡是血色,日月沉淪,穿梭于天地間的光線扭曲。
天道赤足走下台階,徑自路過她身邊,卻理都不理她。
白玉般的浴血美人,驚心動魄的美。
他只留下清冽聲音。
“不想死,便離開這里。”
清禾試探道︰“你終于看出來我是無辜的啦?”
“如你這般無能弱小,仙人眾也不會選你來做刺客。”
清禾︰……可惡,這神說話當真刻薄!
罷了。
反正歷史上祓神最後也沒有滅世,只是陷入沉睡。
這只是某塊記憶碎片。
她還懶得理他呢。
“我也想走。”清禾說道,“那麻煩您指點一下,此方世界出口在何處?”
天道被她糾纏得煩躁,又有拔劍意。
“我真準備走才這麼問的!”清禾立刻跳得遠遠的,委屈道,“我就是來自一萬年後嘛。”
“這里便是現世,便是嘩眾取寵,也該選些切實之詞。”神靈譏誚道,“還是你要自稱是從秘境鑽出來,不知日月?”
現世……
清禾心髒重重一沉。
她反復在天道口中求證,想要否認的可能就是這點。
天道卻無情地挑開她最後一絲幻想。
這里就是現實。
這里是……一萬年前。
清禾目光落在面前冷漠乖戾的神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