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項濤里通外國,聖上又親自下了命令,在理論上這基本就已經算是蓋棺定論了,所以他們想要翻案的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
李唐一個丞相府替贅到齊王府的賣身奴僕。
齊王妃,一個家族沒什麼勢力的一介女流。
蕭寧,只能說是齊王府的忠心護衛了。
公孫羊,馬匪的狗頭軍師,或者,鄉下的教書先生。
就這麼四個人,想翻這樣的案子,對抗大楚朝廷最有權勢的那三個人,難度可以說是再次直線上升,甚至可以用天方夜譚來形容了。
李唐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因為除了上述問題之外,他們面臨的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信封里的內容,命令他們去抓什麼金國人,如果不做,那必然是暴露的,所以多半得繼續演下去了。
騙走了三德子只是其一,後面才是最重要的,不暴露只能給對方做次殺手了。
公孫羊相對的能夠冷眼旁觀,此時不忘提醒道︰“當家的,咱們既然和三德子演了一出戲,把他哄騙走了,把信要到了手,那麼就得接著演啊,要不然一樣得露餡,這牛首山的情況就得暴露,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公孫羊不傻,雖然沒人和他具體提過李唐他們要干什麼,但早已經猜測出來了,他們要替齊王翻案。
而他原本一個末流狗頭軍師,能參與這樣的事,可以說是與有榮焉,便也盡心盡力的想著,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為從龍功臣,變身成為人上人。
齊王妃和蕭寧自然沒去想這件事,他們想的只是趕緊順著三德子這條線,趕緊找到幕後黑手,然後借力打力,趕緊救出齊王爺才好。
齊王此時具體情況還不得而知,是死是活還無人知曉,他們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
此時公孫羊開口後,二人覺得說的就很是在理。便跟著點頭道︰“對呀,咱們得接著演啊,可不能報漏。”
李唐便重新拿出信,看了看上面的內容,“明日下午,金陵城北線官道三河橋處,有兩輛馬車,十幾騎金國人,入京前,殺之。”
此時已經接近傍晚,也就是還有大約一天的時間。
時間倒是充裕。
可以很順利的組織好人馬去找個那個三河橋進行埋伏。
金國人、兩輛馬車,目標也足夠明顯。
但幕後黑手為什麼要殺的這些金國人呢,這些金國人又是什麼人啊,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果利用好這天線索,沒準也能有用!
當然,前提是不暴露牛首山的情況為第一準則,所以這件事必須得慎之又慎,不把情況弄清楚,不得亂來。
公孫羊想的簡單,自告奮勇的說道︰“當家的,這些天這些小的們也訓練多日,正好下山活動活動,看看訓練成果,嘿嘿,不就是十幾騎金國人嗎?我帶隊都能除掉,簡單。”
齊王妃、蕭寧也是這麼想的,不至于為了十幾個金國人暴露他們的行蹤,殺了也就殺了,反正是金國人。
李唐思索了一下,反而覺得沒那麼簡單,這伙人絕對不只是普通金國人,肯定有貓膩,就道︰“蕭寧,拿地圖來。”
“諾。”
蕭寧起身將掛在聚義廳前的地圖撲在了桌子上。
這張地圖極為簡易,但也畫了牛首山範圍百余里的大概情況。
李唐順著地圖一看,三河橋就在他們牛首山西北側的三十余里處,按照對方給的情況,他們可以輕易解決。
但他卻又順著地圖往上找了找,找到了另外一個標點,名曰古水鎮,他便問道︰“老羊,明天下午他們到達三河橋,那麼此時應該在什麼地方啊,他們今晚會在什麼地方留宿啊。”
這話一出。
公孫羊一愣,仔細想了想,又看了看地圖,順手一指道︰“通過三河橋這條線索看,他們必然是從北線官道來的,肯定是一直走的官道,現在流民四起,到處都有強盜、馬匪,必然不會在山林里留宿,我想,一定是在古水鎮,而後明天一早在啟程,下午正好到達三河橋,其他地方都不可能,肯定是在這了。”
他又問,“您的意思是,去古水鎮動手,可信里的內容是讓咱們在三河橋動手啊?我感覺沒必要多折騰這幾十里,這線索肯定給的非常準確的。”
聚義廳內。
李唐依然趴在地圖上細細的看。
