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轟隆!!”
宛若黑幕籠罩天空的狂風暴雨中,一道雷光閃爍,炸出驚天巨響。
“唔啊!!嗚啊~~~”
在這被暴雨籠罩的綿州西昌縣某山坡的莊園之中,頓時傳出一道嬰兒的啼哭之聲。
隨後,十數道同樣的孩兒啼哭聲響起。
“不哭不哭...娃娃乖哦!娃娃乖哦~娘親在這,不怕不怕哦...”
“這可是龍王的聲音啊...不要怕不要怕,刺史大人可是在派神牛制它呢,有刺史大人在,我們不用再怕那龍王啦!”
“大人們都說了,這里很安全,完全不會被那龍王給禍害到,娃娃再忍會兒哦,再忍會兒...乖哦...”
一名衣服上盡是補丁的村婦,抱著懷里剛滿月的孩子,柔聲安撫道。
而她懷里那啼哭的嬰兒,仿佛也听懂了她的話語,哭鬧停了下來,用嘴含著大拇指,兩只淚汪汪的小眼楮無辜的看著她。
類似的一幕,出現在她周邊其它被雷霆嚇哭的孩子身旁。
這位農婦所處的位置,位于這間莊園的一處農倉之中,此時此刻,這里滿地鋪著干稻草和床榻,數十名婦女孩童皆住在此處。
她們本是周邊鄉村的村民漁民,所住的地方,也是每年必受水患侵擾掩蓋之地。
而在一日之前,他們便依照地方府衙號召,前來到此處莊園暫時安頓,借此躲風遮雨,逃避水患災害。
除此之外,不去輪他們自身帶來的干糧獸皮等家當,這里還給前來避難者免費提供了齊備的干淨床榻,以及兩餐五谷與淨水。
對于個別窮苦之人來說,這里不論是吃用住都比往日好的太多,若論其缺點,恐怕也就是與他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活動範圍有些狹小,時而有些吵鬧罷了。
對此待遇,她們的心里滿是感激。
在往年遭受災害之際,她們只得在那間破木屋中挨餓受凍,听天由命。
屋內實在進水過于嚴重,才不得已的出門找它處避水。
可水患的災害,遠不僅是那可能淹蓋沖倒房屋而已,還在于那緊隨而來的連綿暴雨天氣!
對于家境尚好者,這並非什麼難事。
可對于個別窮苦之人,挨餓受凍時受到雨水侵擾,身子骨弱些的定然會感染風寒,突發高燒且不得而治,只得自己咬牙堅持。
而那扛不住者...
也在情理之中。
在那水患之中,類似的情況還有許多。
也有的因事發突然,洪災來襲間無法逃離居住之地,只得爬到屋頂淋雨受凍,盼著那滿眼渾水中,能有一救命舟筏出現...
天地不仁,水患無情,生死皆只得听天命。
而如今卻是不同,在刺史大人的號召之下,綿州地境內所有成年男兒除身患疾病、肢體殘缺之人以外,皆共同對抗著這次的天災水患。
老弱婦孺病殘等,受災小者則居住自家房屋,接濟親戚鄉民。
位于重災區者,則被分配到這避難安身之所,躲避那岷江龍王與綿州三蛟的肆虐之威。
其中個別人,或是打理後勤事務,或是照顧其他老幼等,負責為抵抗水患盡些微薄之力。
而在另一邊...
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置身于被暴雨侵襲,因抵抗著洪水而劇烈震動的水壩之上。
他膚色已被凍得發白也無懼,布有血絲的雙目,緊緊盯著底下洶涌的河流,以及那水壩牆邊即將被水位掩蓋的紅色標記。
“大人!!河長那邊已準備好了!!你快些離開吧,這里太危險了!!”
一名身著麻布衣的男人,在其身後高喊道,雙手死死抓著水壩邊的木架,穩住身子。
中年男人面容堅定的大聲喊道︰“莫要管我!你且去幫河長盡些力!!”
