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冷。”
牧禪怔怔地說道。他揪心地看著車夫那副一切都順理應當的模樣，內心有些不適應。
他走進了馬車，閉目養神時候突然意識到，這里是唐朝。
即使和宋明比起來更為開放包容，但也是個封建王朝。人與人的階級是一道不可逾越的溝壑，基本還沒有意識到人權這種東西。
牧禪思考著這個時代的病態，苦苦思索卻沒有什麼太好的方法，即使自己有萬界圖書庫這樣的金手指。足夠自己在唐朝混得風生水起，但這只是融入，被時代同化為一部分。
想要將時代的體制改變，是一件可能性很渺茫的事。
時間眨眼即逝。
“老爺，到工部了。”
隨著車夫的提醒，牧禪也從假寐中睜開眼楮，換上了官服之後伸了個懶腰，從馬車內緩緩走出。
“辛苦你了。”牧禪拍了拍車夫的肩膀，隨後拿出幾錢銀子，塞到他手中，溫和地說道︰“拿著，給你們全家人都添一件衣裳。”
“使不得啊老爺。”車夫有些惶恐，想把銀兩推回去。
牧禪的態度卻十分堅決︰“拿著，若是受涼了，該怎麼為我御車？”
眼看車夫還有些猶豫，牧禪繼續說道︰
“等你孩子長大，讓他們跟在我身邊吧。”
一代王朝的思想雖然根深蒂固，但是新生孩子的創造力是無窮的。
只要從小手把手地引導，自己說不定能收獲一批同樣具有現代思維的助力。
“多謝老爺。”
車夫受寵若驚地謝道，在他看來牧禪這是朝他拋橄欖枝，想將自己的孩子留為忠實的家僕。
盡管他更想買幾畝良田，讓自己的孩子們都有地可種，但是能跟著牧禪老爺行商也是件好差事啊。
可惜老三老四是女娃，不知道牧老爺缺不缺丫鬟。
牧禪眼見車夫大抵是會錯了意，也並未多解釋便擺了擺手前往工部。
當他剛跨入大門時候，遠遠地就看見一個穿著紫色圓領袍的壯碩人影朝自己飛奔而來。
“員外郎來了，快快快，來嘗嘗我從黑龍潭取回來的陳年女兒紅。”
只見段綸一臉熱情地迎了上來，拉著牧禪就往里頭走。
隨機招呼了兩個下人，為牧禪倒上了一杯清酒。
“段大人，公務期間喝酒會遭人口舌吧？”
牧禪看著杯中中的清酒，有些詫異。
“而且長安不是剛頒布了禁酒令嗎？”
“員外郎提醒的是，你看我這腦子。”
段綸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隨後又取出了一壇泛著白毫的綠茶葉芽。隨後拿出了一套雕著精致山水畫的白瓷茶具，只見他撈了一把放進那蓋碗中，隨後放了一些紅棗生姜蒜泥，在牧禪驚恐的眼神中用熱水沖成一泡。
然後遞到了牧禪的面前。
“那咱們就以茶代酒，上菜！”
在牧禪還躊躇著要不要喝下這一碗亂七八糟的黑暗茶湯時。
段綸拍了拍手，幾個下人從屋內帶出了精致的食盒，一打開里頭盡是精美的食物。
泛著熱情的清蒸鱸魚，還有一排撒著蔥花的羊蠍子，以及一盤泛著油光的白切雞，還有一鍋松茸大骨熬的高湯，香氣撲鼻
牧禪瞠目結舌，
這麼豐盛？
這段綸可真是下了血本，在唐朝的烹飪水平，這些菜式唯有宮廷大廚才做得出來。
這些菜品加在一塊，少說也得十兩銀子。
牧禪有些狐疑地看著段綸，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昨天還一幅臭著臉的模樣，怎麼今天突然轉性了？
“來來來，牧賢佷，先嘗一下這鱸魚。”
段綸拿著筷子，給牧禪夾了一大塊鱸魚肚部最鮮嫩的魚肉，隨後又撕下了一個雞腿夾到了牧禪的碗中。
“額.....段大人不必客氣，這折煞小人了。”
這麼熱情，飯菜里有毒還怎麼的，難道一會要自己掏錢？
“哪里的話，牧賢佷詩才頗盛，聞名長安老夫早有耳聞。前日實在是懈怠了，還請牧賢佷多多包涵啊。”
段綸一幅見著偶像的模樣，看得牧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哦，原來是因為自己前天作的詩啊，沒想到這廝看著五大三粗也好這一口。
不過總感覺他還瞞著什麼沒有說出來。
牧禪眯著眼楮，也並未明說。便夾起鱸魚細細品嘗起來，頓時眼前一亮。
這肉真嫩，比前世自己參加婚宴才能吃到的石斑魚嫩多了。
段綸一臉熱情地笑著，剛伸出筷子想夾起那最鮮嫩的魚頰肉時卻落了空。
只見牧禪已經將起撈起，放在嘴中細細地品嘗起來。
段綸的嘴角抽了抽，轉而夾起羊蠍子慢慢地吸起里面的髓肉。
風卷殘雲後，
三餐一湯都被消滅得差不多了。
眼看牧禪心滿意足地摸著自己的肚子，段綸便小心翼翼地問道︰
“牧賢佷，老夫有一事想討教一下。”
看著段綸一幅急不可耐的模樣，牧禪感覺有點好笑。
狐狸尾巴還是露出來了，這人雖然不是大才，但起碼城府沒那麼深。
也罷，吃人嘴短，牧禪便裝作一幅好奇地樣子說︰
“不知段大人想討價何事？”
“就是這軍鹽一事.....”
段綸悻悻地笑了一下，將軍鹽缺口頗大，短時間內可能無法填補上去的問題簡單說明了一下。
“牧賢佷一定要幫幫老夫啊，這日期一到，這軍鹽缺口要是填補不上，老夫的烏紗帽怕是保不住了。”
段綸故裝可憐地說道。
牧禪沉吟一聲，問道︰“距離工期結束還有多長時間。”
“不長了，只剩一周。”
“那陛下撥了多少銀子過來？”
“七......不，五十萬貫錢。”
段綸撓了撓腦袋，目光往旁邊飄了一下。
牧禪呵呵笑道︰“大人，遠不止這些吧？”
“呵呵，牧大人心思縝密，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段綸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腦袋，隨後說道︰“朝廷給了一百萬貫錢，但陛下的銀子，我總不能全用了吧？”
你當然不能全用了，你想給陛下省個三十萬貫錢，你自己就有借口再中飽私囊二十萬了。
牧禪在心底暗暗誹謗道，這等尸位素餐的關系戶居然能做到工部尚書這個職位。
李二啊李二，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清了清嗓子︰“段大人真是陛下的肱股之臣，大唐的棟梁之才。這般為國庫考慮，忠心可昭宛若青天明月，小人實在是自嘆不如啊。”
這一番吹捧讓段綸頓時覺得有些飄飄欲仙。
不愧是禮部尚書點名要的人才，說話都這麼有格調。
“小人確實有一計，能幫大人節省下一大半的銀子。大人可願一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