齊王妃柳眉一挑,明白了李唐的意圖,“郡馬爺你是想提前一步,先去調查調查這些金國人的身份,看看他們是什麼人。是否和幕後黑手有關聯對吧,可金國人能是什麼人啊,無非是商團或者使團唄。”
她更加的不解了,“前些年倒是發生過金國使團被劫的事,朝廷還賠付了不少銀子呢。但這十幾騎,兩輛馬車,多半不是使團,、。有可能就是商團,商團被劫那就沒人管了,殺了也就殺了,我感覺不是什麼重要線索。”
齊王妃這麼一提。
公孫羊、蕭寧才意識到李唐的意圖,而他們均感覺齊王妃說的在理,金國人嗎?能有什麼線索呢,殺了也就殺了,沒什麼可說的,便一一點頭,表示同意齊王妃的觀點。
李唐起身不再看地圖了,搖頭說道︰“事情沒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咱們分析過了,這封信的主人,肯定是朝廷里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大人物怎麼可能對一個普通的十幾騎的商團下手呢,如你所說,又不是使團,那麼,就更值得懷疑了。”
齊王妃還是不理解,“就算是其他重要人物,也不至于因為他來暴露咱們啊,我感覺還是殺了比較好,這樣咱們就不至于暴露了,可以順著三德子的線索繼續摸索,在多生事端,必然麻煩。”
她的想法完全是以齊王府為主,別說金國人了,就算是其他親人死了,能換回齊王府曾經的輝煌,她也是願意的。
此時亂世,人命如草芥,死上幾個人,如家庭便飯。
李唐不這麼想,淡淡笑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咱們勢單力薄,就算找到幕後黑手也沒那麼容易翻盤,所以我才要去看看,如果是無關緊要的金國人,我同意你們的意見,為了更大的利益,殺了。但如果是對咱們更有用的人呢?殺了,豈不是浪費,豈不是幫助敵人打擊自己,而且,我只是去看看而已。”
他說完,起身,已經不容齊王妃在開口,轉而和公孫羊道︰“老羊,安排幾匹馬,挑幾個靠得住的人,隨我去趟古水鎮。”
“諾。”
公孫羊瞧了瞧幾人,有些錯愕,因為意見還沒達成呢,但他的主子是李唐,而且他也感覺李唐那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很有理,甚至自己還嘟囔了幾句,記在了心里,認為是至理名言一般,這才小跑著听命去辦了。
聚義廳內,氣氛略顯尷尬和凝滯。
齊王妃意識到自己話多了,咬了咬嫩紅的嘴唇,立刻給蕭寧使眼色。
蕭寧上前拱手道︰“郡馬爺,那些馬匪不知輕重,我陪您去吧。”
李唐揮手道︰“你有你的任務,明天一早,你集合好人馬等我,若我沒回來,你就帶兵去三河橋埋伏,這件事唯你能干。我只是去古水鎮看看,最遲明早應該就回來了。”
“這••••••”
蕭寧再次遲疑,看向了齊王妃。
齊王妃柳眉一皺,立刻哼道︰“郡馬爺說怎樣,就怎樣,大家都听郡馬爺的,不用管我,而且日後也都以郡馬爺為主。”
“諾。”
蕭寧不敢言語了。
公孫羊這邊動作極快,小跑的叫來了幾個手腳靈活,腦子聰明的馬匪,牽著馬,來到了聚義廳外。
李唐身為特種軍教官,自然是會騎馬的,看給自己牽來的馬,是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神俊異常,搖頭擺尾的活力十足。
他看著心里喜歡,立刻上去摸了摸馬身,沒等這棗紅馬反應呢,立刻一躍而上,坐穩在了上面。
“郡馬爺,生馬慢騎,小心啊。”
齊王妃不忘提醒。
這棗紅馬倔強,看是生人騎它,立刻“嘶!”“嘶!”叫了起來,尥蹶子,來回亂蹦,非常活躍。
“郡馬爺,慢點啊。”
蕭寧看的心驚膽戰,哼哧公孫羊呢,“你怎麼牽一匹這麼烈的馬過來了啊,你想害郡馬爺不成。”
公孫羊哪里懂這些,連連說道︰“我也是出于好心啊,這是劉金彪的棗紅駒,寨子里最好的馬了。”
“沒事。”
李唐駕馬技術高超,雙腿加緊,緊緊的抱住了馬脖子,任憑他跳躍,哈哈大笑,“好馬,好馬啊。”
棗紅駒慢慢的活躍勁下去了,意識到了自己背上的人不好對付,所幸,蹦了幾下,尥了幾下蹶子,看實在不行,就慢了下來。
這不是野馬,只是生馬,沒那麼難。
這棗紅駒又是好馬,只要知道騎自己的是個好騎手,就會听話。
李唐挺直了腰桿,拍著馬身,哈哈大笑,“以後你就跟我了啊。”隨後對著齊王妃、蕭寧、公孫羊拱了拱手,“放心,我快去快回。”
“是呢,嚇死我了。”
齊王妃連連嘆氣。
“郡馬爺,一路小心啊。”
蕭寧、公孫羊目送著李唐與其他四個馬匪下山而去。