“我身為西昌縣縣令,定要確保萬事順利無誤,確保我西昌縣這一道關卡能達到預期的成效!!”
“這次的水患不僅事關我綿州所有百姓安危,還事關我綿州災後振興之事啊!!”
諸如此類的境況,也在綿州的其它鄉縣中出現,他們堅守執行著刺史大人的吩咐,配合著河長的觀測號令,或疏或堵的控制著水勢。
但,並非所有設好的水壩關卡皆能如此順利的完成任務...
某鄉縣的水道旁。
“快快快!!水勢凶猛,快去搬石料堵住!!這處堤壩的木樁已開始斷裂了!!”
一名老漁民高喝道,指揮著身旁的村民搬動石頭鎮住那劇烈顫動的堤壩。
可距離拉閘泄洪之時,還為時過早,水勢實在過于凶猛,還未能到達那標記著的紅色線,提拔已在崩潰瓦解的邊緣。
村里為數不多的幾頭牛馬騾驢,正被驅使著,協助眾人搬運石料。
“河長!!抵不住了!!實在抵不住了!!再這樣下去,我們的性命都...”
一名置于堤壩上縫補著空隙的村民高喊道,可話未說完。
堤壩上一根因抵御不住洶涌水勢而斷裂的木塊飛起,砸在他的後背之上!!
“石娃子!!”
他不遠處一名協助抗災的村民,表情驚駭的高喊道,可一切都為時已晚。
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那名同自己長大成人的村子發小,直直的落在河流之中,僅砸出些許水花便不再見其行蹤。
“石娃子!!石娃子!!”
他連連對著底下渾濁的揣急河流,聲嘶力竭的高喊著,可能回應他的只有那奔騰的水流聲,河面上漂浮著的除了爛葉碎木以外,哪還有什麼人影!
“石娃子!!這水勢太過凶猛了!!不好,鐵娃子快回來!!要提前放閘了!!”
老河長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痛苦的高喊道。
隨著他的號令,周邊村民們紛紛按照提前做好的布置站好,雙手握在那控制著堤壩水閘的粗麻繩上。
那幾只騾馬牛驢也紛紛到崗,身上拴好繩,在一旁領頭之人的高喊中,眾人同時用力拉拽粗麻繩。
“一、二!拉!!一、二!!拉!!”
隨著閘門被緩緩開啟,堤壩一急一緩、一高一低的河面開始出現變換相融時。
與之相對的,是那本就在劇烈顫動的堤壩,其上捆綁石料的竹編木樁,開始出現更多的斷裂!
可沒人注意到,在一邊連接閘門的粗麻繩索上,出現了數道隱約不可查的裂口,正在逐漸的增大。
“一二!拉!!一二!拉!!”
听著那齊聲高喊,兼任河長的老漁民也在緊緊觀測著那堤壩與兩邊水流的變化。
他的面容無比緊張,心中極為忐忑不安。
因為他這邊的堤壩,不知為何竟完全沒能達到預期的水位便拉閘放洪,而且這堤壩的質量居然斷裂崩碎的如此之快,這怎麼...
正在他如此想著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 !!”
一邊的粗麻繩索,居然徹底斷裂開了,失去拉力的閘門也開始朝下倒去,而無力抵抗的另一邊,身子也被接連被手里的粗繩索帶著朝前撲去!
“壞事了!!快!快放手,離開堤壩旁!!”
河長當即扯著嗓子高聲驚呼道。
也正在此時,那本就在崩潰瓦解之際的堤壩從中整個碎裂,連帶著中間的閘門一起往下游沖去。
兩個想要逃離的村民,不慎被那瞬間拉緊的粗麻繩死死捆了腳。
而那將繩索纏在身上的一頭老牛,也無助痛苦的嚎叫一聲,隨著兩人一同沒入渾濁揣急的河流之中,再無音訊。
“啊!!憨娃子、菜娃子!!”
河長大聲哀嚎著,痛哭崩潰的坐倒在地,剛才那兩個被那龍王吞噬的,正是他家里繼承香火的兩兒子,可如今...
水患之下,白發人送黑發人!!
“誰!究竟是誰?!”
他眼楮通紅的捶胸怒吼,恨道︰“是哪個天殺的狗雜種,竟刻意破壞這制服龍王的堤壩!!”
“這堤壩制成之時,我還跟人細細確認過無一破損,可這!!是哪個天殺的狗雜種,竟要破壞堤壩?!他是想讓我們成為龍王嘴里的亡魂啊!!”
與此同時,在綿州的某座府邸內...
外邊暴雨連綿,雷鳴不斷。
可在這座府邸的臥房之中,十幾名衣衫暴露的女子姿態放浪嫵媚,或是彈奏琵琶樂器,或是輕紗漫舞。
其中還有些女子則手持著水果、酒壺、雞腿等,親密伺候著幾名衣衫不整,喝的微醺的男人。
其中有名男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身上整齊的官服也未褪去,滿臉憂慮的呆坐在椅子上沉悶不語。
正在這時,天邊傳來一聲轟鳴雷響。
听的他又不禁身子打了個冷顫,臉色有些發白。
一名肥頭大耳,渾身酒氣的男人對此看在眼里,不由對此輕蔑嗤笑一聲,揉捏起身旁侍女那曼妙的身子。
而其它幾人,對男子那身在花海卻不為所動的異類行徑,也故意裝作視而不見,形骸放浪的品嘗著美酒佳肴。
那肥頭大耳的男人喝上了頭,舉著一杯酒對著他招呼道︰“覃縣令,來跟陳某人共飲一杯!”
“這這這...陳大老爺,我這實在是...使不得呀!”
覃縣令嚇得連連擺手,卻又不好在此明說那幾人皆知的拒絕之由,生怕引得對方不高興。
“使不使得,你不都在我府上嗎?你若真不喜歡這特意為招待諸位所設的溫柔鄉,那不妨去試試那外邊狂風暴雨?陳某也完全沒攔著你出去啊!”
酒勁上頭的陳富甲,不再掩飾的對其開口嘲笑道。
覃縣令連連擺手說道,臉色憂慮︰“這...陳大老爺...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心里還有些顧慮,那小子畢竟...手段確實了得...”
“啪啦!”
一盞陶瓷酒杯被摔碎在地,陳富甲咬牙切齒的寒聲罵道︰“沒種的玩意兒!怕那毛頭小子作甚?!不過就是會些歪門邪道,不僅誆騙了你們,還誆騙了綿州百姓而已!”
“別看他之前的話說的多漂亮,這能不能辦成實事,還待見分曉呢!”
“這綿州如何境況,難道爾等還不明白嗎?!你看看他布置的那些個工事,都有何用途?竟敢妄稱可抵御半數災情?!”
“呵!天大的笑話!”
他抬手一招,再拿來一杯酒飲下,大笑道︰“這才是爾等該顧慮的事情!”
“是跟著我陳某繼續喝酒吃肉享艷福,還是跟著那不識相的毛頭小子,干著那吃力不討好的活!”
“他能給你們什麼?除了繁瑣的公事以外還是公事!就算你能拿到手所有該得的俸祿又如何?”
“就那點俸祿而已,眼前這樣的好日子,爾等一年又能享受幾次呢?!而且那小子...好日子也不長了!哈哈哈哈...”
陳富甲放肆的嘲笑道,再次舉起那被倒好的酒杯朝幾人示意了一下,一口飲盡。
其它人紛紛緊隨其後,舉杯示意飲盡,以示決心。
而覃縣令...
“這...”
他緊緊咬著牙,眼楮卻是在死死盯著一名艷麗女子的白皙春光,隨後直接抄起酒杯,舉杯示意後將其一飲而盡。
再也按耐不住這些美色誘惑,眼神通紅的朝那名女子撲去,上下其手發泄欲望。
在屋內春光乍泄之際...
“哈哈哈哈哈...”
所伴隨著的,是那陳富甲越發放肆得意的大笑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